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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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卿一直紧紧地盯着月华,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就像黎明将至,天际逐渐隐去的星辉。他突然就勾唇一笑,寒冰炸裂,暖阳万丈。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是吗?即便是痛也是另一种欢乐的滋味?”
月华一直都觉得邵子卿就是一个谜,比陌孤寒还要难以把握。他总是能够极轻易地就操控起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这一点上,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是一种涵养,他就像是一块温润的古玉,将光华内敛,磨平了外表的沧桑与棱角。但是在月华看来,这同样也是一种深沉,一种难言的危险。
陌孤寒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情绪外泄,暴躁易怒,将喜怒哀乐全都如数写在脸上,但是月华越来越能琢磨透他的心思,有踏实的安全感。
邵子卿则是一个谜,难以猜透的谜团,即便一层层剥开,里面又重新生出新的茧,永远看不到柔软的内心,究竟是佛还是魔?
月华点点头,佯作云淡风轻:“我以为邵相不会明白。”
邵子卿挑眉自嘲:“你刚刚说过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呢?”
他转过身,黯然一笑,幽幽叹息一声:“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一坛桑落酒,就醉了。”
干清宫。
陌孤寒坐在檐顶之上,一袭明黄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今夜是月中,正是十五月圆之夜,一轮玉盘高悬天际,将整个夜空映照得澄碧如水。
柔和的月华笼罩着他,轻轻地荡漾,似乎触手可及。
他轻轻地抬起手来,如银的月色在他掌心里跳跃,带着微凉的触感,令他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女人的手,也是这般清凉,带着微微濡湿的汗意。
她的胆子太小,还不如两只兔爷,兔爷尚且敢嚣张地钻进他的怀里,啃他的手指磨牙。而月华在他的跟前这样许久了仍旧压抑不住地紧张。尤其是恩爱的时候,会羞涩地紧闭着眼睛,整个身子战栗得就像风中落叶,碎碎娇啼,愈加惹他怜爱。
陌孤寒的唇角微扬,仿若在明月之中看到她的样貌,浅笑着走过来,衣袂翩翩,如水澹澹。裙角衣摆处,绣着寥落几点江南烟雨,或者是张若虚的诗词草书。
什么叫入骨相思?
他的案头奏折堆积如山,国事繁杂,而他,却因为了这样的夜色,便任性地抛下所有事情,跑到屋顶上来发愣!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窗口一泻而下的月光,他顿时便乱了所有思绪。提起笔,脑子里回荡的是张若虚的“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搁下笔,耳边回荡的,是李白的“月华若夜雪,见此令人思。”,翻开书,扉页是刘禹锡的“幕疏萤色迥,露重月华深。”笔洗上,镌刻的,还有唐朝施肩吾的“何处邀君话别情,寒山木落月华清。”
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她已经渗透了自己生活里的点滴。白日里忙碌起来无暇他顾倒还罢了,当夜幕降临,如霜月色洒落紫禁城的时候,他深埋在心底的相思便无所遁形。
原来,月华这两个字,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爱屋及乌,喜欢上了天际的如玉明月,如今,又因为了明月,无处不相思。
身边纵然姹紫嫣红开遍又如何,有哪颗繁星能夺了明月的光辉?
陌孤寒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太皇太后的强势,太后的絮叨,与日益膨胀的野心,还有,他见多了后宫妃嫔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令他觉得,女人太可怕。
前堂争斗固然诡谲,但那是党派相争,护权霸位,更有忠君爱国,清正廉洁的忠臣为了长安的长治久安,呕心沥血,不得已而绸缪,赢得磊落,玩得高明。
他自幼习练帝王之术,这些全都得心应手。
后宫不一样,一群女人的嫉妒心在这密闭的紫禁城里慢慢地发酵,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肮脏的交易,无耻的阴谋,狠毒的手段!
陌孤寒在遇到月华之前的若干年里,一直将女人视作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太后给他物色的环肥燕瘦,不过是他延嗣皇家血脉的工具。
他从未正眼端详过自己身边的这些势力女人,即便是君晚,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里。只是,敬事房的太监将绿头牌子端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群女人,就像树顶的雏鸟,嗷嗷待哺。
他会随手翻起一个牌子,然后在就寝前,就会有白生生的身体钻进来,云雨之后再恋恋不舍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齐整了,幽怨地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在太监的再三催促下,打开房门走出去。
夜风进来,满室旖旎也就消散殆尽。
后宫里一直不消停,几个人争来斗去,好戏不断。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若无睹。反正都是太后的人,太后自己看着办就是。谁来了,谁走了,好像都与他无关。
褚月华在这个时候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
他听闻太皇太后莅临常乐侯府,常家的女子都云集到此地,常凌烟在常乐侯的刻意安排下脱颖而出。
邵子卿说,恭喜皇上,这个常凌烟据闻平素里跋扈张扬,苛待府中姐妹,并无太多头脑,咱们的机会来了。
他当时头也不抬:不可能,朕太了解太皇太后,她不可能选一个这样的女子进宫。
后来再仔细打听了,果然,常乐侯府还藏着一个明珠蒙尘的褚月华。
他当即就和邵子卿打赌:朕打赌,太皇太后相中的人选乃是褚月华,而非常凌烟。
邵子卿斩钉截铁地说,必须是常凌烟!
他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好常凌烟,用极残忍的方法,表达了自己对月华的厌弃。
后来,听说她过得很艰难,墙倒众人推,常家那么多人,竟然都坐视不管,没有人拉扯一把。
他原本并没有太多的内疚,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手握生杀大权,一个女人与他的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但是,当他那日看到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城门,他鬼使神差地命令步尘:跟上去。
他在枫林里救了她,却将她推给了邵子卿。他不能让太皇太后觉察自己的心意,他必须要掩饰起来,那时候,他仍旧固执地认为,绝对不能让褚月华进宫。
可是,最终,邵子卿与她两人惺惺相惜,竟然惹恼了他,他将许多繁琐的,无足轻重的差事都一股脑地丢给邵子卿去做,让他没有时间去招惹她。
邵子卿那是怎样聪明绝顶的人物?他立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跟前叫苦不迭,连呼冤枉,并且果真疏远了月华。
而一幅百鸟朝凤,令自己对她再次刮目相看,但是,当他在兰陵幽境里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恼羞成怒了!
她竟然果真进宫了!那一刻,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全都被一笔抹杀!
他甚至还不由分说地伤了她!
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暗自恼恨自己,当初如何可以这样混账?!一次次地伤害她?
后来的后来,这个女人是怎样走进自己的心里的呢?陌孤寒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仔细回味,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想,太皇太后一生,做对了两件事,其一,就是扶持自己继位,其二,就是撮合了自己与褚月华。即便,背后都是*裸的阴谋,他也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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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屋顶晒月亮
可能,这两件事情,对于太皇太后而言,是令她追悔莫及的,所以,常家岌岌可危的时候,他陌孤寒的帝位悍然不可动摇,她就迁怒于月华,想要一手毁了她。
他是无可奈何的,正如邵子卿所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再任性地疼宠她,甚至于只能让她一直误会下去,伤心欲绝。
她在心如死灰的那一刹那,她陌孤寒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因为了自己的专宠,月华处于风口浪尖,整个后宫,全都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她根本无法抵挡那些明枪暗箭。
他强忍着,送她出宫,远离了自己身边。
听说,她过得很好,安之若素,生活淡泊而宁静。
她开始习武,学习做饭,还在竹屋后面种了许多的菜蔬,包括兔爷的胡萝卜。
褚慕白可以守着她,邵子卿也可以时时去探望她,他们能与她谈笑风生,能喝她泡的茶,吃她做的饭菜,看她一颦一笑,美到骨头里。
陌孤寒承认,他吃味了,很恼怒。他答应过月华,不会再猜疑她,所以他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猜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月华是怎样的笑语嫣然,也不敢疑心,月华会不会同他们情愫暗生,进而移情别恋?
初九那小子,八成是也被月华收买了,嘴里没个实话。他说,皇后娘娘一直都在想念皇上,经常会抱着兔爷,站在枫树下,抚摸着树上刻下的字,远眺紫禁城的方向。
他才不会相信,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一生气便闹着出宫,扬言老死不相往来,这是要休了他这一国之君么?
褚慕白也倒罢了,那个邵子卿惯会讨女人开心,难保不会哄得月华晕头转向。
他愈想愈是着恼,心里酸丢丢的,真不是滋味。
他一边想,忽而蹙眉,时而无奈摇头,时而宠溺微笑,心里万千滋味,竟然都毫不遮掩地流露在脸上。
廊檐下,荣祥扯着嗓子禀报:“皇上,褚将军来了。”
陌孤寒被打扰了思绪,有片刻不耐,但是很快就又兴奋起来。
这样完美的夜色,良辰美景,他怎么会放任褚慕白陪着月华共赏明月?
“让他上来吧。”
荣祥应声,一道青影拔地而起,轻盈地落在陌孤寒跟前的琉璃瓦上,非但稳稳当当地站稳了身形,竟然还能利落地单膝跪地,向着陌孤寒行礼问安。
那架势潇洒利落,生龙活虎,就连陌孤寒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又有哪个女人能逃离这样的魅力?
陌孤寒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这人不是别人,他是朕的大舅哥,得罪不起。”
如是再三,劝慰了自己三遍,他才舍得让褚慕白的膝盖从琉璃瓦上抬起来。
“不知皇上这样着急将微臣宣召过来有何要事?”
陌孤寒淡淡地向着身边扫了一眼:“陪朕晒月亮。”
褚慕白哑然瞠目:“晒月亮?”
陌孤寒理直气壮地道:“朕一个人有些闷。”
褚慕白便知道了他的心思,顺从地在一旁坐下来:“皇上好似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嗯,”陌孤寒不悦地应一声:“朕可以熬夜。”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令褚慕白心中不忍,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给!”
“什么?”陌孤寒扫了一眼,仍旧扭过头去,专心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褚慕白将纸包打开,顿时一股香味扑鼻。
陌孤寒诧异地低下头,油纸包里大概有二十多个白胖的饺子,还没有凉透,仍旧冒着热气。
“月华亲手包的饺子,我说没有吃饱,她就给我包了一些带了过来。一路快马加鞭,还没有凉。”
陌孤寒一把便将油纸包抢在怀里,迫不及待地捡起一个丢进嘴里,来不及嚼,先将纸包口封好,半转过身子,充满戒备地看了褚慕白一眼。
褚慕白心里暗自好笑:“两种馅,韭菜和小白菜的,都掺了鸡蛋和肉,吃起来极香,而且这菜都是月华自己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