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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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想让我被那人女人瞧见?”
他接过染了浅淡香气的面纱,轻轻握着她软柔的手掌,小心翼翼放下。
谢依依不自在地想抽回手,点了点头,就要抬步去歇息的屋里唤红玉回府。
慕明韶却不松,反倒轻轻揉捏着,语中含了一丝笑意:
“我被那群女人瞧着,依依是醋了吗?”
他本以为谢依依会生出几分羞赧,哪想她抬起的那双美眸浸满了怒意。
“我原先就说了,以前的事全不作数,我只是雇你来当小厮,不是让你招蜂引蝶,误了医馆行医救人的事。”
便是沾了怒意,她细柔的声也难有威慑力。
她自个儿仿佛也意识到了,贝齿轻咬,转而威胁道:“若是往后再如此,医馆便不留你了。”
话音刚落下,慕明韶便松了手。
竟是有几分乖巧地将那面纱蒙上了脸。
“我照做就是,依依别将我赶走。”
他轻声恳求着,语中未添有别的情绪。
只是,以他原先的身份而言,这般低声下气与她开口,竟显出几分凄凉。
谢依依心头闷得不舒服,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迈着步子到屋门前唤了红玉一声。
而后,那两抹娇俏的身影,缓缓在医馆内消失。
慕明韶半眯起眼眸,目送谢依依离开。
等彻底瞧不见了,才欲回屋。
那五大三粗的古徒弟却喊住了他。
“我说你生得这样俊,去勾城里那些尊贵的女人养了你不好吗?何必在这处受气呢。”
“然后将机会让与你吗?”
慕明韶摘下面纱,收起对着谢依依的温和面庞,冷然反问。
被他那双森冷幽黑的眸子盯上,古徒弟不由打了个寒颤。
谢依依这样的女子,他平常自然不敢觊觎,只是他听外头那些流言。
她是嫁过人的,那身份自然就折了一截。
慕明韶清楚知晓他打的什么算盘,才威胁这人将大堂内打下手的活转给了他。
他实在不曾料到,竟然连这种货色都敢肖想谢依依了。
古徒弟生得壮,也是个怂的,缩了缩脖子,试探般问了句:
“你与谢大夫究竟是什么关系,怎就非她不可呢?”
他可是亲眼见过慕明韶在他眼前徒手捏碎过一个茶盏的,捏的粉碎,最后落于地面,只余粉末碎屑。
谢依依再如何好,身份尊贵,模样天仙一般,到底嫁过人。
慕明韶没理他,紧攥着手中的面纱便回了屋。
这处只有他一人住,窗前小桌上肆无忌惮地摊着谢依依写下的药方。
便是写废了,他也舍不得丢了。
原先在安王府,他心底便总有什么哽着,这会儿倒是明白了。
他的依依,自打头回下决心离开以后,心里便真真再无他的身影。
如今他倒也能日日瞧见谢依依,甚至再不用忧心她有半分伪装。
对着他一个落魄的、随时将要饿死街头的旅人,她有何可警惕的呢。
慕明韶唇角勾起抹自嘲笑意,翻身躺上坚硬的床板。
他所求的,不仅如此。
第二日,他乖乖顺着谢依依所言,覆上面纱后才去了医馆大堂。
谢依依下马车后,进门瞧见他这模样,眸中生出几分满意之色。
这会儿慕明韶身上穿的只是寻常小厮的湖蓝色粗布衣裳,身姿再如何挺拔也掩了一半在柜台之后。
只是,她没料到,清晨头位过来的老奶奶竟直接赞他们二人的扮相极有夫妻相。
这老奶奶谢依依认识,耳朵不好,身子弱,鲜少出门,自然不知晓外头那些流言。
被这般直白的点出,谢依依耳根子倏然就红了。
她只是想着遮住慕明韶的脸,没想过他们两人的扮相会变得一模一样。
倒像是她刻意这般,就是为了让旁人生出误会。
其后到来的几位女子就这样想了。
一进来就没给她一分好脸色。
她心底也难得闷出几分气,单看了她们红润的气色,直接道他们没病,让她们离开。
“谢大夫,你还未给我们仔细瞧过呢。我们皮肤比不得你娇嫩,平日里就黑不溜秋的,哪能光靠脸色就认定我们身子康健呢。”
那几个女子却是来了劲,将门口一堵,一人一句谴责起她。
又是说她身子娇嫩,又是说她只给男人看病,又是说她开医馆便是为了勾人的。
将她春日里替人看病治病的功劳都抛到脑后。
谢依依反驳都不及,若非门外还有几位男子替她驳斥,大抵她这医馆也开不下去了。
她委屈的慌,不管不顾,直接红着眼眶去了后院。
慕明韶后脚跟上,恰好听见她细弱蚊蚋的啜泣声。
“今日都怪我。”
他放柔了声,主动认下错。
谢依依却哽咽着声赶他离开。
“你走吧。”
“外边那些女子应当都想收留你。”
她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疯了。
竟会可怜慕明韶。
他这样的人,怎可能活不下去。
带着哭腔的声,语调平淡。
慕明韶一听,心猛然被揪住了般。
这语气,便没想着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覆上面纱时,想过旁人会如何看待他们。
却未料想过,市井中的女子这般泼辣直白。
“我往后,再不会在大堂出现了。”
他心底叹了声气,再度退了一步。
谢依依背对他抬手抹了抹泪,才回眸用红通通的杏眼瞪着他。
他原就揪起的心,此刻更是如同受了针扎,传来阵阵刺痛。
“若是依依想我离开,我离开便好。”
他苦笑着,轻声回道:“如今我既一无所有,再没了依依,浑浑噩噩活着,实在不如死了。”
那语中的厌世之意十足,谢依依反复回味几回,都没听出丝毫虚假。
她迟疑一瞬,还是撇过了脑袋。
“你只是现在一无所有,说不准往后就有了呢。”
“往后,依依亦不会对我回心转意。”
慕明韶语调悠缓地说完最后一句,最后尾音轻颤,神情决绝地朝着后院小门走去。
却被谢依依扯住了衣袖。
“往后红玉的杂活便交与你了,我回后院歇着,你需得为我端茶送水。”
他闻言,眸中没生出欣喜,反倒缓缓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嗓音清冷低凉。
“我今日给依依惹了麻烦,是再无脸面留在这处了。”
说罢,他又迈起了步子。
谢依依看他落寞的背影,总觉得第二日官府就要寻她去认尸了。
她快步跟上人步子,紧紧握住他胳膊,“那麻烦…也不是没法子解决……”
语间顿了顿,她抬眸瞪着慕明韶,语中添了一丝凌厉,“你签了卖身契给我,不许这样轻易走了。”
慕明韶垂下了眼眸看她,看得她心里有些虚。
先前让他走得人是她,这会儿又是她拦着人不让人走。
大堂内的喧闹声还未止住,后院却极为静谧。
偶有几缕春末初夏的微风吹过,带动树叶发生轻响。
隔了不知多久,慕明韶轻轻回她:
“那卖身契上的名字是胡诌的,并非是我。”
谢依依听他这样说,笃定他是想去寻死了。
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究竟要如何才能留下?”
说罢她又急忙补了一句,“我是决计不可能再喜欢你了。”
她说着便垂下了脑袋。
果真,慕明韶低笑了一声。
“依依分明就知晓,偏偏还是将这条路堵死了。”
谢依依绷紧了唇,不敢抬头望他灼热的眼神。
只是,慕明韶却又转过了身,握住了她扯着他衣袖的娇嫩的手,恳切到:
“我想留张依依的画像,挂在屋中,日夜看着。”
他都已卑微成这模样,只需看着她的画像即好。
谢依依攥了攥掌心,缓缓应下了。
☆、第五十六章
慕明韶身上一点儿银两也不剩了; 毛笔、颜料、宣纸皆是谢依依从谢府带出来赠他的。
这些玩意儿对谢府来说算不得什么,慕明韶拿到手后,却认认真真对她道了声谢。
倒令她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此后一连两日; 他不曾再去大堂,一直在院中安心绘着谢依依的画像。
除却谢依依去歇息; 他备好清茶外,几乎不曾干过别的事。
那绘人像时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幽邃眸中写满了柔情。
轻轻撞入; 便能溺死其中。
谢依依不敢瞧了。
任他盯着自己细细打量,目光却不敢转过去与他对上。
她最后抿了口清茶; 抬手按着桌沿缓缓起身,轻声道:
“你若是有什么事问红玉就好。”
平常,她还是不想与这人有太多接触。
慕明韶也不挣扎,将手中毛笔轻轻搁下,轻轻“嗯”了一声。
面色平静地跟着谢依依到了屋外。
谢依依想回首让他别跟着。
谁料他脚尖打了个转; 去寻了道旁修剪枝条的红玉。
害得她愣了微愣一瞬,才顶着泛红的耳根子去了大堂。
身侧淡雅的浅香渐渐散得一干二净。
他手下微微用力,徒手拽下一根海棠枝条。
他清楚知晓; 自己不能太过激进; 否则谢依依绝对会将他狠狠推远,再不让他靠近。
“你干什么?”
女子高昂的质问声将他从沉思中喊了回来; 他蹙眉望着跟前瞪眼瞧他的红玉,随手摆弄了下手中的枝条。
“这根,不需要修剪下吗?”
闻声,红玉用力跺着脚,将枝条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扬声斥责道:
“你不会看就别乱动!”
红玉观察了这么多日,才对慕明韶稍稍放下一丝戒心
——毕竟就是她家小姐手底下一个寻常的小厮,也就是样貌比别人好上几倍。
她家小姐性子柔柔的,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看着那开满茂盛海棠花的枝条,心底一个不爽,抬手对着慕明韶胳膊甩了一下,才将枝条丢去一旁。
慕明韶捂着小臂,却也不恼,只平静回道:“是我错了。”
这声听得红玉心底一阵讶异。
但到底这人伤害过她家小姐,不值得同情。
她想了会儿,还是将脑袋撇开,准备抬脚去另一株海棠树前。
却被慕明韶从身后唤住。
“劳烦红玉姐姐告诉我,当如何伺候依依…小姐。”
“呸!叫谁姐姐呢!”
听得她当即回眸瞪了人一眼。
她资历老,更是陪着谢家两个主子从困苦时走过来的,府里叫她姐姐的人不少,慕明韶那清冷低凉的声喊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可态度的确不错。
她冷哼了声,还是决定稍稍告诉他一些。
“今日雨停,明日估摸着要热起来,小姐一热便要午休,你明日瞧见她进屋歇下,就端盆井水去屋里降降温。”
若是不够,她家小姐依旧顶不住热,她会在榻边帮着扇风。
只是这会儿还没到盛夏,她也不想这人走到她家小姐榻边上。
是以,她只让这人觉得时候差不多,就换盆井水再端进去。
慕明韶一一应下。
全然看不出从前的清雅从容,若非还有几分不同于寻常下人的气势,完全就是个普通小厮。
他与谢依依相处一年,按理来说,该对谢依依的习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实际,他不知道谢依依日子热了就有小憩的习惯,更不知道,她喝茶偏爱西湖龙井。
这些,皆靠红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