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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新绝代双骄3]经年-第85章

小说: [新绝代双骄3]经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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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气息很急,即便他能将先前一番长篇大论说得极是完美,而那种惨白中微微潮红的脸色,却是骗不了人。
  江无缺素来忍人所不能,我知道,他再是快死,也不会对我说什么临终遗言。
  “我不会让你有事……”我把头贴在他胸口,“我孙盈余要救的人,绝对不会有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认输。”他有些困难地抬起一只手,似是安慰般轻拍了我的手肘,“其实,我也觉得,山上的风光,总比山下的要好些……
  “别再说话了。”
  “……所以一定会有这样一人,陪在你身旁,去往最高之处,看最远景致……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他的手落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干干的,连哭都哭不出。
  他所躺的岩石,脑后已经溢出一大滩血,我知道,拖是拖不下去了,但我这双他口中施医救人之手,却在眼睁睁看他濒死之际,无计可施。
  ……
  那一日,我是如何将他带出死域的?
  我只记得,我听到了一段很聒噪的对话:
  “滚开啊死肥猪,姑奶奶就要被你挤死了!”
  “不识好歹!本王可怜你,才将蕴神珠让出一半给你养命,你却来嫌挤?!况且这蕴神珠空间为心境所化,你若觉得它大便大、小便小,本王看你是心胸太窄,才会觉得挤迫不已!”
  “什么大大小小!这颗破珠子一路滚,滚得姑奶奶/头都晕了,再大的地方也不够你跟我滚作一团!”
  “那要怪谁?原先在若湖怀中,本王已事先警告你不可胡来,你偏就不听!”
  “说什么死肥猪,你丫在我若湖姐姐怀里占便宜,如今倒来恶人先告状!”
  “你——!”
  “死肥猪来啊,又要吃了我,本姑奶奶怕你就不姓胡!”
  “闹够了没有?!看那处,可见到一男一女?”
  “见到了,一男一女两个死人。”
  “可觉得眼熟?”
  “是有些眼熟——呀!云哥哥!”
  “不是,他是江无缺……”
  自此,我再没听到任何声响。
  但我仍是活了下来,江无缺也没有死。
  却总也无法醒来。
  得蕴神珠内两个妖魂相助,我与江无缺无比狼狈地离开万象窟所在那片荒岭戈壁。我将他带往北方的一座小镇休养,我试过各种方法,却只让他呼吸平顺,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他脸色回转少许,苍白之处多了一丝微微的血色,他周身的伤口在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愈合,连脚上的骨裂都已长好……我每日在心中祈祷,下一次走到床前你就要醒来,在日落之前醒来,或是在明日黎明未至时,求求你,醒过来……
  两月过去,春已渐暖。
  这里离边关不远,风若从那里吹来,自是凛冽得很。
  摩迦罗与胡瑛是一对冤家,他们屈身的蕴神珠,无论放在哪一处,都吵得人暴躁不已。
  摩迦罗这一世再无从得见天日,胡瑛却是那日火眼限界用得欠妥,命不久矣,因此才临时寻了个滋养之所。她若嫌挤,也可以自行遁出,但她每日与一只猪吵得不亦乐乎,也未见她脱身图个宽敞。
  蕴神珠从来都被我搁在床头,里面并无日夜,也无需睡眠,我晚晚被那二人吵得不得安寝,却奇怪他们怎么就无法将江无缺吵醒。
  一段时日下来,江无缺的大小事宜由我一手包办,好在他从头到脚,我也没有哪一处陌生。
  比较愁人的是生计问题,我需要许多药材辅以治疗,但我从不知道挣钱那般困难。
  以前见江无缺因我一个处方节衣缩食,心里从来不做同情,顶多问候他一句:活该。
  他也要吃东西,但我请不起厨子,下不起馆子,自己动手的结果,便是不自觉要想一想许久前竹舍中的殿主。我总是在许多莫名的空隙间想起殿主,我半瓶子水的手艺,第一次就献给了他。我发现自己为江无缺改变了许多,我不会把菜再烧成黑色,我想叫殿主也尝一尝。
  后来手头变得宽松,是因我学奸商倒卖了一把药材。冬末时价低的草药,到了初春就变得有用起来,其实即便它没用,我也不介意耍点手段,例如在井中投泻药,令自己的囤积变得水涨船高。
  但我只参乎一下草药,不去学人家开门看诊。一来我这种黄毛丫头无甚保障,也没人肯看;二来我所有的时间,都消磨在为江无缺喂药擦身按摩,闲工夫少得很。
  每日最多出一趟门。暂居的独门独院位于镇郊,以轻功来回,赶趟集、提两只鸡回来,不过片刻功夫。
  活鸡是必须的,鸡血取来滴在蕴神珠上,给其中的小狐狸解馋。当然,猪也吃鸡,只是有一阵子狐狸闹着馋嘴猪肉,摩迦罗当即的反应是吼了一句:劈死你!
  就这样继续着。
  我记得自己在江无缺即将丧失心跳前,发了一个很毒的誓言,我说只要你活着,我再也不会强求什么。当然这誓言旁人听了一点也不觉得虔诚,但对我来说却已是放弃全部。
  我没有回中原探寻万象窟一难的结局,一并耽搁的,还有我爹的下落。
  我守着一个人,希望他醒来,于是终于有一日,我抱着一怀抱人参当归车前草,推开门,看到那个供两人安榻同眠或是打滚翻腾的大床,那个人,竟已在我不知不觉时,安静地坐起了身。

☆、第七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再补一段~
  “江无缺!”
  无比昂贵的药材洒落一地,我一脚踏上去,干瘪的人参被碾出几道鞋印子,我扑到床前,重重将人搂住。
  他没有回应我,他当然不知道我此刻有多委屈,我搂着他又哭又笑,比死了爹还要情到深处。
  “他已这样坐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摩迦罗与胡瑛对话。
  “他怎么了?”
  “傻了呗。”
  “闭嘴!”我手一挥,蕴神珠堪堪落地。
  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若不是为了帮我,怕是早已回了若湖身边,或是回去恶人谷中的狐狸洞。
  但我不愿听到那种假设,当然,江无缺没有傻,只是头部受创留下病灶,如今失忆。
  这不同于傀儡师为他抹去记忆,那是心因所致,如催眠一般令他将自己的部分人生蒙尘。但这一次,我想起师公笔记上一桩病症:修墙的泥瓦匠,高墙坠落,后脑着地,昏睡七十三日后醒来,已忘记大部分人事,包括如何说话、如何行路、如何进食。
  我不介意陪江无缺重学一遍穿衣走路,但在一切未有进展以前,我很难与他沟通。
  应当说,他又变作整日枯坐的状态,我问他事情,或是对他反复提及某些人或物,都无法引起他注意。
  他睡了太久,手脚柔软,我抱他靠在怀中喂药,胡瑛笑他像新生婴孩般娇贵,我尤其讨厌这个形容。他的手起先不能做任何事,我蹲在他面前为他活动手腕,或许是碰到敏感处,他有时会神经反射般猛地挥手,手背扇在我脸颊,很痛,比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还痛。
  这种时候,他会表现得略有不同,眼中会升起一小簇极难寻觅的关切,他会略略抬起视线来看我。他的眼睛极美,秀而不妖,眼睫纤长,眼神却有些木然,像那时麻木不仁的傀儡。
  他不愿与陌生的视线接触,所以这是极难得的机会,他有些急迫地望着我以手抚脸垂下头去。“没事的。”我长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笑,“其实一点都不痛。”
  他也因此不再关心。
  之后我试图让他走路,或许他身体还记得临昏迷前的脚伤,一落地,便栽了下去。
  我因此为他造了架轮椅,每日将他两手搭在肩头,抱着他的腰、将他由床挪坐上轮椅,一日过毕,再由轮椅挪回床上。
  他还是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治病与教人的道理都是一样,要春风化雨,循序渐进的道理我也懂得。
  说来,镇郊外有一座山,山腰便已是普通小山的顶峰高度。那里除了仲夏,三季都会落雪,雪后去半山找一面湖,银装缟素之际映出满天星辰,星光闪动,水澜静浅,便是那湖的名字,银天海。
  我是不怎么爱别人盛赞的风雪圣地,但若对病人有利,能令他想起昆仑之巅的一瞬凌霄,我不怕陪他吃苦受冻。
  所以有一夜,我将他自梦中唤醒,他恍恍惚惚地陪我去看了湖,赏了星辰倒景。我看他眼里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倒是星光下的肌肤,细腻光洁,被我养得如玉如石,全没有受尽磨难的枯槁与丑态。
  我忍不住,上前吻了他一只眼睛,他眼睫微颤,像一种幼虫的软翅。
  “江无缺,你快点好,好了我就将你还给铁心兰。”
  他望着我,很是茫然。
  那夜回来,我生了场风寒。我平日很少生病,因为太怕冷,更会知寒知暖。
  摩迦罗说这一病几乎就是必然,三个月撑下来,终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但这一病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求江无缺时刻与我保持五尺开外距离。若是有一日阳光甚好,晴天的小院中见到二人晒太阳,就会见到一角一个,他在那端我在这端,互不干扰。
  实在无聊了,便投几枚暗器弄些树叶在手,趁着春光,胡乱吹些音律。
  江无缺有时会转过头看我,我若对他摇摇手,他也就把眼移开去。
  他大概有些不习惯,我往日都要与他如胶似膝,现在也总爱围他身边转,却是圈子的半径变大了。
  而等这一病稍稍好转,又发现到了青黄不接的赤贫之时。
  我再要去捣置药材,便打算请个看护来照料江无缺。以前无法放开手脚,是因顾忌他卧床昏迷,如今他已能一人扶着墙慢慢走动,虽然做许多事还需要人从旁指点,但已是好了太多。
  我特意挑了个年轻寡妇。男子粗枝大叶,我不放心。年长的女子利落是利落,却有一些市井习气,如太节省,生虫的菜叶拿去下锅,或是吃掉落地上的食物。我并不是瞧不起那般,只是江无缺大病初愈,碰不得半点不洁。而若年纪再小的女子,又未免没甚经验。
  我自以为做了最好的安排,寡妇上门时,见她穿衣打扮皆是雅致,面貌娟秀,做事也仔细,因此很是放心。反倒是江无缺有些抵触,一连多日都似有些郁悒。
  但他不说,他若能开口对我说一个字,我也不会让那些事发生。
  这日,提早返家,手中还拎着两只鸡。
  一开院门,便见到一男一女倒在地上。江无缺在下,那女子在上,我看到江无缺的亵衣都被扯下肩头,肩胛匀致,颈项苍白间夹着吻痕。
  他哪里推得开一个人?万象窟被轩辕剑气震伤经脉,不能自主调息,如今连小孩子的力气都不如。
  而我眼前这幕,便是斜阳漫天之际,女子衣发皆乱,男子摊手躺在地上,手指微微蜷曲,也不反抗,也不推拒。
  “你做什么?!”我甩了鸡就掷向那女人,下一刻到她身后将人掀翻,一挥手便撩起丈高的粉尘。
  跌倒的寡妇一回身,微风中已极是酸臭的毒砂落了她满脸。接着便是惨叫,哭嚎,尖声骂我“毒如蛇蝎”,再以手挠脸时,已是面容尽毁。
  我将她丢出院门,回身查看江无缺,见他双目闭合,仿似睡着。
  夜晚,我跪在他轮椅之前,想问出缘由。
  他并不抬头,不声不响。
  我将手放在他手上,他猛地后缩,又去拨椅边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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