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庶女传-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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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藩院额外侍郎哈森正在忙着安排人员领各部院随行官员入住,忽有一人来报。“贝勒爷,此次随圣驾来的有一位姑娘,圣上让您给她安排一处清静的地方。”
“一位姑娘?不是皇妃?也不是公主?”“内务府的安公公是这么说的,若是皇妃或是公主,那便是随圣上住在行宫里,怎么还会让贝勒爷另行安排住处呢。”哈森一想,这话说得是,但若不是皇妃也不是公主,那随驾的还有什么女子呢?这女子如何又如此得皇上的关照?哈森怀着疑惑,当即去给虞子蓠安排住所。
哈森是内蒙古乌珠穆沁部阿古达木王的孙子,已故宝音郡王的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其人生得高大俊朗,十分擅于骑射,被誉为乌珠穆沁草原上的神射手。他十三岁时随父汗宝音郡王应康熙帝召至木兰行围,亲手射死两只黑熊,深得康熙帝喜爱。几年后其父宝音郡王病逝,哈森被封为贝勒。理藩院额外侍郎一职由蒙古部落中贤能贝勒贝子担任,哈森骁勇有谋,由康熙帝钦点担任此职,协助理藩院尚书管理事物。
虞子蓠主仆五人在树下等了好一会还没见有人来安排,小靳子有些急了,嘀咕道:“他们该不会把咱们忘了吧?”
“人都快走光了。”小印子接着说。
果然,一同到达的官员们已经陆续离开前往住所。虞子蓠远远地看见白晋的仆人驾着车子往这边过来,白晋从车子里探头出来,向她问道:“你们住哪里?”
虞子蓠等得口渴,嘴巴干干地回道:“还在等着安排,白先生安顿好了吗?”白晋点点头,车子来到他们前面。
“请先到我那里去喝杯茶,我去给你们问问。”白晋说。
虞子蓠确实口渴得难受,但是心想自己一个姑娘家,虽说与白晋有师徒之谊,可总不好公然到他家里去。他家里要是有个婶娘,那也好避嫌,但他是独居之人,自己这样进去不免招惹闲话。虞子蓠正要回白晋的话,绿树夹道上几匹马飞快向他们驰来,马蹄声刚健有力,几人不由得都循着声音看去。
很快,几匹马来到跟前。当头一匹黑色骏马上下来一个身穿蒙古袍的高高男子,那男子高而俊朗,一头略卷的头发,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皮靴子,腰带上挂着一把金刀。
“理藩院侍郎哈森问格格安。”哈森向虞子蓠鞠躬行了问安礼。虞子蓠听见他称呼自己为格格,行了万福礼回礼后,说道:“小女子虞子蓠,系钦天监天文生。”
哈森不知她是在分辨“格格”一词,接着说道:“哈森已给虞格格寻了一处清静地方,请格格这就随在下过去。”虞子蓠听他称自己“虞格格”,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他并非是将我错认为哪个亲王郡王的女儿,若是这样,他便不会在格格前边再加个“虞”字,概这格格一词,是满语里姑娘小姐的意思吧,格格前再加上和硕这样的封词,那才是亲王郡王女儿的封号,平日里汉人们只称亲王之女为格格,那便是省减了前面的如“和硕”这样的封词。
想清楚了“格格”一词的意思,虞子蓠便不再多说,哈森身后的几名蒙古汉子将虞子蓠几人的东西放到车上,虞子蓠拜别白晋,随哈森往住所来。
哈森在马上时而回望虞子蓠乘坐的小车,车帘松下,他并看不见里边的人。刚才他匆匆下马向虞子蓠问安,也不敢直面看人家姑娘的脸,但隐隐已觉得这姑娘气质与一般人不同。听她答话,丝毫没有忸怩紧张之意,那股从容之气更显。哈森不由得又转头向车子看了一眼,只见帘布垂布而已。
行不多久,一行人来到住所。此处确实比别地要清静,街上行人稀少,旁边房子里好像也没住人,没听见甚么动静。哈森路上不时回望车子,这时再看过去,只见一只手将帘布掀开,他便将头扭到一边去。但很快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见金家姐妹已经从车上下来,虞子蓠的脸蛋露出来。这格格双目清亮,唇如含水,一股俏生生的气质宛如天来。哈森不禁走了神,搬东西的仆人从他身前经过,一眨眼的功夫,虞子蓠已经下车来了。哈森生怕自己失礼,当即将头转开。
他们的东西不多,走了一趟就放完了。哈森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安放好东西,虞子蓠出来向他拜谢。哈森目光慌乱,只是不敢看她,说道:“不敢受格格之礼,格格要有甚么需要可差人来理藩院衙门告知一声,哈森一定不敢推辞。”他目光低垂,看见虞子蓠青绿色裙摆上绣的小花,竟觉得那绣花也是十分精致美丽。虞子蓠再向她屈身行了一礼。哈森知道不便再次久留,便同几个蒙古汉子上马离开,虞子蓠这才转身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02章 蒙古侍女
这房子环境清幽,颇有江南人家的味道。院前有一座凉亭,有假山有池沼,一座汉白玉石桥从池上穿过,池上新荷层铺,蜻蜓盘飞。虞子蓠倚在石桥上看着池上荷花,恍惚有种回到江南的感觉。走过石桥,便是一条长廊转向后院。长廊横梁上雕画精细,有八仙过海图,有牡丹国色图,还有竹报平安图,不知花了匠人多少功夫。穿过长廊,虞子蓠来到后院,不禁被眼前之景惊住。
满园的玫瑰花,灿比星辰,艳过桃李。红黄白紫,分为四个花圃,绚烂耀眼,蜂蝶兼顾。四个花圃中间建起一座赏花亭,匾上写着“绚兮芳华”四字。虞子蓠沿着鹅卵石□□行至赏花亭,深吸一口气,闻得淡淡花香。虞子蓠心里暗奇,这玫瑰如此绚烂,竟没有浓郁醉人的香味。想必也是造这房子的人花了不少心思,知道浓郁的香味只能一时吸引人,并不能长期受用,淡淡花香才最能长久。从前院走到后院,虞子蓠望着这别出心裁的布局,不禁有种太过奢侈的感觉。她心想自己区区一介无品天文生,能住在这样别致的地方,当真是受足了优待。
从赏花亭上下来,虞子蓠看见金竹歌迎面走来。
“姑娘,今早那位贝勒爷送了四个蒙古女孩过来,顺路将小靳子小印子他们带回去。”金竹歌说。
“他们犯了甚么错么?要把他们带回去?”虞子蓠便说便趋步往前院过去。
“不是。贝勒爷说他们不适合住在这里,要将他们调到别的地方。”虞子蓠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路上他们二人只是伺候自己并不与自己住一处地方,现在安顿下来,一人一院,自然不能留两个男人住下,就算是太监也不行。
虞子蓠快步穿过长廊,边走边问竹歌:“你说今早那个侍郎大人是贝勒爷?”竹歌点了点头:“奴才听见跟他一起来的人都叫他‘贝勒爷’。”主仆俩说着话,已下了石桥,惊起两三只蜻蜓。
虞子蓠到时,哈森已经离开。他带来的四个蒙古侍女见了虞子蓠,一齐上前来向虞子蓠躬身行礼:“奴才问格格安。”虞子蓠看这四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清一色蒙古袍。虞子蓠对突然又来四个侍女深感头疼,侍女越多,对她越有种约束力,况且又是四个新来的,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没对四个蒙古侍女说甚么,转头向竹谣问道:“小靳子小印子他俩走了吗?”竹谣点头答道:“刚才跟着贝勒爷走了。”虞子蓠环顾四周,一个充满江南风味的院子本来让自己想起在杭州时的记忆,这会一下多出四个侍女,让她丝毫没有了回忆的兴致。她在江南虞家,只有一个芳音跟随,自己自由自在,现在一下有了六个侍女,虞子蓠想打发她们各回各家,却又不知道怎么打发,要跟谁说,怎么说?
“你们自己找空房间住下。”虞子蓠对四个蒙古侍女说,四人应声而去。金家姐妹跟着她有十天半个月,对她的脾气有了些了解。两人看见她得知四位侍女到来,脸上没有高兴的颜色,反而有些郁郁不乐,猜到她是不喜人多服侍。两姐妹互使眼色,你来我往好几回,最终由姐姐金竹歌出来,对虞子蓠说道:“姑娘要是觉得闷,奴才有个小玩意,想给姑娘解解闷。”
虞子蓠顿时来了兴致,问:“什么玩意?”
“是个九连环,在奴才的房里,这就给您拿去。”虞子蓠一听是九连环,登时便摇了摇手,说:“九连环我玩了不少。”其实她是心想,自己在松先生那里把难的易的都玩过了,金竹歌手里的总不会比先生那里的还难,那玩起来就没意思,因此让金竹歌不用去拿。
金氏姐妹想逗她开心,却怎么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虞子蓠在亭上坐了好一会,墙外一点车马声音也听不见,院里除了她净是下人,没有她的吩咐自然更不会多话。虞子蓠一下觉得在这待着,还不如在顺天府大牢里待着痛快,在那里好歹能跟芳音说说话。
康熙帝本想她是个姑娘家,自是喜欢在人少清静的地方居住,才特意吩咐哈森给她挑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原先给她安排好的那处住宅,魏光安去看后回禀康熙说是靠近衙门有些热闹,康熙帝这才让哈森换到这里来的。他却不知虞子蓠喜闹不喜静,叫她在这样不闻人声的地方居住,真如叫她坐牢一般,又有五六个侍女,那更是让她不自在。
虞子蓠不想看见侍女们在院里晃来晃去,便进了房间去睡觉,并吩咐竹歌除非她自己醒来,不然谁也不要来打扰她。竹歌将她的话告诉四个蒙古侍女,她们都十分领命。虞子蓠一觉睡到晚上才醒,一醒过来,侍女们就开始忙着给她备洗澡水,准备饭菜,院子里才有点动静起来。
因昨天夜里入睡得晚,虞子蓠次日醒得很晚。为了眼不见几个侍女心不烦,她又在房里拖延了许久才起来,时已至中午。她在家里又待过了一天,既不吩咐侍女们做事,也不跟她们说话,四个蒙古侍女还以为汉人小姐都是这样自持,便也不去多想。金家姐妹知她是这四个蒙古侍女来后才这样少话,但也没有办法,也只是到了时间便准备服侍她洗漱吃饭。一个院子里一天到晚死气沉沉,好像没人住在里面,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要以为这座宅子是座凶宅,不然这么大为甚么会没人住呢。
至第三天,虞子蓠终于是待不下去。没有人来说一句话,难道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住这个院子么?她想到了松鸣鹤,先生博知各地风俗,那可不是在房子待着就能知道的。这么想着,虞子蓠吃过早饭,便要出门。
“格格,您要出门吗?”一个蒙古侍女赶过来问她。虞子蓠正是不欲她们跟着,这才要悄悄出门,没想到还是给一个发现了,只好转过身来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一会告诉她们几个,省得她们以为我不见了。”
那蒙古侍女没答应她的话,却说道:“哈森贝勒吩咐过,我们须得时时在格格身旁。”虞子蓠正要发怒,她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哪里还要你们跟着,我在家里父母都没管得这么严,他虽是贝勒,难道还大过我父母不成。
虞子蓠正待要说,忽然又想,她们是得哈森的命令来的,我让她们不跟她们未必就听,再不出门,等一下再来几个要一起去,那岂不是更没意思。于是她对那蒙古侍女说道:“既是哈森贝勒的命令,我也不好为难你们。这样吧,就你随我出去,你做向导,带我走走热闹的地方。”那蒙古侍女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人正要出门,侍女又说:“格格还是先跟她们说一声,不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