安知夏天若有情-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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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我和宇天都会坐在操场上说会话。就像多年以前,我们坐在体育场的台阶上,坐在学校的山坡上,多半是我说他听。
“宇天,如果回到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还会离我而去吗?”
“我不知道,也许不会吧。”
“宇天,你害怕吗?”
“害怕。”
“有多害怕?”
“非常非常害怕,怕再次失去你。”
“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就可以把□□捐给你。”
“不许胡说。你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不舍得。”我笑了,是啊,我要是死了,他该多孤单啊。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给宇天做移植手术了。他的视力越来越差,和孩子们踢球的时候,他主动担当守门员,却常常扑错方向。他说是为了让让孩子们,可是我知道他多半不是故意的。
“若安?”
“恩。”
“你跟我说的跳舞草是哪一种啊?”
“跳舞草啊,要天暖和了才能长出来呢!你一定会看到的。”
秦宇天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又给郁澍写了信,告诉我的生活,他在一个初春的下午赶来看我们。
“若安,这就是你的柠檬茶吧!”郁澍见到宇天说。
“Mr。 Smart,这是秦宇天,宇天,这是我的导师郁澍,青海玉树的郁澍。”
“NONONO,郁郁寡欢的郁,雨润万物名曰澍的澍。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Smart。”
晚上我们举办了一个篝火晚会,黑夜中,我们自由得像在飞。
第二天,我送郁澍下山。走的时候,宇天跟我说,去镇上买一株绿萝吧。我微笑着点头。我回头看他,阳光下的脸,微翘的嘴角,不知道看得到我吗?至少感受的到吧。初春的阳光,还有和阳光一样温暖的我的目光。
我在镇上逛了很久,还买了水彩笔、本子和笔。太阳快到地平线的时候,我才开始上山。走到半山,前面远远地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若隐若现的灯光,走近了才知道是水根叔得了急病,像是急性阑尾炎,得马上送到镇上医院。
一行人正推着车下山,我连忙上去帮手。
遇上一个小陡坡,水根嫂突然手一软,车向外侧陷了一下,我赶紧迈开一步托住倾斜的板车,可脚底的石头却松散开来,我失去重心后向外倒下去。
风在我耳边呼呼地飞过,夹杂水根嫂的尖叫声。人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记忆像无声的默片在我脑中一一闪过。沉沉的撞击让我的眼前变成一片漆黑。
……
我安静地躺着。泣不成声的男男女女围了一圈,每个人都在给我献花,全是白到耀眼的玫瑰。
是的,这是我的葬礼。
最后一个向我走来的是秦宇天。他的嘴角微微抖动,紧抿着的嘴唇渐渐被牙齿咬得发白,他一定很伤心吧。
宇天,对不起,我先离开了你,我没有把绿萝带回来,我再也不能陪你在夏天看星星,在冬天看雪景了。
宇天,对不起,是我的任性,我的倔强,浪费了原本属于我们的时间,不过幸好我又再遇见了你。
宇天,对不起,我每次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而这次我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
你会帮我看着这美好的世界吧,你会帮我看着孩子们长大,是的,你会的。
以后我不会再问你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在哪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与我常在(秦宇天)
2012年,初春。
这是若安的葬礼。
无论我多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这都是若安的葬礼。
无论我多么不愿意来到这里,我也都要来看她最后一眼。
若安,你真的很残忍!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可你还要离我而去。一瞬间,灰飞烟灭,留给我孤单的一辈子,你于心何忍?
若安,你知道嘛,我已经得到了□□捐赠。当我接到小威的电话说有合适的捐赠者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因为一天之前,我刚刚把昏迷不醒的你送上去北京的飞机。
若安,我的眼睛和以前一样明亮,我以为我在做完手术后,可以看着你醒来,谁料想,我复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参加你的葬礼,早知如此,我宁愿一辈子活在黑暗里,如果这样可以换你在我身边!
若安,你还没有没有陪我看星星,看雪花,你还没有把绿萝带回来,你还没带我去看跳舞草,你还没有看到小敏给我们画的画,你还没有看着孩子们长大,你还没有把我们逝去的时间补回来!
若安,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吧,以后我只能在记忆中找你的样子,让我再握一下你的手吧,为什么她如此的冰凉,让我再抱抱你吧,为什么所有人都拦着我!
你不是说,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可如今,你怎么能把责任都推给我?
好吧,那就让我成为你的眼吧,让我留在这世上替你“分辨白天黑夜”,让我“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若安,你走得如此的匆忙,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我原以为我会活不下去,但是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你曾经送给我的两瓶星星。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把所有的心情都写在了纸条的背面?你真的好傻,花那么多时间折那么多颗星星,还把秘密都藏起来,很累是吧?我都知道,第一次你送我的是521颗,毕业的时候托小威给我的是793颗,一共是1314颗,我知道你的心意,想要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情了如指掌,却直到现在才发现星星隐藏的秘密。
“第一颗,我想告诉你,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你会喜欢么?”
“第一百颗,我想告诉你,做手工太不容易了,不过我折的星星越来越好看了。你觉得呢?”
“第五百二十一颗,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这就是我给你的情书”
“第七百三十二颗,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等你回来!”
“第一千零一颗,我想告诉你,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即使在不同的城市,我也依然会等你。”
“第一千三百十四颗,我想告诉你,我等你一生一世。”
若安,从今往后,每一个明天都是我们的。
“结伴创将来多么的美
你的路我的途再也不分己与彼
有浪有风来不舍不弃
每一明天也赠你……”
(陈奕迅,每一个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佑爱人(陈小威)
2012年,初春
若安,安息吧!你的心愿,我已经帮你达成,宇天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是你捐赠的。
若安,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陪你去医院办理□□捐赠登记是对还是错,我不知道这一天真的会来临,而且来的那么快,如果知道,我想我是不愿意的。
在签同意书的时候,我真的好矛盾,我希望宇天的眼睛能赶快复明,至少能让他再看你最后一眼,可是我又不希望是你为他捐赠□□,因为我的签字意味着宣布你的死亡。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从高一到高三,从大学到工作,你和宇天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你们的侩子手,我明明知道宇天在医院躲着你,我却没有告诉你,我明明知道宇天在车站月台背面送你,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明明知道宇天在你隔壁的大学,我还是没有告诉你,我明明知道宇天的眼睛快瞎了,我依然没有告诉你!
若安,对不起,你们错失的那些美好时光有我不可原谅的责任。如今,我只希望这一次,我做的是对的!若安,安息吧,宇天会帮你看着这美好的世界,天佑你的爱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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