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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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前日我一直都在,足不出户,如何竟然不知?”
两人瞬间全都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陷入一阵更加可怕的沉默里。邵子卿双拳紧握,青筋浮现,发出“咯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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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婚
月华紧闭起眸子,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翻涌蒸腾,眸子也变得酸涩起来。
她将满眶泪意生生逼回眼底,再次缓缓睁开的时候,眸中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仰脸望着邵子卿,微微一笑,刹那间云开雾散,阳光正好:“谢过邵大人的援手之恩,月华铭记于心。”
邵子卿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甘,惶恐地伸出手。
月华侧身让过,逃离了邵子卿的气息:“算是月华辜负了邵大人的一片好意。”
邵子卿一声苦笑,望着自己的指尖,恍惚间忘记了,这是自己第几次错过。每一次,她的衣衫从指尖掠过去的时候,都会将他所有的思绪带走,心里空落落的,呼吸都停滞下来。他以为,来日方长,总是会有机会,这次,怕是最后一次,永远地失去了她的温度,以后只能仰望着,看她的秀发蜿蜒缠绕在别人的手心里。
他的背影看起来失魂落魄,少了两分飒爽风骨:“果真晚了吗?后悔也来不及了?”
月华笑得愈加灿烂,微微眯了眉眼,掩住眸中的酸涩:“为什么要后悔?邵大人应该恭喜月华才是。一步登天,万众敬仰,无上荣华,世人求之而不得,月华何其有幸?”
邵子卿沉默半晌,方才转过身来,敛了原本落寞,依旧温润如玉,眉眼风流,望着月华笑吟吟道:“那便恭喜月华姑娘心愿得偿,日后子卿可能就是月华姑娘的臣下了,朝堂相见,尊卑有别,须三拜九叩,大礼参拜,终究是不能如今日这般开怀畅谈。”
月华摇摇头,笑意清浅,多了几许期望:“很庆幸今生能够识得子卿,愿一生坦诚相见,永远都是知己好友。”
邵子卿展眉一笑,适才的怒气,落寞,全都烟消云散,屋子里也随着他眸中的清明重新明亮起来,蓬荜生辉:“若能果真承蒙不弃,子卿自然求之不得。”
两人之间一如最初,滑过一道长长的轨迹,回到起点的位置,客气而疏离,好像适才的悸动与忘形只是一场冲动,一时恍惚,不过几句戏言,话说完了,他的酒醒了,云开雾散,万千感怀消弭得无影无踪。
邵子卿的情绪变幻得太快,那笑容如若清泉明月一般清明,没有丝毫的牵强与不舍,月华一时间便生了错觉,觉得他就像一个谜,自己看不懂,捕捉不到的谜。
或许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他生性风流不羁,千帆过尽,伤怀来得快,也放得果断,或许是太会演戏,无需粉墨,已经炉火纯情。
所以,直到最后,月华仍旧不明白,邵子卿对于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片心思?
她也不知道,邵子卿在留给自己的书信里究竟写了什么,魏嬷嬷并不识得字,说是转身便丢进了灶膛里,焚为灰烬。
魏嬷嬷在院子里跪到夜半,更深露重,乞求月华的原谅。
她打着一心为月华着想的旗号,老泪纵横,连连磕头不止。一番用心良苦的劝言说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最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月华心软了,站在窗前长吁短叹的香沉也心软了。
三人在两日后搬离了那个小院,重新入住侯爷府。
宫里派了人来教习宫中繁琐礼仪,正是太皇太后跟前的秦嬷嬷,她不仅是这几日负责教导月华,以后也将留在她的身边伺候。
秦嬷嬷在侯府被奉若上宾,态度却丝毫并不倨傲,盛气凌人,相反谦恭谨慎,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良好的规矩与修养。她对于月华的教导特别严苛,一丝不苟,月华不仅不恼,反而十分虚心,将她的话尽数牢牢记在心里,也给予应有的敬重与颜面。她明白,宫中容不得自己任性,稍有差池,便会殃及池鱼,秦嬷嬷教导自己的,看似琐碎,实则都是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秦嬷嬷的身份其实有些尴尬,因为是太皇太后举荐的人,不得不重用。而且几人进宫之后,人生地疏,关系错综复杂,必然需要有人提点。秦嬷嬷是宫里的老人,顾虑周全,实乃良师,但始终是两条心,难以亲近,绝非佳仆。
反倒是魏嬷嬷,知道了秦嬷嬷的身份后,生了一较上下的心思,唯恐自己将来被月华冷落,多少有些失意,侍奉的时候格外殷勤,关怀备至。月华也不点破,任她提心吊胆去。
许多的人主动地上前奉迎,三房五房里两位舅爷和舅母也专程来了常乐侯府,给她带去满车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作为她进宫之后上下打点的花费,铺路的金砖。二舅爷位高权重,并不曾露面,却也是差人送了礼单过来,贺礼更为丰厚。另外告老还乡的常家二太爷,还有月华并不识得的许多“至亲”也闻风而至,仿佛雨后春笋一般,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各种奉承,谄媚,令她应接不暇。
廉氏与常凌烟识趣地回避开,并不怎样露面,对于贺礼却是来者不拒,全都收下,从中顺手牵羊。
月华每次见常凌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当日邵子卿脱口而出,并未来得及解释的那半句话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固执地相信了,常凌烟就是当今的少年帝王心仪的女人,心目中的皇后人选。也怪不得她那般仇视自己,太皇太后乱点鸳鸯谱,自己嫁入紫禁城,算不算是鸠占鹊巢呢?太皇太后用右相之位换来的这个位子,自己又能坐多久?
她经常这样胡思乱想,将这些纷乱的想法深埋在心底里,满是忐忑。夜里也经常会惊梦,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常家一门的荣辱存亡,果真就这样交到自己手中了,她伸出自己拈针搓线的一双莹白素手怔怔出神,突然就觉得力不从心。
当初一怒之下做出的决定,将来会不会后悔?
凌曦过来寻她,满心满眼的欢喜,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雀跃。她说:“月华,我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我等着你将来为我指一门好婚事,跳出这个坑!”
她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挺值。
就这般忐忑着,矛盾着,终于等来了册封圣旨。
太皇太后命司礼监,礼部四位官员,又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与老王妃作为传礼官,还按照民间习俗,备了几色皇家聘礼,一对大雁,一只红顶白羊,金银茶桶,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珠宝百箱,车载斗量,披红挂绿,掌礼司安排了极大的排场,一路风风光光至常乐侯府宣旨,不能不说极是隆重。在京中更是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潮水一般涌过来,争相围观。
按照形式,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便是迎娶之日。
正副使率领的仪仗队与龙亭,出太和门,一路浩浩荡荡,至常乐侯府迎娶长安王朝最为尊贵的皇后。
月华头戴九龙凤冠,身着深青色饰红罗玉带礼服,三跪三拜正式册封大礼毕,乘坐十六人抬护凤辇,在钟鼓司一路喜乐齐鸣中,经由皇宫正门大清门,抬至干清宫,再换乘孔雀顶轿,至祭天神坛,由宫人搀扶着,与陌孤寒一同缓步攀至神坛顶,在司礼监的唱引中,祭天,拜祖,金凤宣旨,将金册奉于交泰殿,教授金宝,叩谢皇恩,拜见太皇太后和太后,反反复复三跪九叩,然后接受百官朝拜,方才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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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怦然心动
礼成后,普天同庆,再行封赏陌孤寒后宫诸妃,以示皇后恩德。
月华用心听着,陌孤寒后宫之中的妃子并不算多,以泠贵妃为首,还有一位正妃一位正嫔一婕妤一才人。进宫之前,秦嬷嬷已经将几位后妃的家世背景告知了月华,今日是借着帝后大婚之喜,或晋升一级或有珠宝赏赐。
月华头顶龙凤呈祥攒珠头巾,遮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绣着细密小轮花的裙摆,在自己脚面上欢快地绽开一层层波浪。
她微微地斜着脸,便能看到身边的陌孤寒,一身耀目的赤红,尤其是在骄傲的秋阳下,炫目的明亮。他的脚周周正正,穿着厚底绣金龙朝靴,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红男绿女,自今日起,他便是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结发齐眉,同床共枕的男人。
她能够感受得到,他身形的威猛高大,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仿佛就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给她一种站在山脚下,仰望高山的敬畏与眩晕。
他拂袖间,身上的气味便充斥着月华的鼻端,那是好闻的龙涎香的香气,给骄阳蒸腾着,熟悉而陌生。
月华有片刻的出神,心不在焉,神游在那日冷风斜雨的枫林里,神思恍惚,礼成迈下台阶的时候,脚下的软缎绣鞋便滑了一下。一双宽厚的手迅疾伸过来,扶住了她倾斜的身子。
她在神坛顶上折腾了一身热汗,又跪着听司礼监宣读冗长而又晦涩难懂的旨文,吹了半晌凉风,早就觉得浑身透凉,忍不住牙齿打颤,那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也冰凉滑腻,因为了紧张,轻颤如泠泠琴音。
她的手被陌孤寒温热的大掌包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坚实而有力,稳稳当当地托举起她半个身子。她莫名觉得踏实,一股暖流自他的掌心倏忽间流窜进身体里,麻酥酥,暖融融。
那一刻,月华便有一些怦然心动,仿若如镜的水面投入一粒石子,涟漪微漾。
这个以后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那双顶天立地的脚能否承载得下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这双掌控着天下人生死的手又能否给予自己一生安平无忧?
他在翻云覆雨的股掌之间,是将自己捧上云端,还是摔落泥泞?
以后,自己的命运,一生荣宠得失便交付在他温暖有力的掌心之中,希望,是一生安暖。
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如蚊蚋,如风过萧洞,带着微颤,显露几分羞涩。
陌孤寒甩了她的手,却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没用!”
月华的心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仍旧不甘心地“怦怦”直跳。
两人缓缓步下台阶,这次月华便分外小心,免得被他又看了笑话。脚下是大红的长毯,一路迤逦着铺展到她与他的华盖龙凤轿舆之前。
回去的路,他们将同乘,龙凤和鸣。
太监撩开华盖之上的锦幔,用白玉如意勾系好,有人弓下身子,陌孤寒当先上了轿舆。
月华面前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如何落脚,踏在太监身上又觉得难为情,踌躇了片刻,身后太监立即有眼力地上前搀扶。
月华对于宫中的阉人并不歧视,但是也觉得别扭,认为他们同样是一群男人,日后由他们在自己身边伺候生活起居,总是不便,他们会不会也像那些不怀好意的市井泼皮一样,心中暗自生了龌龊的心思?
这是一个奇怪的想法,月华压抑不住自己这样想,所以那太监上前殷勤地搀扶自己的胳膊时,月华就有些抵触,不动声色地躲闪开了。
端坐轿舆之上的陌孤寒终于不耐烦,倾过大半个身子,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略一使力,月华便脚尖踮在那太监后背之上轻盈地迈了上去,细腰一拧,坐在了陌孤寒的身边,与他并排而坐。
头上的盖巾流苏荡漾了两下,露出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