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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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腾儿皱皱鼻子,颇有些不屑,冷言相激:“你们长安人士如何都这般优柔寡断,疑神疑鬼?还是这拱手相让的城池都不敢要?”
“不敢?”褚慕白冷哼一声,向着宝座之上的陌孤寒一拱手,掷地有声道:“皇上,长安王朝还有我褚慕白,臣愿意率兵继续西征,莫说两个城池,臣宁愿埋骨黄沙,直捣凉州,将长安版图扩至酒泉,天下一统,为长安再建功勋。”
一句话彻底惹恼了西凉使臣,李腾儿收敛起满脸魅惑,倏忽间凌厉起来,横眉怒目,冲着褚慕白冷哼一声:
“褚慕白你好狂妄的口气!今日纵然的确是我西凉向你长安议和,但是你要知道,并非是我西凉铁骑怕了你长安军!只是你长安有天堑长城,天时地利庇佑罢了。
如今我西凉大雪冰封,失了三个城池,后援粮草军力不济,迫不得已求和。但是你也要知道,你长安军队一样无法翻越雪海入侵我西凉。
你若是踏上我西凉土地试试,看能否像你说的这般如探囊取物?不用我李腾儿亲自披挂上阵,单是我西凉漫天大雪,便能吞噬了你的数万大军,让你果真埋骨黄沙,马革裹尸!”
李腾儿浑身迸射出摄人的凌厉之气,言语铿锵,令胆怯者不敢仰视,众臣哪里还敢小觑?
月华素知褚慕白秉性,他为人过于耿直,不似他人油滑,被李腾儿一激,义愤填膺,不定又说出怎样一番意气之言。落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耳里,肯定又生出什么是非。
所以她顾不得许多,冷哼一声,慌忙接过话锋:“既然李腾儿公主这般霸气,有所依仗,那倒也奇怪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西凉甘愿忍气吞声,向我长安求和呢?不要告诉本宫,说什么西凉君主悲天悯人,不希望看到两国生灵涂炭之类冠冕堂皇的借口。”
李腾儿妙目一转,避重就轻:“贵国为何答应议和,自然就是我西凉求和的原因。难道皇后不赞成?”
月华正待答话,陌孤寒一声冷哼:“果真够狂妄。”
月华便识相不再多言。
陌孤寒端起面前茶盏,小口小口地浅酌。茶水早已经不再热烫,甚至有了冷意,他似乎都浑然不觉。
大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动作,等待最后的决策。
月华低垂着眼睑,手心不自觉地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来,紧紧地攥着织锦衣袖,却又不得不佯作淡定。
她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便掌握在陌孤寒的手里,只要他薄唇开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好”字,那么,自己下嫁西凉,便是定局,自己这些时日里,对他萌生的情意也就永远地被扼杀了。
都说男人薄唇皆薄幸,他会为了江山社稷,牺牲她褚月华吗?
陌孤寒一直不紧不慢,悠然自若,待到一盏茶饮尽,方才将空盏至于金龙案上,抬眼冷冷地扫过大殿之上心怀鬼胎的群臣,最后定格在李腾儿的身上,拿过案上那张议和文书,瞥了一眼,一把丢在地上。
“求娶皇后?你西凉未免夜郎自大!她褚月华是朕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么一辈子便是朕的女人,夫妻一体,价值连城,万金不换。朕还不屑于靠女人换取微末江山。
你们西凉若是没有诚意议和,也便罢了。待到明年冰雪消融,你们丢失了天堑依仗,再与褚将军战场之上见分晓,看看公主是否还会这般狂妄?!”
那一刻,月华眸子里便瞬间热泪盈眶。无论,陌孤寒说出这样一席话,是因为颜面,还是气节,也或者是他果真认可了自己,反正,他放弃了两个城池,保住了她褚月华!
攻下两个城池,需要万千将士的性命为代价,而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惹他厌弃,被他疑忌提防的女人,后宫比比皆是。
孰轻孰重?
她已经是近乎绝望的时候,这个男子却突然给了她转机!
她紧握的手缓缓地松开,浑身的骨节都像是要七零八落地垮掉,几乎没有了一丁点的气力,完全虚脱。这时候的她方才感觉到手心刺痛,火辣辣的犹如烧灼一般。
她低垂下头,借此掩饰自己的满眶热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与感动。她在垂下眼帘的那一刻,眸中热泪便再也凝聚不住,纷落如雨。她轻轻地吸吸鼻子,然后咬紧牙关,将眸中的眼泪生生逼回眼眶,慢慢地伸出指尖,紧紧地攥住了陌孤寒的一角衣袍。
就像是迷途中彷徨无助的孩子,终于有了可以信任的依靠,可以放心地将自己交付,她捉住他的一角衣带,便觉得终于在近乎窒息的湖水里,抓到了救命的浮木,可以探出头来,贪婪地呼吸。
陌孤寒侧首瞥了月华悄悄伸过来的手一眼,眉梢眼角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却只是冷冷地轻哼一声,嫌弃地甩下“出息”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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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赔本的生意朕不做
月华突然便破涕为笑,为了自己一时忘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羞赧地想要抽回手,陌孤寒袖袍下的手却一翻,将她牢牢捉在手心里,并且惩罚性地捏了一把。
两人在金龙案之后的这些小动作,殿下众臣可能看不到,但是月华忽嗔忽喜的表情却是尽收眼底,一时间群臣心中或猜疑或惋惜,心思各异。
有自诩忠君爱国的谏官仍旧心有不甘,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劝解:“皇后下嫁,不仅可以维护两国和平,友好,更加利于促进两国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发展,彰显我长安王朝睦邻友好的政策。一人可抵戍守边关的百万雄师,利国利民,臣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有一就有二,有人带头,自然便有人附议,洋洋洒洒地缀诉和亲的利处。
陌孤寒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去,并无怒气,却带着彻骨寒意,言简意赅道:“谁若附议,先回府将自家夫人遣嫁西凉,再来劝谏。”
大殿之上一群老臣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
月华却好似三伏天里饮了冰镇的酸梅汤,从头到脚都是痛快。
果然帝王之心难以揣测,他适才不动声色地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只是想探问朝中诸人的心思而已。
李腾儿抬手掩唇,“嘻嘻”窃笑,眉眼媚意流转,惋叹一声:“都说‘天子一怒,伏尸千里’,果真所言不虚。是腾儿鲁莽不懂事,请皇上恕罪。这合约我们还是要继续商谈的,可莫让腾儿成了西凉的千古罪人。”
李腾儿话风一转,向着陌孤寒放下身段,软声求和,使得适才一场风波简直就是她胡搅蛮缠的闹剧。
陌孤寒唇角微微上翘,一抹冷笑:“你以为这合约是你想签就签,想不签就不签的么?你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李腾儿却是能屈能伸,立即单膝跪地,极诚恳道:“我西凉的确是诚心诚意向着贵国求和的,还两国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还请皇上宽宏大量,别跟腾儿计较。”
她的神色极是认真,可怜兮兮地抬头看陌孤寒,就像是犯错求饶的孩子一般。
“皇后以为如何?”
陌孤寒淡然问道。
月华那是怎样的玲珑心思?立即给了两人一个台阶:“皇上看在两国子民的份儿上,还请退让一步吧。若是两国能够和平友好,互通有无,共襄繁荣,最为受益的,还是两国百姓。”
李腾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腾儿也是这般认为,只是单纯想让两国关系更上一层楼罢了,才一时妄言。”
言罢冲着月华灿然一笑:“还是皇后娘娘好。”
月华并不搭理她,陌孤寒一声冷哼。
身后西凉使臣立即取过另一份和谈文书,置于案首,荣祥将地上文书捡起,并排放置一起,备好笔墨,玉玺。
陌孤寒提起笔,饱蘸浓墨,言辞铿锵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保家卫国,若是为一己私欲,以妻儿换取富贵荣华,丢失了气节,如何有颜面谈论忠君爱国?谈论爱民如子?今日殿上众臣当引以为戒。”
言罢沉腕落笔,铁画银钩,一气呵成。
李腾儿挽起衣袖,露出凝脂皓腕,抬起狼毫朱笔,做落笔之势,却又抬头笑吟吟地看着月华:“皇后娘娘是否欢迎腾儿在宫中叨饶一两日?”
这李腾儿诡计多端,这是又要生出什么诡异心思?
听她这般意思,竟是要直接住进皇宫之中?
月华自问与她素来并无交集,今日她为何就一直咬紧了自己不放?她从自己这里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月华还未想出如何婉拒,陌孤寒已经率先开口道:“文书一签,腾儿公主便不是西凉使臣,而只是我长安的贵客。皇后娘娘作为东道主,自然应当代朕好生招待。”
李腾儿闻言,喜上眉梢,欢喜道:“早知如此,腾儿早就将这劳什子合约签了,也落得一身轻松,娘娘就不会这样冷眼看我,当做宿世仇敌一般了。”
言罢低下头,龙飞凤舞,签署完毕,加盖印玺,然后拍拍手,望着月华眉开眼笑:“那腾儿今日便要与皇后娘娘秉烛夜谈,青梅煮酒。”
陌孤寒摇摇头:“只可惜朕的皇后不会饮酒,怕是要让公主失望了。”
李腾儿扑闪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玩笑道:“皇上是怕腾儿将皇后娘娘拐走么?”
陌孤寒一本正经地摇头:“朕的皇后你拐不走,朕只好奇你为何要将她拐走?”
李腾儿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转,却是轻启樱唇,俏皮地回了一声:“秘密!”
陌孤寒也不继续深究,既然合约已经签署,便命人摆宴奉酒,奏乐起舞,觥筹交错,一派和乐。
月华低声地对着陌孤寒吐出两个字:“谢谢”。
陌孤寒微微挑眉:“谢什么?”
月华一噎,的确是呢,谢什么?谢谢他没有将自己当做物品一样赏赐给别人?
“朕只是觉得他们西凉给的聘金太低而已。”陌孤寒不冷不热地道:“册立皇后那般繁琐,又劳民伤财,好不容易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赔本的生意朕也不做。”
月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羞恼地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陌孤寒捉得更紧,并且又惩罚性地使劲捏了一把。
月华对他这种别扭性子觉得无可奈何,便安安生生地受了,又终究忍不住,悄悄问出声来:“皇上为何要答应那李腾儿住进宫里?”
陌孤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斜着眼睛瞥她一眼:“有人惦记我家皇后,朕总要清楚其中缘由,彻底断了她的念想的好。”
他的眸光经常在李腾儿身上打转,令月华提心吊胆半晌,适才他又那样痛快地应下李腾儿进宫的请求,月华的心一直就悬在喉尖上,唯恐陌孤寒是对李腾儿有了几分意思。听他这般解释,方觉释然。
陌孤寒却是将她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一面举杯同殿下群臣欢饮,一厢低声问道:“皇后为何不喜欢那李腾儿进宫?是不是觉得她太勾人?”
月华正胡思乱想,陌孤寒一问,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是!”
话一出口,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唯恐陌孤寒以为自己小肚鸡肠,善妒狭窄,小心翼翼地觊觎他的脸色,却见他唇角微勾,略带得意之色。
“吃醋了?”
月华偷偷地皱皱鼻子,心里多有腹诽:“才没有。”
陌孤寒笑笑,自顾继续道:“这李腾儿这般刁钻,你说朕让她住在哪里好呢?住进清秋宫会不会把你带坏了?”
月华原本便觉得宫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