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终于能告诉自己答案。
——自己活着,是为了清楚地看着所有人会得到怎样的报应。
包括父亲,包括那个女人,也包括自己。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意义。
所以当莫卿提起“梦想”时,他总会嗤之以鼻。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相信这种绚丽彩色的美好词汇。他只是觉得困惑,她到底从哪里来的那种天真到愚蠢的自信,居然还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
同样在痛苦当中成长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应该绝望地、麻木地过下去,一直到死掉为止吗?到底还有什么奋斗的意义?难道是为了成长为现在大人们那个丑陋的样子?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恍然听到她的声音,发现自己已经问了出来。
她不急着回答,惊喜地指着夜空:“看,有飞机!”
夜晚航行的飞机总是会闪烁着红绿斑驳的灯光,看似缓慢而稳当在漆黑的夜空当中毫不偏移地飞往目的地。
“飞机总是在云层之上航行,所以才能避开阴雨天气的干扰。”
话说完,飞机已经去往远方,再看不见了。
她收回目光,望着面前寂寥漆黑的江面。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是倘若我们的生命中遭遇到了遮蔽阳光的云层,那么唯一的理由是,我们的心灵飞得还不够高。所以我就在想啊,如果我能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到达一个更高的地方,那么是不是就再没有那么多能够遮蔽我视线的障碍了。”
不是没有过悲伤、犹豫、迷茫呆滞,可是这些消极的不作为又能带来什么呢?人若太悲观,若自暴自弃,若自甘堕落地蜷缩在阴暗处自怨自艾,就只会永堕万劫不复之地,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莫卿转头望着林今桅。当他安静的时候,总是格外的美,深邃的五官十分精致,并且极有轮廓感,略带些琥珀色的眼眸里涨满了忧郁的潮水,能产生致命的诱惑。
他再抬眼看她时,说不清这次是谁主动,便接吻了。
不同于前一次的热烈甚至放纵,这一次的吻太过轻柔缠绵,好像彼此都害怕碰碎了易坏品。
联系后,林父不肯来,只让安雯到学校解决。
莫卿放心不下,却又毫无理由,直到徐千默要去教务处拿报表,她忙将事情揽过,起身就往外跑。
徐千默望着她鲜见的急切样子,叫住她身后想要一起去的人:“夏续!”
夏续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中警备。
他对林今桅是痛恨和瞧不起,对徐千默则是惧怕。徐千默身为优等生最佳范本,浑身挑不出一丝错。如果说林今桅不过仗着投了好胎,对于徐千默来说,好身世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本身的光芒已足够耀眼,让人连妒恨都觉得自卑。
天生就是夏续这样自命清高者的克星。
何况他总觉得徐千默知道了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尽不绝的流言蜚语,何况是在夏续有意放出消息的情况下。他试图造成舆论压力,让所有人注视着百口莫辩的窃贼林今桅,他要让林今桅没办法翻身!
学校不会因这件事开除林今桅,这一点夏续十分清楚,他要的效果也只是让所有人再次将林今桅看低到尘埃里去。他要让林今桅明白,他林今桅即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只能注定永远沉在臭泥坑里,当那坨烂泥!
他不会给任何机会,让林今桅爬出那个坑。
徐千默的目光令夏续心里发毛:“……有事吗?”
“说起来真是的,我还以为林今桅有得救,最近明明也……怎么越发不像话了。”徐千默苦笑着摇头,“你说呢?”
“他最近不是得了比赛的名次嘛,挺好的。”夏续小心翼翼应付。
“诶?”徐千默先诧异,后又释然,“也对,你一向不关心八卦。就是说咱班失窃这件事嘛,一早上就有人在传,好像跟林今桅有关系。”
夏续想让所有人知道此事,唯独不愿和徐千默讨论:“我不知道。我——”
“你不知道?”徐千默更惊讶,“莫卿也被偷了东西咧。”
夏续更烦躁慌乱:“我还有事——”
“林今桅这家伙也真是的,怎么连莫卿的手套都不放过。变态么?”徐千默看夏续,“对了,你丢了什么东西没?”
丢盔弃甲算不算?
“我没放东西在学校里。”夏续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我要去办公室了。”
“夏续!”
他回头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徐千默。
距离得太近,他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使自己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徐千默的无懈可击是他所有防线被击溃的最佳武器。唾弃与鄙视无能的人,可是又不得不天然地臣服于更强者身下,这一点令夏续深深地鄙夷和痛恨自我。
徐千默轻轻的声音令他牙关愈发咬紧。
“真奇怪,如果我是林今桅,首先会把你的东西全扔出去。”
“……怎么可能。”夏续强作镇定,抬眼与徐千默对视。
彼此的眼神迥异,一方警惕一方温柔。数秒之后,徐千默笑了笑:“林今桅脾气那么乖僻,平时在家对你和莫卿应该挺差的吧?这次连莫卿的手套都不肯放过,难道不是因为莫卿不小心和他买到了同一个款式颜色的手套么?”
夏续浑身发凉,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抿紧嘴角,看着徐千默离开。
他恨徐千默,比痛恨林今桅更甚,因为徐千默的存在代表着一道自己永远跨越不了的巅峰。然而他又不能对徐千默出手,因为知道自己对付不来,或者还会一败涂地。
他骨子里有天生的阴狠和怯懦,彼此矛盾又相互交融,直到血液浑浊不清。
莫卿去办公室时,看到安雯和主任交涉得很顺利。不难猜测安雯用了哪些手段,总之主任喜笑颜开,活像祖坟冒青烟。安雯脸上的笑意到达不了眼睛,带着优雅而自高的矜持。
只剩一个林今桅,靠在墙上翻白眼,一张死人脸。
见莫卿过来,他忙踏正步,朝她行礼,嬉皮笑脸大声道:“首长好!”
“林今桅你做什么?!”主任皱眉,碍于安雯在场,朝莫卿点头,“有事?”
“我来拿学生会的财会报表。”
两人没再理她,继续自己的谈话。
安雯笑:“事情就是个误会。”
主任顺坡下驴:“谁说不是!我是他爸的同学,看着林今桅长大的……”
又闲扯一阵,安雯起身告辞。
她走出办公室一段距离后,嘴角笑容瞬间淡到几乎不见。看到站在校门口望着自己的莫卿,不由愣了愣:“……站这里做什么?回教室去!”
“你们的交易条件是什么?”
安雯走过去整理莫卿的衣领:“我说你电视看多了吧?还‘交易条件’呢……”说着放低了声音,不以为意道,“主任的侄子一直想进林家公司,现在如愿了。”
莫卿找到林今桅时,他正坐在水泥管上抽烟。老实验室荒废了几年,与围墙形成的小巷子平时少人来,现在成了堆放校建杂物的地方。
他缓缓吐着烟圈:“少跟我学坏的,回去上你的课。”
“知道是坏的你还做?”莫卿好笑地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烟头扔到地上。
那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做不了好事。
他很想这么回答她,然而看着她认真踩灭烟头的样子,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喂,莫卿……”
“嗯?”她踩灭烟头,捡起来扔到巷口的垃圾桶里。
他咧开嘴笑起来。
“……笑什么?”
“笑你啊,做什么都是按着学生手册来的吧?好学生哟。”他故作怪声怪调,又打个呵欠,“你快点回去吧。”
“我这节课是体育课,自由活动——”
“我是说,回你的好学生生活里去。”
莫卿愣了愣:“喂,少爷您又哪根筋不对?这件事已经没关系了,主任那里也摆平,之后我会想办法解除别人的怀疑。我说,你林今桅没这么玻璃心吧?”
他躺倒在粗大的水泥管上,望着氲蓝的天:“谁知道呢。”
“……到底怎么了?”
他闭着眼睛拒绝回答。
一贯以来就这样,觉得太麻烦,或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干脆闭嘴。
要如何向她承认自己的失策?明明信誓旦旦说着不会被发现,然而……
其实主任不肯松口,即便收下财物也依旧坚持将此事处理为通报批评。安雯冷笑:“底牌条件尽管说就是,只要在咱们彼此都能接受的范围里,我不会拒绝。”
林今桅甚至来不及欢呼:你看,安雯这女人的真面目不就泄露出来了么!平时装什么小白兔?
“话到这份上……”主任犹豫道,“他这孩子不给点教训真不行,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通报——”
“你说他打架也行什么都行,不能说他偷人东西!”安雯的声音迸发出异于平常的尖锐,“我也摊开了说,这件事他父亲的原话是只要保他读了这个高中就行。”
这点林今桅相信,父亲对自己不抱指望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但我就要保他,这件事我不清楚原委,但肯定不是他做的,而且也绝对不能说是他做的。”安雯十分坚决。
出办公室后,两人都沉默,直到安雯开口:“你今晚回家吃饭么?”
“为什么?”
她用了两秒反应过来:“因为我特别痛恨被人诬蔑偷东西。”她转过头去看操场上的学生,“我中学被人戳了整整六年的脊梁骨,直到大学去了外地才暂且摆脱,直到现在我都不肯去中学聚会。”
那时班长收补习费,几千块忘在教室里被人偷了。穿了远房亲戚所送的名牌新鞋去读书的安雯顺理成章被所有人指认为凶手,即便她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贫穷,就是所有的、唯一的铁证。
因为她的家境是全年级最穷困的,却突然在班级失窃后穿上了几百块一双的新鞋,钱不是她偷的还能有谁?没作案时间?那只是她的手法太巧妙了!
她在口干舌燥的无果解释后,沉默地贴墙角站着,望着一张张代表正义的脸。
她终于明白,穷本身就是一种罪,足够让她永久充当顺位第一的嫌疑候补。
说着她笑起来:“我今天说不定是脑子忘带出来,居然会跟你说这个。所以你现在可以真的嘲笑我爱钱了。”
很多时候,这个令人又爱又憎恶的东西,就代表着一切,多少人又不爱?
“……但那钱不是你偷的。”
安雯笑意愈深:“说不定真是的呢?”
林今桅确定,莫卿和安雯果然是表姐妹,两人都这么欠揍!
“此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安雯嘴角的笑容深得不真实,“麻烦你放过莫卿吧。”
虽然口头上嚷得响,然而真到这一刻,林今桅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你平时怎么想我,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莫卿的人生还很长,所以……”
“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办法,但这不是重点——”
“我不是骗她,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一怔,许久之后用望着成年人的目光,平等地注视着林今桅:“那又怎么样?今桅,今天出事的人是你,虽然是我做主,但你爸不会对我和主任的交易有任何意见。如果换了是莫卿,你认为呢?多养一个夏续,是你爸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你觉得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