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上帝之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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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方案……吗。”
Giotto苦涩地笑了笑,转过身直勾勾地看向我们。
“克丽斯,阿诺德,如果是你们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要我说的话……会杀一儆百吧?莉莲不是夜盲这件事迟早会曝光,要是她没得到应有的惩罚,会对领导层的威信造成很大的动摇。大家会觉得BOSS你要么是软弱,要么是无能,要么是软弱又无能。”
我不确定地出声提案道,顺便向阿诺德一斜眼。他没吭声,只淡淡冲我点了点头,仿佛连话都懒得和Giotto搭。
大概是被我们志同道合的冷酷冲击了,Giotto捂住胸口干咳了两声,我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给他也倒一杯牛奶。
“抱歉,咳……这次不能按你们的意思办。”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莉莲是绝对不能留在这儿了,趁早随便找个地方把她丢掉……喂,你可别哭啊凹凸鸡先生。”
也许是旭日光辉造成的错觉,Giotto的眼睛像是盈满泪水一般折射出了悲伤的光芒。
但是,当他背对朝阳向我们跨出一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星泪水的痕迹。
“放心,我不会为这点事哭的,克丽斯。其实……昨晚阿诺德向我说明之后,我就连夜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欸?”
“——今天一大早,G会把莉莲和维克多送到邻镇的孤儿院安顿下来,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生活费。我们在那里不怎么出名,应该不会有人去找孩子们的麻烦。对了,玛蒙也会一起去孤儿院工作……就如阿诺德猜测的那样,她也早知莉莲说了谎,只是一直瞒着我们。毕竟是带了那么久的孩子,玛蒙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不希望我们杀了莉莲。如果玛蒙留在这里,同样会让你们无法信任吧?我跟她商量过了,付足这段时间的薪水后我们就两清。”
“……”
一夜之间,他就像吸饱水的芦笋一样蹭地长大了。
我一时难以想象,在这不到十二小时的沉重夜晚里,他是如何从这次晴天霹雳的打击中重新振作起来,然后有条不紊地给玛蒙一行人安排好了妥帖的出路。
阿诺德比我率先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理智地指出了Giotto计划中的疏漏:
“那个叫库洛姆的男孩呢?他不可能再和那些人相处下去了吧。”
“嗯,骸会留下来……他一定得留下来。”
Giotto铁板钉钉地咬着每一个字。
“这是我们欠他的。他会失去眼睛,也不能全归咎于莉莲的胆小软弱。是我们——阿诺德,克丽斯……是我们不够强大,不足以让莉莲信任,才连累骸受伤致残的。”
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两拍。
虽然早已隐隐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没想到是由热爱和平的Giotto指出……这本该是他最讨厌的说法。
不止是出卖我们的莉莲。
整个温吞水一样心慈手软的自卫队都是共犯。
——连一个小孩子都不相信我们能够保护她,我们拿什么去博得全西西里人民的信赖?
我们终于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连满脑子乌托邦幻想的首领大人,也不得不承认现实的势利庸俗。人们乐于拥护仁君,但也习惯于依附强权。两者相较,获胜的依然是强权。
这就是西西里岛,这片蛮荒之地上的丛林法则。
“哼……总算下定决心了吗。”
阿诺德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落在我耳里却有些许赞许的味道。他对Giotto的说法不予置评,只是若无其事地将修长的双手搁到琴键上,苍凉悠长的旋律转瞬席卷了整座房间。
活泼轻快的小夜曲,该和你孩子气的幻梦一起结束了。
——他仿佛在用钢琴曲向Giotto如此宣告。
就像科札特·西蒙早早窥破现实、舍弃手风琴扛起猎枪那样,Giotto也早晚必须放弃他手风琴一样浪漫而不切实际的美好希冀。
幸存下来的,只能是铁的血,钢的琴。
“嗯,我想我差不多该下定决心了。阿诺德……克丽斯也是。之前这段时间,各种方面都承蒙你们照顾了。”
Giotto转过脸来安静地看着我们。
他双瞳里泛出的已不是一片清凌凌的水光,而是沙砾一般的干涩坚硬,棱角分明。西西里无情的烈日,就这样把地中海蒸腾成了塔克拉玛干。
就在我们说话的间隙,东方的朝阳已完全升起了。
金红的朝霞落在Giotto同色调的温暖瞳孔里,美得悲壮而又荡气回肠。
——这个早晨成为了之后一切变革的序幕;阿诺德弹奏的那首钢琴曲,就是“乔托·彭格列”这个名字风闻全岛的前奏。
后来我向他问起那首曲子的名字,他不经心地说那只是他一时兴起随手敲的。如果我没有异议,可以把自己的姓氏冠上去,管它叫做《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骸是个好孩子……目前为止还是。
土鸡先生决定开始壮大战斗力走斗争路线,他表面淡定,内里已经心绞痛得快挂了。即使心如刀割还是要继续前进,我想这就是英雄和单纯梦想家的区别。
15
15、多行不义必自毙 。。。
索菲亚·玛蒙是在当天中午离开蓝宝庄园的。
我跨出石拱门的时候,她就站在阶梯底端仰头看着我。她穿了一身丧服似的漆黑风衣,裹着她引以为豪的那条高档开司米披肩,宽边女帽歪在一边,窈窕脸孔被冷风吹得白里透红,水蛇一样卷曲的紫色长发披散到玲珑的背部曲线上。
难怪威尔逊男爵会相中她担当遭受火刑的女巫。她美得简直像个妖精。
大件行李已经收拾好装上了马车,她手上只提着一个结实的黑色小皮箱,不用看也能猜到里头是满满一箱子钞票——那是玛蒙唯一至死不肯放手的东西。
“那么,暂时别过了,亲爱的小英雄。”
她微笑了一下,向我伸出戴着麂皮手套的纤纤细手。
术士——尤其是女术士真让人嫉妒到发狂。她们既有卓越的战斗力,又不用担心会因为高强度锻炼累积一身肌肉。
我强迫自己把艳羡的视线从玛蒙保养良好的动人脸蛋上移开,僵硬地捏住她的手指握了握。
“小英雄倒是另有其人……好了,撇开这个不谈。我很遗憾你得离开,玛蒙。”
“哦,这可真叫我意外。Giotto下令把我赶走,我还以为这绝对是你的主意。”
我被她的坦率打击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从台阶上翻下。
“这种话请你藏在心里,亲爱的。嘿,我说玛蒙,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没人性?”
“你要我说实话么,克丽斯?”
“……算了吧。”
见我面色消沉,玛蒙像个爱捉弄妹妹的恶质长姊一样扬起嘴角。
“放心,这不是批评你,不如说是夸奖。换我站在你的立场上,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不值得信任的潜在威胁清除掉。……不过,Giotto这次居然凭自己的意志作出了决定,这点更让人意外。看来日后这个自卫团的发展很值得期待呢。”
“是啊。土鸡BOSS的面瘫何时会发展成脑瘫,这点也很让人期待。”
我开了个玩笑试图活跃气氛,玛蒙也配合地抿唇一笑。
然后,她提着满满一皮箱钞票转身向马车走去。我断定她一出镇子就会遭抢——不是劫财就是劫色。我暗暗猜测她摇摆的腰肢和那箱钱哪个对土匪更有吸引力。
“……那,就这样吧。再见,克丽斯。”
玛蒙背对着我淡淡开口道,声音冷硬如刀片划开玻璃,不含半点离愁。
我点点头,想起Giotto痛下决心时前所未有的强硬眼神。当时的Giotto和现在的玛蒙很相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兆头。
“再见,玛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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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拿Giotto的神经性面瘫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我没想到他的病情蔓延得这么快。
当日午后,会议厅。
“要我说几遍都行——让、我、一、起、去!这么重大的庆典,又牵涉萨德里克公爵家,你竟然妄想让我乖乖在驻地留守?!你的面瘫终于发展成脑瘫了吗哦土鸡,所以我才关照你每天要按时吃药……”
“闭嘴死理磕,你的脑子是用肌肉做的吗?!”
代替苦笑不语的Giotto,坐在他身旁的G先生一撩袖子,拍案而起冲我劈头骂道。
“让你一同潜入?那才是脑瘫病人的举动!克丽斯·埃罗、艾琳娜公主的骑士小姐,行行好,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在公爵庄园里有多出名?任何一个侍应生或女仆都有可能认出你,然后他们就会放声大叫,把我们的整个计划搞得一团糟!”
“你太抬举我了,那些蠢男人只记得有胸有屁股又会抛媚眼的俏女仆的脸,没人在意我这种眼神恶劣的干巴柴火棍儿。”
我一挺胸脯,信心满满地用粗俗的俚语反驳道。
“……克丽斯,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这也不是女孩子该说的话……”
Giotto文雅地掩起了耳朵,看起来只恨不能塞住我的嘴了。
根据蓝宝父亲了解到的情报,数日后萨德里克庄园将召开一场盛大隆重的晚宴,庆祝凯瑟琳·萨德里克小姐与威尔逊男爵顺利订婚。身为贵族的蓝宝和斯佩多都受到了邀请,身份神秘的阿诺德也在宾客之列。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凯瑟琳和威尔逊原本就志趣相投你情我愿。凯瑟琳小姐总嫉恨年青貌美的小妹挡了自己联姻的道儿,公爵放话与艾琳娜断绝父女关系后,躺在她和威尔逊人生红地毯上的死耗子总算是被扫地出门了。
至于威尔逊那方,艾琳娜逃离庄园一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照旧日日上门献殷勤,风雨无阻,只不过送礼和讨好的对象变成了公爵家大小姐。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是真理。
之所以要强调“顺利订婚”,是因为上个月威尔逊男爵充分展现了他不输于未来岳父的种马雄风——他成功把苏珊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先前我也说过,苏珊——和我一同打小侍奉艾琳娜的年轻侍女,是个满脑子桃色罗曼幻想、一心向高枝儿爬的缺心眼女孩。肚子里冷不丁多出一个球来,真亏她还能痴痴梦想着生下孩子和威尔逊共筑爱巢。
结果自不消说,威尔逊一听说自己留下的种子竟然在个低贱丫头肚子里发芽生根了,连句温言软语的安慰都懒得再施舍给她,当即拿出一笔小钱把自己与这姑娘的孽缘一次性买断。东方人爱说“金屋藏娇”,我只想说滚你蛋的金屋,威尔逊给的分手费加抚养费估计连个金奶瓶……不,金奶嘴都买不起。
说狠点,这点钱顶多够供应我一个月的牛奶。
这件事是我从暂住于斯佩多府上的艾琳娜小姐那儿听说的,此时她已不声不响资助了苏珊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