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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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习惯了不打草稿的撒谎,然而她简单的一句话,轻易令他有种被当场拆穿的窘迫:“……莫卿你什么意思?”
“抱歉,我只是——”
“滚了就滚远点,打什么电话!”他砰的把话筒扔回去,连带着电话线一起拔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张姨正好端菜出来:“你先吃——刚回来又去哪里?”她听见他重重摔门而去的声音,不由疑惑又气恼,“这又谁惹他了?!”
糟了,说错话了……
莫卿无力地抚着自己额头。她无意拆穿他,是真有急事找张姨,还以为他转变了,结果还这么难缠。一次也罢了,他简直是存心阻止她找张姨,到底在想什么?
她这么想着,起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夏续,不由惊讶:“诶,今天这么早放学?”
两人同级,然而夏续却还要上学,备战数月后的中考。也因而只有每天下午,莫母和夏父都去守摊,夏续在学校,莫卿才有空打电话。
夏续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所愠怒。
“夏续?”
“你刚在和谁打电话?”
“诶?雯姐啊。我这两年都靠她多照顾,当然要好好谢她。倒是你,真的没事?怎么不高兴的样子?谁得罪你了?”她开着玩笑。
他看着她:“有人骗我。”
她多少有些心虚:“谁?”
“班上的同学。”夏续这句话让她如获大赦,接下来又被吸引了注意力,“我喜欢的人。”
“诶——”莫卿声音都变了调。
虽然这么说出了口,夏续还是有些窘迫,紧张地盯着她的眼睛:“姐……你觉得奇怪吗?”
“那倒不是……”
“那、那你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嗯?”她回过神来,望着已经快凑到自己眼前的夏续,他已经脸红得仿佛蒸熟的虾子。
她忙拍他肩,笑起来:“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也长大了嘛,只要不耽误学习就没关系。对了是谁?我认识吗?她知道吗?对了这事可别让你爸知道——夏续?”
夏续猛地推开她的手,脸色又沉下去,闷着声音扔下一句“她不知道”便回自己房,任她怎么敲门都不应。
青春期的少年都这么奇怪?莫卿疑惑地挠着头,开始认真思索是不是要问一问林今桅,那几本书看完没,拿回来给夏续也看看……不然明天再给张姨打电话,如果仍然是林今桅,就顺便问问。
然而她没有机会问。
因为她必须要首先应对夏父的愤怒。
“我说怎么回事,有钱小姐当两年,果然是养阔气了!”夏父拿着电话费明细单,“我就觉得不对劲,今天特意去查了。电话能打到欠费,有多少了不起的大事等着你去做?”
莫卿解释:“我是给雯姐那边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是在市内,而且也没多长时间。单子上很明显,距离上次交话费的时间确实很久——”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打电话了?!”夏父兀的暴吼,将手中的明细单往莫卿脸上一扔,腾地站起来,“你以为电话费是谁交的?你还委屈了是吧!你以为你们是谁在养着!老子不乐意了全给老子滚出去!”说着把试图劝和的莫母一把推到了旁边地上。
莫卿见自己母亲被推攘到地上,忙过去扶住,愤怒地望着夏父。
“你还敢瞪?!不错,出去一趟没看见有别的出息,脾气倒是长进多了!”夏父扬起巴掌朝莫卿脸上狠狠扇过来。
莫卿原本就气急了,此时被他一巴掌狠狠扇过来,眼前一黑,耳畔都是鸣响,足足十几秒才缓过来。
夏续忙挡到她面前:“爸——”
“你给老子滚开!那个死女人滚的时候怎么就没带你一起死远点!”夏父一把揪住夏续的耳朵往旁边一甩,往前走了一步,他高大身影在白炽灯下所形成的阴影将莫卿全部盖住了。
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就是这样的阴影,让她一路跌跌撞撞,始终走不出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窗外的雨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这气候湿腻得烦人。安雯翻个身,忽然听到了猛烈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幻觉,昏沉沉地继续睡着。不料那门声越来厉害,好似门板那边有一头正在咆哮的野兽。
她和林父全被惊醒,打着呵欠对视一眼,她认命地爬下床去踩着拖鞋开门。
门一打开,林今桅就冲了进来。
“林今桅你又皮痒了是吧?!”林父大声斥责,“给我滚回去,明早上到我书房!”
谁知儿子压根不理他,一把扣住安雯的肩膀:“莫卿——莫卿家地址在哪里?快说!”
安雯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说完,望着转身就往外跑的林今桅,不由愣了:“喂——今桅!发生什么事了——今桅?!”
林今桅已经像根离弦之箭,冲到楼下换了鞋子扯开门就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外面下雨你带伞……”
安雯话还没说完,林今桅已经冲出了门。她疑惑地回头望着丈夫:“这他……”
林父皱眉:“随他去,睡觉。”
半夜三更,又阴雨连绵,林今桅站雨里半天才拦到出租车。然而对方一听目的地是要穿越整个城区过去的老城区,那里全是泥泞地难行的很,也很难揽到回头客,就连连摇头,即算林今桅多给钱也不肯走。
林今桅哪里肯轻易放他走,死缠烂打不肯下车,还嚷着要自己抢过方向盘来开。司机大叔从未见过这么无赖的家伙,不得已只能开车。然而开到莫卿家所在小区外极远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苦瓜脸道:“孩子你这点钱真不够我洗车啊……而且里面到处是坑,万一车轮陷进去,今晚就没完没了了,你饶了我吧!”
林今桅气极,把钱一扔,顾不及找零,转身拉开车门冒着大雨就跑。
那天被自己一闹,莫卿再不打来电话确实也算不了什么事。然而他今天半夜接到莫卿打自己的手机,半天没说话,他快把手机塞自己耳朵里去了,才听到偶尔的几声哽咽:这就是大事了。
说来也是神奇,共同生活了两年,两人从未打过对方手机。这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手机比电话有种微妙的亲近感,而一旦戳破了这层薄膜,就像是妥协地接近了一样。而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是不肯先低头的。
虽然天知道这种奇怪的坚持是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是: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倔骨头,不愧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类。
换了两年前的林今桅,他大概会把手机一摔,被子一蒙,继续睡觉。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头脑里到底闪过多少恐怖画面,一眨眼就无尽脑补到莫卿被这样那样的场景,慌得从床上弹跳起来,光着脚拖鞋都来不及踩就往安雯房里跑。
要知道,以莫卿那个混蛋的倔性子,能让她这样示弱,那肯定是出事了。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慌。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却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什么都来不及想,也根本不愿意去想,只顾着能先看到她才好。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和冲动,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而无聊,然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他牢牢记着安雯说的门牌号,在黑夜里滂沱的大雨中眯着眼睛,透过昏暗明灭的路灯和雨幕,艰难地一家一家找过去。
怪不得司机死活不肯进来,这里面已经开始拆迁,路被挖得稀巴烂,一脚踩下去几乎就有拔不出来的危险。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找着,终于看到一家房子前门牌号,扑过去连手带脚的擂门。
“莫卿!莫卿开门!你敢不开门就弄死你信不信!开门!”
门被打开了。
房里没有开灯,她站在门口,紧紧地抿着嘴唇,咬着牙齿哭得浑身颤抖,湿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他从头到脚都在滴水,到此刻才缓过那口气来,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喂,车费改天还我,而且你下次要是再半夜在电话里跟女鬼似的吓人,我就——”
他的话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哽在了喉咙眼里,默默地吞回去。半晌之后才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到底怎么了?”
房里的灯啪嗒一声亮了,林今桅下意识地侧身,把她挡到一边,警惕地看着屋里的人。
从里屋出来的三个人表情都很诧异,完全没料到林今桅会半夜赶过来——或者换句话说,除了夏续之外,莫母和夏父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浑身滴水的家伙是谁。
夏续的目光在触及他俩那一瞬,迅速灰败下去。他不甘心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死死地盯着莫卿。
“谁啊?!”夏父没好气地问着,狠狠瞪向莫卿,“出去住了两年,都成什么样子了!男人都会往家里领了!”说着用力拽过莫母,“你看看你养的好女!还有更不要脸的么!”
“我说死老头你把嘴放干净点!”林今桅当下炸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跟这个猥琐的死老头有关系!
夏父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当下怒极:“滚出去!莫卿你要么赶紧滚回你自己房里,明天再跟你说,要么马上和这个混球滚出去一辈子别想回来!”
莫母忙朝莫卿使眼色:“卿卿!同学的话让他明天再来找你,大半夜的也该回去了。”
莫卿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在母亲的催促下犹疑地往屋里挪了一小步,却猛地被林今桅一拽。
“你有病啊!这样还过去?!”
屋里灯开了,林今桅才看清莫卿露在外面的伤。不说手臂,脸上也全是伤,青一块紫一块,被简单地涂了药,看起来更加狰狞。
她才回来多久啊,就这个鬼样子,想当年最不对盘的时候,她在林家也没和他打成这样子!
这么想着,林今桅越发来气,猛地望向还在催个不停的莫母。既然是她的亲妈,怎么就懦弱到这个地步!由着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打,不拦就算了,现在还想把她叫回去继续挨打么!
他突然想到莫卿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
懦弱的母亲、残暴的继父、无能的弟弟、穷窘的家境……所以她才会为了能够留在林家而耍尽法宝,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所有人,用尽所有办法只是为了脱离这种生活。
曾经在争执不休时,她问他:“我这么做有错吗?”
当时他嘲讽地嗤笑,然而现在却知道错的是自己。那个时候他居然还在嘲笑她,说她有被迫害妄想症,事实却证明天真的是自己。
她说得没错,其实大家都别无选择,只是那些痛苦轻易不会被人窥探到。她是这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她。更何况,她尚且因此而上进,而他一味逃避那些过往,哪里强过她了?
也许令他像中了魔障一样跑过来的原因,并不在于她,而在于自己。因为在某个瞬间,他似乎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是一直试图逃避和忘却,然而却越发刻印在脑子里,最终再也不能忘掉分毫的丑恶记忆。
在那样的记忆里,林今桅比莫卿要更不堪,无助地蜷缩在阁楼阴暗的角落里,望着那些似乎流不完的鲜红血迹发呆,耳边不断地响起一声比一声尖锐的嚎哭嘶吼声,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想从那个地方逃走,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