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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浮生物语-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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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红头巾嘀咕,“可是,始终不太放心呢……”

“放了他。”中年男人又重复了一次,“是不是我的命令不管用了?”

几个人慌了手脚,红头巾忙道:“不不,King,我们马上放人。”枯月揉了揉发麻的手脚,从地上站起

来,被他们带离了地下室。

“不好意思,一场误会。”中年男子叫人拿来了枯月的背包,交还给他,“你可以走了。”

地下室上头,正是那家Butterfly kisses,透过窗户,只看到外头已露晨曦,无法估算此刻时间。还有

几桌零零散散的客人,在酒精的催化下或调笑或低语,一首跟这家酒吧同名的歌曲《Butterfly kisses》,

轻柔盘旋于室内。

“谢谢。”枯月揉了揉脑袋,从他手里接过背包,“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晕我,不过我真的是来找我朋友的。”

“他叫什么?”中年男人问。

“阿龙。”枯月叹口气,“我儿时玩伴,后来失去了联络,我费了不少心思才知道,他来了月城,就在SWORD区。所以我专程来找他。”

“你知道整个月城里有多少个叫阿龙的小子么?”红头巾抢过了话头,皱着眉大声说。

枯月苦笑:“我知道。没事,我会挨家挨户去找的。只要你们别把我当成不良市民,随时打我一棍什么的。”

“有他的照片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枯月又看到了她,那个屋顶上的女孩,她摘了帽

子,长长的头发直直顺顺地披在肩后,终于不会让人误会她的性别了。

“有。”枯月从钱夹里取出一张残缺不全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左边那个就是阿龙。”

一众人凑上来一看,红头巾直摇头:“切,光凭这个照片有屁用啊,鬼知道他现在长大成什么样。”

“我只有这个了。”枯月收起照片,“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他妈妈在等他回去,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样啊……”中年男子略一沉思,朝红头巾道,“seven,你给他安排个住处,再找些人帮他找找看。”

“是。”红头巾不太情愿地点点头,跛着脚走了出去。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中年男子从吧台里拿了一支喝了一半的红酒出来,给自己和枯月分别倒了一杯

,“不过,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否则我可能无法确保你的人身安全。对了,你叫什么?”

“枯月。”他喝了一小口,涩涩的感觉在舌尖流动,“你呢?任何称呼?”

“靳飞羽。不过大家都叫我King,比较简单。”他朝枯月笑笑,晃了晃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幸会。”枯月朝靳飞羽伸出手,粲然一笑。

4

“人已获,盒待寻。”

枯月在RMAIL里写下这句话,发送。这是他跟雇主的约定,行动的每一步,都要知会对方。

关了电脑,他舒服地倒在还算松软的床上,那个叫seven的家伙把他安排在Butterfly Kisses斜对面的小

旅店里,临走的时候,他分明看到seven跟旅店老板耳语了几句,那老板警觉地看里枯月几眼,暗暗点了点头



这真是一个小心的下属,枯月虽然不喜欢seven,但称赞他的工作态度。

在这里安顿下了之后,一连数天,枯月每个早晨都会准时出门,在各条大街小巷游荡,面露急色,拿这

那张旧照片问东问西。

做戏也要有专业精神,包括之前隐藏杀手的“职业素质”,任seven从背后偷袭自己一棍子,顺便晕倒一

次。

这天下午,他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走进Butterfly Kisses,照例选了靠窗的位置,要了杯红酒坐

下来。

“没有收获?”落叶走到他对面,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坐了下来。

“暂时没有。”枯月摇头,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窗外的光线透过玻璃,落在她玻璃般透明的肌肤

上,吹弹可破。

落叶是靳飞羽的女儿,却没有血缘关系。当年,他从一只鬼面蛛口里,救下了还是幼年的落叶,她的父

母,都成了那只老妖怪的口中餐。她的眼睛,因为沾到了那妖怪喷出的毒液,再也看不到东西。也因为救了

她,靳飞羽差点没了一条手臂。至今,他的右臂上还留着一块很大的伤疤。

靳飞羽是整个月城的老大,这个地方所有的居民,都以他马首是瞻。就枯月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对靳

飞羽的服从,并非来自畏惧,而是一种真正的敬畏,他们尊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以他的命令为生活的指向

。当然,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并不是一个杀手应该去探究的。他要做的,只是在找到雇主要的桃木盒子之

后,杀掉飞羽。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到月城来。如果我是你,会尽早离开。”她咬住吸管,用力喝了一口,“你不属于这里。”

“除了没有大城市的繁华,这里到处都挺好的,人也很好。”枯月朝前坐了坐,仔细看着她的脸,问:“不过我很好奇,初见你的那天,你说你在晒太阳?”

落叶哈哈一笑,说:“每个有太阳的天气里,我都会坐在屋顶上看风景晒太阳,那天你在下头突然一问,我顺口就答你了。”

“你能看风景?”他很奇。

“阳光,房子,树木花朵,我都能看见。”她指着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她顿了顿,两颊微微泛

起一片红晕,“还有……King的模样,我也能看见。”

“咦?”枯月故作惊讶,“难道你暗恋King?”

“嘘嘘!”落叶脸上的红晕瞬间扩大到耳根子,整张小脸像熟透的番茄,她慌张地去捂枯月的嘴,差点

打翻她的果汁杯。

“行行,我保密,绝对保密!”枯月信誓旦旦,“如果我对别人说,我让你的果汁呛死!”

“那还差不多。”落叶放了心,喘了口气做回原位,还没坐定,又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他身边,揪住

他的衣领说,“你一定要保密!”

“一言九鼎!”他举手投降,看着这个鲜活得像只兔子的小丫头,枯月很难相信她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

人。倒是这一股闹腾的疯劲,让他想起了一故友,那只树妖,也像兔子一样跳跃。

“下个月二十六号是King的生日,我正在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安静下来的落叶。对他小声说,“等到星光槿开花,就可以完成了!”

她兴奋而幸福的表情,让枯月错觉,以为太阳延迟了落下地平线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只是干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你看seven他们,至今都还拿我当贼看。”

落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果汁,边嚼着里头的椰果边大大咧咧地说:“反正,你又不是坏人。”

他早已习惯于从任何对手的眼睛里捕捉他想要的讯息,但是落叶,他无法从那双始终如一,想潭水般风

平浪静的眼里找出任何蛛丝马迹。通常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两种人身上——一种城府万丈,一种净如白纸。

“万一我是坏人呢?”他突然很认真地问。

落叶撇撇嘴,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说:“坏人不会有出手救我的念头,在我从屋顶跌下来的时候。”

枯月一愣。“我是有眼睛的,只不过长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啊,我得走了,馒头生病了,我得去瞧瞧。”

“等等。”枯月拉住她,“你去看馒头?我送你过去吧。”

“得了吧,连月城里最小的蚂蚁窝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哪用得着你!好好呆着吧。”她朝他扮鬼脸,继

而叮嘱,“还有,一定要记住King说的,晚上绝对不要出门!你并不属于这里。”她皱了皱眉,“然后,给你自己一个期限吧,如果在星光槿开花前,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小龙,就离开!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他点点头

5

“今天,无获。”

他的EMAIL内容都很简单,而且一连数天,都是同一句话。

这在他以往的“工作经历”里是绝无仅有的。作为身价最高的赏金杀手,他历来以快、准、狠闻名,收

拾妥当一只妖怪,不论大小,不会超过七十二小时。他习惯,或者说已经麻木与这种“利落”

按时这一次的“生意”,隐隐让他有了某种不安。

关了电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到床上睡大觉。

他出了房门,透过走廊上的窗户,他看见一片星月皆无的茫茫夜色。现在是凌晨三点。

这个破落的两层小旅店,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的租客。他轻轻下了楼,发现总是警惕打量他的旅店老

板,那个秃头的胖子,此时脸朝下趴在柜台上。一堆散乱的报纸上,扔着一大包还没有吃完的薯片,一旁的

电视机还没有关,翻着没有信号的雪花。

白天,这胖子连打个盹儿都鼾声如雷,此刻却安静得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肥胖的身躯就像一滩烂泥

,一动不动。

枯月上前,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没有跳动。

他把店老板翻过来,看见一张煞白的脸,连嘴唇都是乌紫的。这个胖子的身上,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枯月掀起店老板的T恤,在他的胸口,看见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没有血迹,洞里,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

,以及点点荧光状斑点。他快步出了旅店。

整个月城,似乎都笼罩在无边的死寂之下,此时此地,大街小巷,看不到一个人影,连野猫野狗也不见

一只。只有零星的灯光在断断续续地闪烁,似在提醒枯月,这里是一座供人居住的城市。

但是,在枯月眼里,此地已然是一座无声的坟墓。

他已经大概知道了,靳飞羽不让他夜里出来的缘由。

深吸了口气,他举步朝Butterfly Kisses走去

6

“我知道,某个晚上你一定会来找我喝酒的。”靳飞羽舒服地坐在酒吧最靠里的位置,朝走来的枯叶举

起了酒杯。

“你什么都知道?”枯月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坐下,“包括……我是来杀你的?”

“包括,你需要这个。”他从身边的一丛暗影下,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摆在桌子上。深褐色的桃

木雕花盒子,氤氲出深刻的古朴,任由顶上缓缓旋转的灯光在它身上投下斑斓的光纹。

枯月的眼神,从头到尾没有变化。

“人淡如菊,这才是形容那些真正的顶级杀手的最佳词语。我乐意陪你演戏到现在,不希望你的身份吓到这里的居民。”暗红的酒精从瓶子里点滴不漏地落进另一个空酒杯,靳飞羽把杯子推到枯月面前,笑道,

“枯月,你值得我请你喝酒。”

“谢谢。”枯月一饮而尽,嘴里依然是那股涩涩的味道。

舒缓悠扬的音乐,游离在四周的空气里,还是那首《Butterfly Kisses》——

There's two things I know for sure

She was sent here from heaven,and she's Daddy'slittle girl

As Idrop to my knees by her bed at night

She talks to Jesys and I close my eyes

男人温情的嗓音,一遍又一遍。

从枯月第一次到这间酒吧起,这里播放的音乐,一直是这首歌,从未更改。

“你跟之前来的那些家伙完全不同。”靳飞羽说。

枯月没说话,转动着空饿了的酒杯,杯子上映出靳飞羽微笑的脸。他看起来不到四十的年纪吧,头发却

是少见的银白色,戴着一副款式很好的黑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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