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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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也是难免。倒是贤妃,面色红润,气色颇佳,不见半点焦虑。”
魏贤妃以帕子掩嘴一笑:“有皇后娘娘伴驾,定能将皇上照顾得妥妥当当。依妾身看,皇贵妃也是多虑了。”
谁也没提病症二字。不过,话里话外,该透出的意思也都透出来了。
郑皇贵妃眸光一闪,又笑着说道:“朝中有一众肱骨重臣,还有大皇子二皇子撑着,没什么可忧心的。本宫这一颗心,可不就想着皇上了?”
“说来,几个皇子里,只六皇子得了皇上青睐,被带去了皇庄。其实,五皇子年岁也不算大,耽搁几日读书也算不得什么。”
魏贤妃被刺了一回,立刻笑道:“五皇子和四皇子同龄,只差了几个月。皇上既未带他们前去,自有皇上的道理。”
顾淑妃在宫中素来低调少言,几乎从不掺和这些口舌纷争,略略垂头,微笑倾听罢了。
郑皇贵妃打了一番口舌官司,竟没占多少上风,心里愈发气闷。
理过宫务,正好到了散朝之时。
大皇子来了钟粹宫,陪着郑皇贵妃一同用午膳。午膳后,母子两人屏退宫人,私下说话。
对着自己的儿子,郑皇贵妃也没什么可遮掩的,目中满是嫉恨懊恼:“……如此良机,竟被她抢了去,真是可气可恼!”
大皇子也皱起了眉头。
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可亲娘在后宫是否得宠,直接关乎着他这个皇子在父皇眼中的分量,也关乎着朝臣们的态度。
子以母贵,可不是虚言。
“皇庄里的动静,母妃可知晓?”大皇子低声问。
郑皇贵妃呼出一口闷气,点点头:“我在皇庄里安插了眼线。不过,她们几个不能近身伺候。只能打探些消息罢了。”
“听闻,昨日你父皇一日未曾露面。杜提点和程锦容也不见踪影。”
其余的,便再也打探不出来了。
大皇子目光闪动,低声道:“让人继续暗中打探,若有异动,立刻命人给我送信。”
郑皇贵妃点头应下,又叮嘱道:“你在朝中要好好当差。你比二皇子年长,又比他早当差几年。想压过他一头,总不是难事。”
“你父皇一直没立储君,可见心意未定。”
说到底,立储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大皇子目中闪过寒意,轻哼一声:“二皇子娶了卫国公的嫡孙女为皇子妃,卫国公那个老狐狸,心里少不得偏颇一二。”
反观自己,不但没能从妻族这儿沾光,反倒被贺氏连累。宣和帝直接下旨为他择了侧妃进门,虽未明言,却也是在斥责他为管束好内宅。
提起贺氏,大皇子满面晦气,郑皇贵妃也是满心不喜:“要不是看在一双孙子孙女的份上,哪里还容得她在内宅‘养病’。”
“罢了,你岳父到底是边军里的大将军。你父皇为贺家留了颜面,你也别太亏待了贺氏。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便是。”
至于恩宠体面,那就一概全无了。
心性凉薄的大皇子,略一点头,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危险
外间众人再如何揣度,也万万料不到宣和帝此时的状况有多不妙。
就连杜提点,也惊骇不已。
这一年来,杜提点一直在潜心研究医例,对病患救治后的情形也十分熟悉。救治后的前三日是最关键最要紧的,病患疼痛难耐,或是高烧不退,又或是伤口溢血,都是常见的症状。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对症看诊。
等熬过前三日,病患就算过了最危险的一道关。只要能撑过来,基本上性命无忧了。
当日未曾撑过去的那个老人,是因为高烧一直不退,到最后,死在了病榻上。
论年龄,论身体底子,宣和帝都比那个老人强得多。更何况,程锦容的医术较著之前又有精进。
按理来说,宣和帝的病症应该没有大碍。
可治病看诊之事,总有万一。谁也不能保证,不出半点意外。
宣和帝开腹救治后,很快发起了高烧。腰腹处的伤口不时溢血,而且,疼痛剧烈,宣和帝在意识昏沉中,也不时痛呼。
程锦容寸步不离地守在宣和帝身边,熬了三日三夜。这三日里,宣和帝反反复复地发烧,意识昏迷,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三个时辰。偶尔睁眼,便是再虚弱无力,看着程锦容的目光里也充斥着杀气。
赵公公等一众内侍,看着程锦容的目光也越来越狠戾。
当宣和帝再一次发起高烧,脸孔潮红额头滚烫时,对天子忠心耿耿的赵公公终于按捺不住,咬牙怒道:“程太医!这已经是第三日了!为何皇上一直不见好转?”
连着熬了三日三夜几乎未曾合眼,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程锦容目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而冷静:“每个病患的体质不同,救治后的症状也不同。赵公公先不必着急……”
赵公公铁青着脸,冷冷道:“程太医!躺在床榻上的,不是普通病患,是当今皇上。如果皇上有个差错,别说你我,此次前来皇庄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程锦容还未翻脸,甘草已经怒道:“赵公公!小姐为了皇上的病症,耗费一年的时间,反复磨炼医术。这些不提,就说这三天,小姐根本就没合过眼。若不是为了将皇上的病症治好,小姐怎么会这般辛苦。”
“皇上龙体不见好转,难道就你们着急不成?小姐才是最情急又最需要冷静的那一个。”
“你再胡扯八道,动摇小姐的信心,看诊时心乱手不稳,出了差错。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赵公公:“……”
谁也没料到,貌不惊人的黑脸丫鬟忽然如爆炭。而且句句说得有理!
赵公公恨恨地将心头怒火压下,躬身抱拳,向程锦容赔礼:“程太医,咱家心系皇上龙体,一时情急,说话失了分寸。请程太医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程锦容瞥了赵公公一眼,淡淡道:“我放不放心上,都无关紧要。赵公公闭上嘴就行了。”
赵公公:“……”
程锦容无暇和赵公公作口舌之争,转头又为宣和帝诊脉,再以手探宣和帝滚烫的额头。略一思忖,执笔开了一张药方,给了杜提点。
杜提点接了药方,目光一扫,不由得一惊,倏忽抬头看向程锦容。
这药方,药性极其霸道,对身体也有些损伤。一般只有到了病患最危险的关头,才会用这等猛药退烧。
莫非,宣和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程锦容深深看了杜提点一眼,轻声说道:“有劳师父了。”
杜提点深呼吸一口气,将胸膛里的惊骇和沉重晦涩按捺下去,点了点头:“一炷香便可。”
……
药材都是现成的。
一炷香后,杜提点便端来了熬好的退烧汤药。
褐色的汤药,散发着腾腾热气和汤药特有的苦涩味道。这间宽敞的密室里,早已被各种汤药的味道充斥塞满,众人的鼻子都快失灵了。
程锦容接过汤药,舀起一勺,递到宣和帝嘴边,轻声道:“皇上,喝药了。”
宣和帝意识模糊,不知是否听到了程锦容的声音,反射性地张口,将苦涩至极的汤药一点一点喝入口中。
杜提点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
只要病患还能喝下汤药,就说明还有救治的余地……没等杜提点庆幸完,宣和帝脸孔忽地一阵扭曲,一张口,哇地一声,喝下去的汤药全数吐了出来。
褐色的汤药,喷吐出口,溅落在被褥和衣襟上。一眼看去,便如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般。
众内侍都变了脸色,瞬间扑上前来。
这几个内侍,皆是高手。哪怕手中没有兵器,抬抬手便能要程锦容的命。
“你们要做什么!”
程锦容第一次变了脸,目光冰冷的掠过众人神色不一的脸,冷冷道:“我在全心救皇上的命。这里也唯有我,能治好皇上的病。你们几个,帮不了任何忙,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别令我分心费神!”
没等赵公公张口,程锦容又冷然道:“尤其是你,赵公公。你口口声声说对皇上忠心,此时我是唯一能救皇上的人。你现在是想做什么?莫非是要掐断皇上的生路?”
众内侍:“……”
赵公公面色难看,默默退后。
所有内侍都退开了几步。
杜提点惨白的脸孔,也有了一丝血色。
程锦容又转头对杜提点说道:“请师父再去熬一碗退烧汤药来。”
熬药这等事,甘草足以胜任。只是,杜提点在一旁干站着,只会着急和胡思乱想,程锦容索性将熬药之事都给了杜提点。
杜提点也没什么被冒犯之感,略一点头,又去了隔间熬药。
一炷香后,热腾腾的汤药便到了程锦容手中。
程锦容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宣和帝嘴边。宣和帝已经昏迷,无法张口。程锦容便放下药丸,以另一只手捏开宣和帝的下巴,将汤药灌进宣和帝口中。
这等触怒天颜的举止,令赵公公抽了抽嘴角。不过,他到底没有出声,只紧紧地盯着程锦容的脸。
第三百一十九章 求生(一)
众人惊骇忐忑难安,心里七上八下。
程锦容摒除一切杂念,心里唯一所想的,就是从阎王手中抢回宣和帝这条命。
她已彻底进入一个微妙的境界。这种境界,用在习武之人身上,叫做心眼合一。用在大夫的身上,是心无旁骛。
他是什么身份,和我亲娘有何等纠葛,救了他的性命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等杂念,皆未在她心中。
我眼中唯有病患。
我心里唯有救人。
这一回,程锦容勉强灌下了小半碗药。眼看着宣和帝脸孔又有扭曲之兆,程锦容果断地停下了喂药,改而施针,为宣和帝止痛。
温热的毛巾,不停地擦拭宣和帝额头耳后手心脚心,为他降温。
待过两个时辰,杜提点又去熬药,程锦容再次灌药。
之前所做的一切,再次上演。
如此救治病患,既耗体力更耗心力。程锦容额上的汗珠未曾停过,脸孔越发苍白。目光却一直坚定而冷静,如暗夜里的一盏烛火,从未熄灭。
赵公公从一开始的焦灼难耐迁怒不已,到后来,竟慢慢生出了钦佩和敬重。他年少净身进宫,见惯了宫中那些沉稳持重说话行事老道的太医。他很清楚太医们看诊时的习惯和稳妥做法。
程锦容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有话敢直言,看诊时心无旁骛。对着手握至高皇权的天子,没有战战兢兢的忐忑,只有身为医者的竭尽全力。
这样一位大夫,值得任何人的敬重。
……
其实,到了这一步,程锦容已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一切。最终要看的,是宣和帝的求生意志如何了。
万幸,宣和帝的求生意志极其强烈。每一次濒临最危险的关头,宣和帝竟都撑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日一夜过去。
杜提点终于熬不下去,在一次起身时昏厥,被抬到了其他密室里休息。几个内侍也轮流着休息,唯有程锦容,没有休息的机会。一直守在宣和帝的病榻边,一双妙目,早已布满血丝。
甘草实在忍不住了,低哑着声音道:“小姐,你去合眼休息一会儿吧!”再这么熬下去,她真怕小姐熬不住。
程锦容轻声道:“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走。”
一边说着,一边以金针刺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