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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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跑到楼上,他气喘吁吁看一圈毫无收获,拿着手电筒乱照:“出来!哪个年级的?瞅着有点面熟,快出来!”
林今桅和莫卿蹲在教室里面的门板后,努力蜷缩身体,避免被手电筒照到。所幸两人正好站在莫卿班级外面,她迅速掏钥匙开了班上的门,且门锁是自动锁,不容易被拆穿。
莫卿被他脱下外套蒙住了头,实在不行也不会被人看到她。只是发生在那顷刻间的事情,他的举动令她无言以对。
她在黑暗里握住他的手,仰起头,闭着眼睛吻上了他的嘴唇。是陌生的体验,想起来也只是两个人的嘴唇碰触在一起罢了,而内心却在瞬间兵荒马乱,恍如暴雨砸乱了平静的一池春水。
在日后的无数个岁月里,莫卿总在深夜里莫名醒来,闭着眼睛,仔细倾听着空气里寂寞流淌的安静,窗外的风声远得仿佛穿越了数亿个光年而来,并不存在于相同的世界。
她总是会想起那一个夜晚,两人躲在教室门后拥吻。
像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甚至已经不是温存不是缱绻,带着最原始的毫无遮掩的欲望。他的手臂充满力量,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仿佛松手就会失去。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胆大妄为,带着近乎放纵的恣意,做着人生中最疯狂的事情!明明保安的脚步就隔着一道门板,手电筒的光束从窗外不时照射进来。
也许该说,会默认这段感情发展的自己早就已经疯了。从认识到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离开了宽敞的道路,开始踩着悬崖边冒险。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崖下白浪翻腾,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吼声,提醒她,倘若掉下去,就会尸骨无存。
不是没有过犹豫,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妥善退回去,然而又舍不得。没有更多花里胡哨的理由,只是简单的舍不得。这世上有那么多赌徒,即便知道沉溺下去会有身无分文的危险,可是他们依旧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前仆后继。
保安在走廊里逡巡一会儿,终于离开。而莫卿和林今桅仍旧蜷缩在黑暗角落里拥抱着,连续不断地接吻。
如果当时能再清醒一点,大概就可以看出一些明而显之的兆头了吧?
那是上天早有预示,注定只能在黑暗中爆发的不恰当的激情。
然而当时谁也没想这种事,结束了冗长的吻后,两人沉默地继续抱着。莫卿披着他的外套昏昏欲睡,靠在他怀里打起呵欠。
——如果能够一直的、永远的这样下去,能有多好。
林今桅轻轻地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心中突兀升起了绝望的感觉,出现得莫名所以,令他一瞬间心慌恐惧。
莫卿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突然用力过度地握紧,抬眼望他,露出疑惑的神色。
“别骗我,别扔下我,别背叛我,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他的声音弱得像幻觉,以一种示弱的态度威胁着。
莫卿沉默许久,才反过手来握住他冰凉的、有着薄薄一层茧的手。
回去时已是深夜,林父和安雯去了外地,夏续房间的门紧锁着,透不出一丝灯光,猜想也是先睡了。莫卿松一口气,和林今桅各自回自己房间休息。
难得清闲,周六她和林今桅去了郊外鲜少游客的植物园,周末更是无所事事。她坐在床上看书,拿过响起来的手机。
“妈。”
“还有多久放寒假?”却不给她回答的时间,便自顾自说下去,“放假了就马上回来,寒假生意好,摊子那里只有我和你叔叔顾不过来,一个不留神又不知道会走了多少生意……知道吗?”
“嗯,我知道。”
那边很快地挂断了,整个电话不足一分钟,只有再次催促她回去帮忙守菜市场摊子的话。每一次都这样,母亲不会问她的学业或生活,不会管她的身体或想法,随口的叮嘱都没有。当她询问母亲身体状况时,也只会得到随口应付的一句话,电话便极快挂断。
似乎不需要更多的来往,彼此最好陌生得没有多余关系。
确实大家都为生活所迫,然而为什么从来都不愿给自己另找一条出路?
她正出神,听到声音便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夏续。他的语气小心翼翼:“你不高兴?怎么了?”
“没有啊。”她笑,“倒是你,找我有事?”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林今桅的鬼喊鬼叫:“莫卿快给我死过来!”
莫卿懒得理他,认真地等夏续回答,然而到底身体本能驱使着她下床穿拖鞋。望着她的动作,夏续沉默两秒,摇头:“没事。”
他会让一切的事都没有办法发生,所有那些自己所厌恶痛恨的事情,和人。
然而林今桅有事。
午饭时,客厅电话响起来。林今桅少爷派头十足,伸筷子去夹鸡腿,踹莫卿一脚:“你去。”
夏续面不改色,缓慢而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白米饭。
有些人会理所当然的认为米饭无味,但若耐心品尝,口腔里分泌出的唾液淀粉酶能催化米饭中的淀粉分解为麦芽糖,就能吃出甜味。
就像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单独列出,是没有太大联系的,然而一旦被组合到一起,就会产生令人意外的效果。
莫卿接了电话之后恭敬地应了几声,随即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再开口,似乎是争辩了几句,然而最终只能暂且屈服地挂断电话。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回饭桌旁,看还在大快朵颐的林今桅:“林今桅,你下午没事吧?”
“没事啊,”他咽下食物,抬眼瞥着她笑,“你想约我——”
“下午去学校,教务处找你。”
林今桅的表情十分疑惑,甚至还在脑补,莫卿难道死脑筋终于转过来,今天想找个借口把自己叫出去约会?
下午真切地站到学校教务处办公室里时,林今桅才收起了自己满脑子不切实际的遐想。他恢复了以往的痞子样,身体斜靠在墙上,吊起眼角,勾着嘲讽的笑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蔑视着坐在那里吸烟的中年男人。
办公室里除了他俩,还站着莫卿,以及作为当事人或证明人的其余两名男同学和保安。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主任一直厌恶林今桅,此时皱紧眉头,将烟按灭,“难不成大家吃饱了撑的就喜欢陷害你?你面子真大。”
林今桅嗤笑一声,双手环抱着,扭头望窗台上的盆栽。
被无视的主任顿觉自己面子受损,怒道:“林今桅,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你这学还要不要——”
“主任!”莫卿刚刚一直在整理思路,此时见情况快到绝路,赶紧开口拦阻,“我是学生会的人,学校出了这种事,而且这里的人我也都认识,能不能说一下我的想法?”
莫卿一向被老师宠爱,主任和她常打交道,此时虽然不悦,倒也点头:“你来说——你也别怕谁,”他故意地停顿,看一眼林今桅,“莫卿啊,你说你的想法就行了。”
莫卿觉得好笑:“主任,我觉得林今桅并没有勒索和抢劫的动机。”
主任一怔,严厉地瞪向她:“莫卿!”
“林今桅家里不缺钱,没必要做这种事。”莫卿不顾他警示的眼神,径自说下去,“主任你知道,我现在住在林家,非常清楚他家情况。可以直接地说,我和我弟都是林家在养,林叔从未亏待过我俩,没道理林今桅要沦落到缺钱靠勒索和偷窃同学财物的地步。”
本以为前晚事情就那样,孰料学校打电话急召林今桅回校。莫卿多问了两句,原来是自己班上住校的陈嘉,周六晨起去教室拿前晚遗留的手机,开门发现教室一片凌乱,几乎所有人抽屉都被翻个底朝天,自己的手机也不翼而飞。他立刻报告保安,保安亦联想起前晚人影,方向分明就是一班,于是火速联系了主任。
本来也牵扯不上林今桅,然而中午陈嘉出外,路上撞见正在兜售二手机的同校学生。这人是学校闻名的混混,陈嘉打算绕路走,余光却瞥到那正是自己的手机,立刻上前揪住那人。
陈嘉是一班班长,初中和莫卿等人同班,表现中规中矩,只是平时过于内向,没有林、莫和徐等人的风头。随着升高中,学生会事太多,学业也加重,徐千默不再担班长一职,莫卿也婉拒,就轮到了他。
而倒卖手机的学生,莫卿也认得,是林今桅的熟人。当年她在天桥撞见林今桅等人摆棋局骗钱,这个人就在其中,之后也一直和林今桅混,没记错的话外号叫赖子。
……真是特别适合他的外号,莫卿只能这么说。
赖子被陈嘉扯来教务处,三两下就全招了。说自己也不知道手机来源,只是被林今桅示意去“销货”,所得的钱他三林今桅七。
那个保安在旁一听,想了想,叫道:“可不是么!现在一想,我晚上看到的不就是他么!周五晚上来踩点,结果被我发现了,就改成周六清早了?!”
至于林今桅怎么开了一班的门,陈嘉又说,林今桅半个多月前拦住他勒索,把他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对钥匙串产生了兴趣,拿去玩了一整天,隔日才还回来,就是那时拿去配了一副也说不定。一班的钥匙有三片,除了住校兼班长的陈嘉,其余两片的持有者分别是班主任和莫卿,谁也不会怀疑这两个人去偷窃。
事情一整合,真相浮出水面。
赖子也开口:“主任,这也不算太大的事,今桅可能也是为了我才——”
“你闭嘴!”主任气恼,“你父亲病着,靠你母亲摆地摊那点钱供你读书,学校里也尽量多照顾你。你成绩不好就算了,可是整天胡混,还有脸在这里讲!这件事我是顾及到怕刺激了你爸那点病,不然非得通知你家长!”说着看向林今桅,“不过你就不用说了,少再跟我说你爸飞外地。要挣金山银山,他也就你这一个儿子,这次他不来,这事还真没完了!”
赖子还要争辩,惹来主任一顿臭骂,只好闭嘴。看起来很讲义气替林今桅解围,只有明白事情真相的人知道,这多令人寒心。且他始终也没敢转头看林今桅,或者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心虚。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莫卿突然想到那晚林今桅的请求:别背叛我。
父亲出轨、后母篡夺家产都是莫卿听到的事,而如今亲眼看到他一直以来的兄弟就这么轻易地背叛了他,她终于能够明白,他一直以来那类似刺猬的防备和恐惧是来自何方。
她转头看他。
他单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下垂的线,紧紧地绷着脸色,沉默而仇恨地盯着窗台上的盆栽。他在生气,极其的愤怒,也无比的悲伤。
“莫卿!”主任对待她也不耐起来,“林今桅他爸手机打不通,你应该知道其他的联系方法吧?”说着也刻薄地笑起来,“这件事你就负责把他爸找来,其余别插手,眼巴巴说好话也不见得能讨好他。不过当然,像你说的,吃人家的拿人家的,嘴软手也软嘛。”
莫卿早对这样的嘲讽学会了充耳不闻,然而下一秒就警醒,猛地上前两步,挡到林今桅和主任中间:“主任,这件事不对劲!”
这句话不会对主任起任何影响,而她的目的也只为了拦住那一瞬间猛地瞪过来,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揍主任两拳的林今桅。
他不在乎被人风言风语甚至于羞辱责骂,可是若有人欺辱她,那就不能忍。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