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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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很久以前学会了不相信任何花言巧语,然而没人教他,倘若有一个人,任何时候都对自己不离不弃,那么要怎样才不让自己依赖上这唯一的光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人生中的阳光就被逐渐遮挡住了。那时并没有在意,直到某一天突然眼前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此后曾出现疑似的光,也只是人为拿着手电筒,意图用这种伪造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劣质光芒将自己引进陷阱。
在寒冷的黑暗里独自前行那么久,再突兀地站到阳光下,被燃烧成灰烬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一度不想要光芒,究其根本是自知要不起。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她在夜里放飞那么多萤火虫。
并不是多炽热的光芒,可足以让他在黑暗和毁灭当中找到立足点。
“那个时候,我明明让你先走,是你扯着我一起跑的。”林今桅在她耳边呼出短促而潮湿的气息,“你以为我是谁,由你擅自扯着跑了那么多路,又容许你自说自话地扔在路上?莫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敢把我扯开,以后我永远都当做不认识你。”
像一个幼稚的强盗,霸蛮地以强硬执拗而又天真的态度,逼着她做最后的决定。她知道林今桅的自尊心到底有多浓烈,这也许已经是为了自己而放低到了他的底线,那么他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
她感觉自己根本没得选择。
莫卿自幼极少被父母抚摸和拥抱,皮肤没有这样炙热的记忆。她在一瞬之间口干舌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电视机,看到屏幕反射出来的自己两眼发直的痴傻模样。
房间里很安静,墙上的钟表在闹罢工,一秒又一秒走得那么缓慢,把所有的能量都加错了地方,以往轻易被忽略的声音清晰而厚重地回响在耳朵里。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夏续的声音十分清楚并且冰凉:“姐,你在里面吗?下面准备撤席,该走了。”
第八章
“哟,还不回家?”林今桅的声音令徐千默无声叹气,抬头对这位老同学道:“今天轮到莫卿去图书馆当协管员。”
徐千默不像旁人那样反感林今桅,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同班,高中依旧同校,说不上关系多好,感情却在那里。
而林今桅也逐渐变了,再难在广播里听到他的斑斑劣迹,据说也很少迟到早退和逃学。说不上多出类拔萃,然而这已经完全能作为校园怪谈被列入“本校八大奇迹”了。
学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老师们倒是很坦然:“毕竟高中了,都要为以后的路做打算,即便是林今桅,也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
虽然事情的真正原因和这相差甚远,但徐千默也没八卦的兴趣,只是偶尔觉得好笑。林今桅第一次听说莫卿课后去了图书馆时,认真想了想,茫然地问:“图书馆不在市中心么?”
徐千默忍笑差点内伤,伸手指个方向:“林今桅,我们学校也建了图书馆。”
莫卿默念着书脊上的标签,仰头为难地望着最高一排书架。
她一手扶着书架,另一只手拿着书,踮起脚努力把书放回位置。这排书架位于最里面角落,旁边只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被拉上了大部分的窗帘。
她长长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辫,耳旁有几缕碎发不服管教地露了出来。向上努力够着的姿势,使她光洁的侧脸轮廓和漂亮的颈部曲线一览无遗,像极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还差一点……她努力地朝上踮脚,突然被人接过手中的书,轻轻松松地塞到了正确的位置。她刚回头就被身后的人大力抱住,紧得无法脱身。
担心被人看到,又怕自己大力挣扎反而引来注意,她小声警告:“喂——喂林今桅!松手!”
按照惯例,他压根没理她,自顾自抱了半分钟才松开,在她一脸愠怒还没来得及发火前,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猜我来干嘛的。”
……吃我豆腐?莫卿很想这么吐槽他,但想想后果就是这个家伙会一不做二不休的彻底坐实这个指证,于是又默默咽回去,转身继续摆放书:“这里是图书馆,不借书不自习就没必要进来。”
她太过于冷静自持,透露着疏远的气息,像在指责他根本不该到这里来。令原本兴致勃勃的他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在家里就算了,在学校你也一脸死样子给谁看?”他的声音提高,令莫卿浑身僵直,赶紧回头警惕地朝他摇头,连连做出噤声的手势。
林今桅点头:“是我记错了,在学校有多远滚多远嘛,眼巴巴凑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么一个优等生和我这种家伙牵扯不清么。”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图书馆。
他出去和进来时的表情差别太过迥异,唯一相同的是都带了阵风,令自习得认真的几个学生极为不满地抬头,却在看清楚对象时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没看错的话是那个林今桅吧?他来图书馆干嘛?想去厕所走错地方么?
莫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叫住他,终究沉默地转过身继续拿书——又停住动作。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书上,低下头望着地上被窗外夕阳拖长的影子发呆。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这种事情产生争执。
林父生日那天,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又或者是喝了几杯低度酒精的饮料,总之脑子一时发热,在房门外夏续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中,主动地回抱住了林今桅的腰。
到现在还清晰记得他当时见鬼的表情——明明是那个家伙先提出来,可她有所表示时,他反而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算什么?想起来都会觉得好气又好笑。
总之就这样说不清楚的,默认了某种关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子了。第二天睡醒起来时,她摸过手机看时间,打开一条未看信息。
她看着空白短信,犹豫着回了个笑脸符号。那边几乎在她短信发出的下一秒就回复过来了:笑毛啊!
本来还有所迟疑,看到这三个字后,莫卿笑了起来。
有时觉得,林今桅真是高估了自己,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深谋远虑”“隐忍不发”。莫卿不过是个怯懦又舍不得的笨蛋而已,像贪心的小孩,不愿意轻易放弃喜欢的东西,可是一意孤行地攥紧到手中时,又时刻担心被人知道和责难,害怕得不得了。
像现在这样,明明是理智上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做的事,却真的被他那孩子气的“胁迫”给威胁到了。在此之后,又必须命令自己清醒地面对也许会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不,应该说是:完全不能再出现意外了。
所以比之前更有意识地与他保持开距离。相对于他的肆无忌惮,她则在刻意逃避。其实也难怪他生气,这个样子的交往太畸形,倒不如以前。
然而又能怎样?如果被人知道的话,所能做的就只有分开了吧?
她知道自己太过迟疑矛盾,但有时也会觉得疲惫: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正是不愿意分开,所以才故意疏远他的心情呢?
莫卿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她习惯性地望去校门外的墙角,注意到那里真有人,且朝自己招手时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她走过去,看到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姐!”
心里有东西悄无声息地消了下去,她不赞同地说:“让你放学先回去,不用等我。难道你一直杵这里当柱子?”
夏续的笑容顿时化作不安的神色:“我没等多久,一直在教室里做作业,还自习了会儿。准备走的时候遇到同学从图书馆出来,说你准备走了,我站那里还没五分钟。”
“回去做作业不好么?下次别这样,走吧去车站。”
两人沿着长长的小巷出去,走到汽车站等公交车。冬日冰凉的风呼呼地吹着,小街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莫卿轻轻搓着双手,想要借此产生点热量。
“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戴了手套么?”
她朝关切的夏续摇头:“放教室里,不记得拿了。”
夏续唔了一声:“不过那双手套是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戴一起买的那双?”
“那双脏了,泡水里打算今天回去洗。”莫卿随口答着,掏手机看时间。开机后看到夏续打的未接来电,大概是问她回家时间,还有条短信是林今桅发的。
她的手指停顿一下,抬眼与夏续的目光正好对上。他似乎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不方便,露出体谅的样子,转过头去张望路口那边是否有车过来。
她忙打开了短信:复赛过了。
嘴角因这简单的四个字而不自觉地弯起来,她迅速地按回复:恭喜!!!!!
鲜见的这么激动,她连打几个感叹号,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以至于夏续回头时看到她此刻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咬紧了牙齿,嘴角朝下耷拉几分,然而迅速露出好奇的笑容,与抬起头来的她对视:“什么事这么高兴?”
“有个朋友参加竞赛,顺利进决赛了。”她并不想表现出异样,然而嘴角始终翘起来垂不下去,一双水润的眼睛更是闪闪发亮,开心得像得到了十条鲜鱼作为晚餐的小猫,在馨黄的路灯光中,显得格外温柔和可爱。
——然而这样的心情,并不是为了自己。
夏续狠狠地咬下自己嘴唇上因为干燥而泛起来的一块死皮,用诚心诚意的声音道:“是很亲近的朋友吗?恭喜了。”
“还好而已……”莫卿轻声反驳,看到夏续冒着血的嘴唇,赶紧掏纸巾给他,“说了别去咬,你还跟小孩子一样么?”
如果能因此让她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这么一点小伤口又算得了什么?夏续抓过她的手包在自己两只手当中,凑到嘴边轻轻地呼着温暖的气。
莫卿感觉背脊有些僵硬,犹豫着没有抽出手。
小时候夏续容易浑身发凉生病,因此莫卿常常会像现在这样,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当中,轻轻地呼着暖气。
而现在,当年瘦矮的夏续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连这种事情做起来都颠倒了对象。但不论怎么说,她都是高兴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毕竟一起长大,生活在夏父那样的高压恐怖管制下的两人甚至算得上相依为命,因此感情格外亲厚,即便她现如今不太习惯被别人这样亲昵地保护着,也并不躲开。
她与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大来往,除了安雯之外,也就是夏续了。
夏续像将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石捧在了手里,呵气的样子小心翼翼,同时偷偷抬眼注视着她。
莫卿笑起来:“不知不觉中你的手比我的手大这么多了啊,我刚还在想,以前都是我包着你的手呢。啊,想想就觉得挫败。”虽然是这么说着,她的语气反而十分心满意足。
——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有资格对你说出“保护”这个词了?不再是像个弱者那样躲在你的背后,而是让我来保护你,只有我来保护你。
“我——”
被设定为钢琴曲《致爱丽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莫卿刚听到开头就迅速抽出手,略有些慌乱地掏手机接听,并且转身不自然地往旁走开了几步,因此没看到夏续握紧了一瞬间空空如也的拳头时,那愠怒而仇怨的神情。
“莫卿我警告你,十分钟之内你不给我滚到我面前的话,后果自负!”
刚一接听,林今桅愤怒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