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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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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世子(八)
  幽幽灯笼光下,只见一朱衣胜血的年轻公子站在柳枝叶影下。他身上的衣摆随风而动,剑柄泛着冷光。听到声响,年轻公子抬起下颌,锐利冷冽的目光睨过来,直将一众奴仆钉在原地。
  斐夙将身上穿着的外衣脱下来,给涂丹披上,“我还有要事在身,明日再来找你。”
  朱衣披在身上,涂丹的身体开始回暖,他有些怔愣的看着斐夙,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将外衣脱给自己。
  这人初见时如雪般冰冷,神情音色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只是涂丹与他同乘一车,发现这人除了性情过于寡淡外,待人却有些温柔。
  斐夙乘车而去,车轮滚动的声音响在夜幕里,只余一点马车轮廓的痕迹。
  月色有些苍茫,洒在周围院墙上,将巷子两旁的枝叶映得愈发明亮。
  涂丹紧了紧身上的朱衣,在一众提着灯的奴仆簇拥下,向府门走去。
  “涂公子。”有人在远处唤他,音色清清浅浅,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涂丹有那么一瞬间怔了怔,以为是乘车离去的斐夙又掉头回来,但他很快分辨出这道嗓音的主人。
  “燕世子夜安。”
  青石地板上一块块斑驳的光影。
  燕离摁着剑,拂开桃枝柳叶,自昏暗的院墙角落里走了出来。月色洒在他身上,似镀上了一层银光。
  这还是涂丹第一次与燕离相见。
  到候府那夜他坐在轿子里,燕离站在轿外,夜色又暗又沉,他浑身疼得厉害,除了一片绯色的朱衣,什么都没有看见。
  燕离站在涂丹面前。
  他不过舞象之年,年纪轻得厉害,却生了一张清隽冷淡的脸。今夜巡夜,他穿着一身朱衣,涤丝束发,衣摆如血。
  巡俭司的人,都穿着这般的朱衣吗
  涂丹收回视线,“夜深了,燕世子还有公务在身吗”
  燕离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忍不住摩挲起来,他目光幽深的看着涂丹,“路过候府,见涂公子有友人相送,心生羡慕。”
  他答非所问。
  涂丹一愣,长睫轻垂,“救命恩人,如何与友人相提并论。”
  燕离看着他,“救命恩人”
  涂丹却不再说,而是道,“夜深,涂丹就不打扰世子夜巡了。”
  奴仆提灯拥着他进府。
  府门重新关上,徒留一地月色。
  桃枝柳叶下,有人走到燕离身后,“大人,那是斐夙的官服。”
  燕离神色不变,“听闻华元候要从上京回来了”
  属下恭敬道,“是,人昨日已离开上京。”
  候府游廊上悬挂着许多灯笼,红色的光自雕梁上洒下,落在白墙透花窗里,形成光与暗的交织。
  下人们提着宫灯,将涂丹送至梅园,“二公子好生休息,大太太说了,明日再向她请安。”
  涂丹拖着病体,晨光微曦时出门,夜深人静方归,难免大太太有所微词。
  涂丹道,“你们下去吧。”
  下人便提着灯,慢慢退了下去,橘红色的灯光隐没在黑暗里,像一点萤火,很快不见踪影。
  梅园里一片冷寂,除了屋檐墙角挂着几只灯笼,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点光亮。
  秋月持着一盏灯,小心翼翼的扶着涂丹,两人穿过花架游廊,走到正房门前。
  梅园里只有几个粗使婢女在小厨房做活。涂丹的贴身事宜,一向由春花秋月迎夏三人打理,如今春花迎夏不在,梅园里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了秋月身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秋月先是进屋将灯烛点上,才将涂丹慢慢扶了进来。
  珠帘随风微微晃动。
  涂丹坐在床上,他疲惫的很,靠在床头有些昏昏欲睡。
  秋月关紧门窗,又将暖炉燃起,才轻手轻脚的出门去小厨房端药。
  暖炉里碳火明明灭灭,房间里很快萦出一层热意,涂丹冰冷的手脚慢慢回暖,唇齿也不再打颤。
  “公子,药端来了。”
  秋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坐到床头圆墩上。她将药轻轻吹了吹,递到涂丹面前。
  涂丹正要伸手去接,手臂一动,肩膀上披着的朱衣便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重新披上,接过药碗,小心的缀饮起来。
  喝完一碗苦药,涂丹含着蜜饯,倚着床头看书。窗外夜色深沉,屋里灯光昏暗,他握着一卷书,神色落在烛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一夜过去,晨光微曦。
  候府里的下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伺候主人梳洗。涂丹用完早膳,在秋月的陪同下,前往东院给大太太请安。
  一路雕梁游廊不再赘笔,到了东院,秋月禀明来意,婢女进去通报。
  “太太,二公子来给您请安了。”
  大太太正坐在偏厅用早膳,闻言放下筷子,用锦帕擦了擦嘴角,“请进来吧。”
  花厅里的陈设十分雅致,围屏,雕花椅,透花窗,无一不透着贵气。
  花影随风晃动。
  婢女掀开竹帘,将涂丹请进来,“二公子请。”
  涂丹将秋月留在厅外。
  “儿子给母亲请安。”他对坐在主位上的候府夫人行请安礼。
  “起来吧。”大太太温声开口,“你身体未愈,快快坐下。”
  涂丹坐在主位下方,脸色苍白,“昨日是儿子不好,让母亲忧心了。”
  大太太叹了口气,“日后切不可这样了,你是我华元候府的公子,即便要登门致谢,也哪有亲自上门的道理。”
  涂丹长睫轻颤,“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子太心急了。”
  “廖大夫可复诊过了”大太太又问。
  “廖大夫说一切都好,只是从胎里带出来的病根难治,要费些许时间。”
  “能治就好。”大太太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这病啊,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已经写信给你父亲了,让他从上京寻些大补的药材给你带回来。他如今向陛下复了命,不日就要回江陵了。”
  涂丹低低咳嗽起来,呼吸也有些凌乱,大太太以为他又发病,忙叫婢女去请廖大夫。
  “不必去叫廖大夫,儿子缓一缓就好。”
  大太太还是不放心,连唤秋月进门,细问涂丹近日的身体状况。


第25章 世子(九)
  廖大夫是江陵城出了名的妙手回春,涂丹这风寒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肺腑之病易治,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却难以根治。
  秋月诚惶诚恐的答话,大太太听完用锦帕擦了擦眼角,“苦了我儿了,侯爷怎如此狠心,将你一人扔在柴桑那个乡下地方。”
  涂丹抚着胸口轻喘,闻言露出苦笑,“母亲哪里的话,都是儿子命不好。”
  大太太又问了几句,眼看巳时已过,便起身温声道,“你祖母昨夜里还跟我提起过你,你今已身体大好,便同我去看看你祖母吧。”
  涂丹的祖母,出自江南大族闵家,嫁入江陵后改称闵氏。涂元庆袭侯爵位后,宫中来圣旨,将闵氏册为命妇,她便成了老太君。
  老太君老了,老年多病,脸色灰暗,连花白的头发都稀疏起来。
  涂丹看着拔步床上年迈的祖母,心里涩的厉害。
  纱帐垂挂在两侧,老太君目光混浊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张绣花被子。涂丹看到她的手,青筋突起,指甲微黄,满是裂口。
  大太太将屋里的婢女退下去,只留下两个伺候老太君惯了的大丫头。
  “母亲,媳妇来看您来了。”她上前两步,坐到床头的绣墩上。
  满屋刺鼻的药味,涂丹却从中闻到了朽木死灰的味道。如那些去柴桑接他的侍从所言,老太君时日无多了。
  “您看,是谁来了”大太太将涂丹唤过来,“前几日您还一直念着,说丹儿回了也没人跟您说一声,是媳妇的错,想着丹儿旧疾复发需要静养,您又身体不适,怕传了病气,这才没让他过来跟您请安。”
  涂丹红着眼眶上前请安,“祖母,丹儿不孝,让您忧心了。”
  老太君原本混浊的眼瞬间清明起来,一双苍老的手微颤颤抬起,“丹儿我的丹儿”
  “祖母”涂丹扑过去,声音哽咽。
  在柴桑的十多年,除了涂元庆外,也就只有老太君闵氏来看他了。只是人老多病,柴桑又远,老太君渐渐力不从心,别说去柴桑看他,连府中大权都给大太太叶氏揽了过去。
  “好丹儿,祖母又见着你了。”
  自那日涂丹去见了老太君闵氏,不知是老人心中欢喜还是回光返照,身体却是逐渐的好了起来,这几日连床都能下了。
  涂丹在婢女的伺候下喝完药,又一日去东院给大太太请安。
  立夏的天气炎热,日光猎猎,几束光影穿过微微卷起的竹帘,落在光滑照人的游廊地板上。帘影微晃,落在涂丹的衣摆上,有些斑驳陆离。
  涂丹生来畏寒,即便身处日光下,也如深秋寒冬一般。
  紫藤花影,游廊花架。
  大太太坐在圆桌旁,正同屋里的几个婢女温声说话,“记得拿些谢礼登门,免教左邻右舍说我们候府不知礼数。”
  婢女毕恭毕敬,“是。”
  涂丹掀开珠帘走进去,似没有看见婢女中的春花秋月,“儿子给母亲请安。”
  “丹儿来了快快过来,桌上这些药材,都是巡俭司的斐大人送来的。”
  斐大人涂丹一愣。
  云絮点点,霞光淡淡。
  立夏方过不久,又即将迎来深秋。
  木槿花开,紫薇花伴,金色的桂花随风纷落,像四月缠绵的雨。
  金桂的香气扑鼻,涂丹站在街角桂花树下,任由点点细花落在他乌发云衣上。秋月打着伞,替他遮挡些许金色,像个沉默的奴仆一般站在他身后。
  涂丹又一次来到了巡俭司衙门口,跟上次一样,也是来向救命恩人致谢。只是他这次什么也没带,只臂上搭了件朱色的衣裳。朱衣上绣着金线,纹路精致贵气,跟它的主人一样透着琢磨不透的冷意。
  身后街道黛瓦白墙,人头攒动。
  秋月紧张道,“公子,说不定斐大人不在里头。”
  他们主仆站在街角,等了斐夙许久。
  涂丹紧了紧臂上的朱衣,没有说话。他从大太太那里听说了斐夙的许多事,件件桩桩,叫人不知所措。
  冷血,狠辣,工于心计,没有哪怕一个好词,这是江陵城人眼中的斐夙。涂丹捏着朱衣袖角,心乱如麻。
  霞色映在朱门上,几点光影斑驳在地。
  斐夙握着剑,自朱色扇门中走出来。他神色冷冷淡淡,依旧是朱衣如血,鹤摆如雪。
  随从拥着他,面色跟他一般沉冷。
  街角里的秋月看见了,忙开口,“斐大人”
  斐夙看过去。
  纷落的金色桂花下,紫薇花旁,涂丹站在那里。
  形若朝霞月华,颜若花树堆雪。
  斐夙握着剑的手一顿,示意手下先行离开,自己向街角走去。
  时临暮色,那随风纷落的金色桂花落在点点光影里,鹤摆走过,卷起一地花色。
  涂丹看着他,长睫微颤,“见过指挥使大人。”他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些许力气。
  秋月也赶忙行礼。
  斐夙没有说话,冷冷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情绪,他的视线落在涂丹臂上搭着的朱衣身上。
  涂丹心头有些无措,“那夜多谢大人。”他将朱衣递过去,“这衣裳我已洗干净了”
  斐夙目光幽深起来,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也微不可查的摩挲了几下,“你洗的”
  这声音不像以往那般冷冽,反而多了一些什么,涂丹没有察觉到,抿着唇点头。
  斐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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