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航线 [出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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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怪就要怪她自己,当初答应出演《侠骨》,完全是因为自己打算彻底地放弃站在沈御风身边的位置,所以才会如此不管不顾,但现在,他和她之间的冰雪居然出现了消融的迹象,这是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状况。
“夕溪?”
“嗯,好,我答应你。”她叹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李巍然终于放下一颗心:“谢谢你,早点休息。”
“晚安。”夕溪说完,赤着脚走到窗边,挂断了电话。夜凉如水,她还是将窗户微微地开了一道缝,有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她一个哆嗦,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沈家大宅的夜晚,安静得让人惊慌,月下的庭院里,桂花树影影绰绰地矗立在原地,仿佛也在用心呼吸。夕溪看了一会儿,纷乱的心在冷空气的作用下慢慢平复,才把窗子关上,将裙子收好放进柜子,回到楼上的卧室躺了下来。
夜里骤然起风,一阵紧似一阵,不久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细雨打在屋檐和桂花树上,细细密密飘洒下来。夕溪一个人怀着心事,想到夏天在庙宇里问她的话,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原本是想要到佛门清净地让自己静心,谁知道情绪却越发杂乱起来,越想怎样就越不能怎样。
如此翻了很久,时间久了,也会睡上一会儿,但终究不能顺畅地进入平日里的深睡眠状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不知道眯了有多久,她忽然听到室内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心里惊了一下,睁开眼睛透过床头的纱帐往外看,不料与暗夜中另外一个人四目相对,不由得一愣。
“吵醒你了。”沈御风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虽然轻却透着无限的疲惫。他说着话,将床头的灯慢慢旋开,只开到有些昏黄的微光就停下来,这样他既可以看清楚她的脸,又不会叫她觉得刺眼。
夕溪在怔了几秒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慌慌张张地动了动,想要爬起来又被他隔着被子按下去。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经脱了外套鞋子躺上床。
很突然的动作,让之前半睡半醒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夕溪又清醒了一些。他忽然就这么跟她面对面地躺下来,倒让她更加不知所措。沈御风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夕溪往里面靠了靠,他就在她露出的窄窄的床沿上躺下去,其实有半个身子都还悬空在外面。然而他并不着急,靠近床内的胳膊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
床虽然很大,但因为他的到来马上就变得急促。夕溪此时,满心都是慌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下一秒就感觉他抬手抚弄她的刘海,胳膊向下示意她枕上他的手臂。
这全程都是无声的,夕溪虽然不知如何是好,却意外地与他默契配合。他不说话,将她揽入怀中的瞬间,让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动人。夕溪僵直地靠在他的胸口后,他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一直安静地等待她放宽心,状态变得更加轻松才又将手臂收紧了一些,将她完全地抱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鼻酸。此时此刻她温顺地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中。他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也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和着那心中的声音,慢悠悠地安抚着她一直以来混乱的神经,渐渐令她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开,一开始只是似睡非睡的迷糊,而后便真的安然入眠。
因为半身的身子悬空,沈御风躺得并不舒服,但是他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待,等着夕溪完全适应了他在身边,而且已经进入尝试睡眠后,才慢慢地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替她盖好棉被。
这会儿床头灯还是亮的,他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最后微微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夕溪平时的样子一直都给人古典而温婉的印象,但是真的闭上眼睛,面部起伏的弧度就很像是个小女孩。嘴唇微微地嘟起来,香香甜甜地酣睡,对这个世界毫无芥蒂。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用双眸描绘她的样子,却是头一遭在她清醒的状态下就和她靠得这么近。也因为靠得近,他刚才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在干旱中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等到天降的甘露。
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时,他内心的反复也是前所未有的。此时此刻她在怀中,就好像自己心上的空缺刚好被填满,再不需要其他东西来补充。沈御风想到这里,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伸手摸索着将床头灯关闭后,翻身将她往床里面带了一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其实沈御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夕溪是因为浅眠,而沈御风是因为多日以来的长途飞行,两人均是身心俱疲,所以第二日破例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他回来的消息自然是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沈家大宅,廖淑仪早就遣了人来三催四请,好在来的都是下面的人,都被沈忠三言两语挡回去了。最后一个来的人是廖静之,沈忠是真的没想到。沈忠远远地就瞧见她了,廖静之的身影从熙园外围的月季花丛深处闪现,依然保持着沈家表小姐该有的体面,穿着简约的旗袍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表小姐。”沈忠见人来到跟前儿了,便恭敬地问好。
廖静之颔首,微微抬起下颌看向隐没在蜿蜒的常青藤蔓后二楼的窗子:“表哥,还未起吗?”
“是。”沈忠答道。
廖静之收回目光瞧了沈忠一眼,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他这次的行程似乎结束得特别早。”
沈忠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同她解释:“因为在国外一直赶行程,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句话就解释了沈御风为何到现在还未去见廖淑仪。
廖静之的神色一阵暗淡,眼底闪过针尖似的寒光,沉默了好半晌,居然什么都没有再说就转身离开了。
第十三章 风乍起
原来最近的是爱,最远的是你。
夕溪醒来的时候沈御风还在睡,她生怕吵醒他,只张开眼睛仔细地注视着他,并没有一丝动作。其实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一整晚她的头一直埋在他怀里,此刻他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悄无声息的室内,只听得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盯着他领口的方向,内心默默地数着他呼吸的次数,分明是在做一件无聊的事情,却又乐此不疲,心里有种隐秘的快乐,四散开来。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他根本没有宽衣,还穿着昨日的衬衫,白色的扣子在窗边的光线下散发着珍珠独有的光泽。她看了许久,想到了一些往事,于是忍不住诱惑,想伸出食指去摸一摸那个扣子的质地,只伸到了一半,被他“截和”,她的手被紧紧地握住。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他故意问。
夕溪蓦地一激灵,撑起身子仰头,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顿了一下,两人同时笑了一下。夕溪笑的时候脑袋动了一下,额头蹭着他的下颌过去,因为清晨他的脸上有胡茬,她很轻易 就能够感受到他腮边的粗粝。两人的动作亲昵,在同一条被子下有燥热的感觉升腾。夕溪的脸很快绯红一片,没有回答,他会意,只是垂头吻了吻她的额。
突然的动作,夕溪心底仿佛生出一道光。
好像是感觉到她的异常,他忽然开口问:“不喜欢?”
夕溪被他这样一问,倒是哽住了,良久才摇摇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御风发现她好像常常这样。人明明是在眼前的,但是心神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发呆的时候很美,他却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一样。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他像是一个想要吸引家长注意力的小孩子,语气突然变得微酸,低声问:“在想什么?”
不同的场景,同样的动作。时光如海平面翻涌的浪,在胸中涌起,在无边的记忆里被染上了金,永不停息,亦不会褪色。有些话在心里也反复了许多遍,早就准备好要对他说的。从一开始就等着他开口问,就那么安静地等啊等啊,在心里头把那个故事来来回回修剪了好多好多遍,直到自己都不记得哪里是真实发生的,哪里又是她的幻想。可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的问题,于是只能把它埋在心里,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想起问了,这一回却换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原来倾诉和爱情一样,都是需要时机的,时机一旦错过,便会渐渐熄灭。
心里有点空又有点酸,夕溪停了一会儿,随口回答:“没什么呢,想起了一些上学的事情。”
彼时楼下传来说话声,因为正在他接话的间隙,所以听得到,沈忠和廖静之的对答,寥寥几句,不甚清晰。
其实不过是寻常的对答,但因为对象是廖静之,这气氛也变得微妙。夕溪静默了好一阵子,末了主动提出起床的建议。不等沈御风回答,就执意先一步离开那份温暖,将自己心头的那一点点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她的举动在他的意料之中,夕溪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原地未动的沈御风瞧着她的眼神是如何的无奈和包容。
沈家当家的回来了,这天晚上循例举行盛大的家宴。沈家的人全部到齐,除了几位直系的叔叔伯伯之外,大部分的表亲也都在场,这种场面一年也没有几次。
夕溪一直坐在沈御风的身边,觥筹交错、言暖酒酣之间,她看到他的神色与同她在一起时有微妙的区别,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依然可以平静如常。今时不同往日,多喝了几杯酒,桌子就热闹起来。沈奕一边吃一边跟叔父聊天,廖静之则坐在廖淑仪的身边,每上来一道菜都费心地给姑母讲解;沈妍一个人挨着一位叔父的夫人坐着,偶尔发出放肆的笑声,跟平日很不一样。她注意到沈妍不时扫视她的目光,仿佛漫不经心,但又别有用心。
从第一次踏入沈家,夕溪就对这个地方有了某种认知,那就是这个看上去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才是真正藏匿着刀光剑影的江湖,有好人、有坏人、有墙头草,大家各怀心事,在一片歌舞升平的表象下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酒过三巡,廖静之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着沈奕发问:“听说你几天前收到一个快递?谁寄来的?”
沈家从未有这样的先例,她这一问,餐桌上忽然安静了不少,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奕的身上。
沈奕不料她忽然来了这一出,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又很快平静下来,垂头喝了一口红酒,才用寻常的语气答:“哦,是,学校的成绩单。”
廖静之微微地颔首,仿佛感觉到了沈奕的尴尬,并没有再发问。
眼看着这事儿就要被糊弄过去了,沈妍却忽然发难,大声说:“不对吧,你的成绩单不是一直都寄到大哥的工作室吗?”
沈妍的手里还拿着酒杯,酒水在杯中一晃一晃的,她的目光从夕溪的脸上掠过,很快定格在沈奕身上,看好戏一样等着沈奕回答。
廖静之开口说这件事的时候,夕溪心里的那根弦就紧紧地绷起来,待到沈妍开口,她的目光故意在她脸上停留时,忽然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的神情从沈奕的脸上一掠而过。“我都多大了,有成绩单还要寄到哥那里,上回填资料我就改这里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有些不耐烦,对沈妍道,“我说二姐,你是不是管得也太多了?这点小事也要问,闲得慌。”
这最后的一句话,虽然是对着沈妍说的,但其实大半的不耐烦是冲着廖静之去的,只是有碍于自己的母亲,不好直接说出口。
本来也就真的是一点小事,沈奕的性格大家也都清楚,他是个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