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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船伞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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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地方,上船,进人太空,空降,完成训练科目,随后收到信号回家。一整天的工作就此结束。总共八个连,因此有时候两星期才轮到我们一次。接着,随着人员淘汰,变成了每星期一次,空降的难度也加大了:山上、北冰洋中、澳大利亚沙漠——在我们毕业前,月球表面。在那儿,你的投射舱被射入离地只有一百英尺的空中,弹出之后立即炸裂。你必须头脑敏锐,仅仅凭借你的动力服着陆(没有空气,没有降落伞),稍有差池便会空气溢出,送掉性命。

有些淘汰来自人员伤亡,还有一些是因为有人拒绝进入投射舱——有些人这么做了,然后就结束了。甚至连指责都没有,只被示意站到一边,当天晚上就离开了。甚至一个已经空降过几次的人都有可能拒绝进入投射舱。教官们对这些人很温和,就像你对待一个得了绝症的朋友那样。

我从来没有拒绝进入投射舱,但是我的确开始哆嗦个不停。我总会这样。每次我都会害怕,现在还是这样。

但是,除非空降,否则你不会成为一名星船伞兵。

他们讲过一个故事,可能不是真的。故事讲的是个在巴黎游玩的星船伞兵。他参观了荣军院,低头看着拿破仑的棺材,问站在那儿的一个法国卫兵:“他是谁?”

法国人很反感。“先生,你不知道吗?那是拿破仑的坟墓!拿破仑·波拿巴——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士兵!”

那个星船伞兵想了想,问道:“是吗?他在哪儿空降?”

这个故事几乎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儿有一个很大的牌子,告诉你拿破仑究竟是谁。但这就是星船伞兵心里的想法。

终于,我毕业了。

我知道,新兵训练的事儿绝大多数我根本提都没提。没有提到我们的武器;没有提到那次我们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去扑灭森林火灾,一连三天;也没有提到那次紧急演习是真的,可直到结束之后我们才知道;也没有提到那天我们的餐厅被炸上了天。我甚至没有提过天气。相信我,天气对于一个步兵来说很重要,尤其是雨和烂泥。但是,尽管天气在发生时显得很重要,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没多大意思。天气历书中的所有描绘,随便挑,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塞,可能都符合当时的情景。

整个团刚开始时有2009人,最后毕业的只有187人。至于其他人,十四个死亡(一个被处决),剩下的退伍了,开除了,换单位了或是病退了等等。莫瑞尔少校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说,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证书。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点名,随后团部被解散,团旗被收了起来,直到下次展开(三个星期之后)——告诉另外两千个平民他们是一个战斗单位,而不是一个帮派。

我现在已经是“老”兵了。可以在我的序列号前标上“TP”

而不是“RP”①。伟大的一天。

我有生以来最伟大的一天。

【①TP:伞兵,RP,新兵。】


第十章

自由之树必须随时用爱国者的鲜血来浇灌。

——托马斯·杰弗逊

也就是说,在去我的飞船报到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我错了,不过,不犯法吧?我知道,我没有说地球联邦是怎么把形势从“和平”调高到了“警戒”,后来又调到“战争”。我自己也没有怎么太在意。刚参军时,还是“和平”状态,正常状态,至少大家是这么想的。(谁还会想到别的?)接着,当我在考利营时,变成了“警戒”,但我仍然没注意到。重要的是布鲁斯基下士对我的头发、我的军服、战斗训练和装备有什么看法,兹穆中士对以上问题持什么看法则至关紧要。不管怎么说,“警戒”状态仍然是“和平”。

“和平”是这样一种状态,即没有哪个平民会注意到军队的伤亡人数——除非这个平民是伤亡人员的近亲,这些数字不会上报纸头版,不会成为头条新闻。但是,如果说“和平”的意思是没有战斗,我本人不知道历史上是否存在过这种“和平”。当我向我的第一个单位,“威利的野猫”,有时被称为第一机动步兵师三团K连报到,随着他们登上山谷要塞号出发时(身边揣着那张让人头脑不清醒的证书),战斗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历史学家似乎还在争论,到底哪个名字更贴切,“第三次太空大战”(或是“第四次”),还是“第一次星际大战”。如果非说不可,我们只是简单地称之为“虫族战争”,但通常我们根本不叫它的名字。历史学家们把这次战争的开端定在我加入第一个单位、登上第一艘飞船之后,把这之前和之后不久发生的事称为“事件”、“巡逻”和“警察行动”。但如果被击毙的话,“事件”和公开宣战的战争没什么区别。

实话跟你说,除了自己负责的那一小块以及参加战斗的那几天,一个士兵并不比一个平民更关心战争。余下的时间里,他更关心的是睡觉时间、各种各样的中士、三餐之间能不能再从厨师手中骗点儿吃的。然而,当小猫史密斯、艾尔·吉金斯和我来到月球基地时,野猫连里每一个人都参加过不止一次战斗空降了。他们是士兵,我们则不是。不过大伙儿并没有因为这个不足整我们——至少我没挨过整,而且,和教官们的恐怖比起来,连里的中士和下士们出乎意料地好打交道。

过了一阵子我才明白,这种相对的优待只不过说明我们什么都不是,还不够资格接受教训。直到我们在一次空降中——真正的空降——证明了自己,我们才可能替代那些真正的、参加过战斗并已牺牲的野猫。我们现在占据的就是他们的铺位。

告诉你我菜鸟到什么地步。福吉谷号停留在月球基地时,我碰巧撞见了我的分队长。当时他正准备返回地球,身上穿着光鲜的全套制服。他的左耳垂上挂了一个小小的耳环。一个制作精良的小小的金质骷髅头,下面不是传统的海盗旗所用的两根交叉骨头,而是一堆细小的金骨头,小得几乎无法分辨。

在家里的时候,约会时我总要戴上耳环和其他饰物。我有些漂亮的夹式耳环,上面的红宝石有我的小手指末端那么大,是我母亲的祖父传下来的。我喜欢珠宝,去新兵营报到之前不得不把它们留在家里,我还因此很恼火呢……看中士的样子,部队里显然允许佩戴这种饰物。我的耳朵没有穿孔,母亲不准男孩这么做,但我可以把它安在—个夹子上……而且我手头还剩了点儿毕业时发的工资,我急着想在它发霉之前花掉。“嗯,中士?你那个耳环是从哪儿来的?很酷。”

他没有露出轻蔑的表情,连笑都没笑,只说:“你喜欢?”

“喜欢极了!”纯金与金黄色的肩章搭配起来,效果比绿宝石好得多。我还在想,用两根交叉的骨头来代替底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样子就更漂亮了。“基地的消费合作社有卖的吗?”

“没有,合作社从来不卖这种东西。”他又加了一句,“我看,在这儿你是买不到的——但愿如此。这么跟你说吧,等我们到了能让你给自己弄一个的地方时,我会让你知道的。我保证。”

“嗯,谢谢。”

“不客气。”

那以后,我还见过另外几个小骷髅头,有的“骨头”多些,有的少些。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部队允许佩戴这种饰物,至少休息时间可以。没过多久,我便有了“买”到一个的机会,而且发现,对于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饰物来说,它的价格高得惊人。

那是“虫穴行动”,史书上称之为第一次克兰达斯战役,就发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被夷为平地之后不久。正是付出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代价之后,那些一头扎进地里不抬头看天的土拨鼠们才知道厉害。没见过世面的人很难相信其他星球的存在,不会心底里真正相信,而重要的正是真正相信。我知道我以前就这样,我还算小时候就去过太空的人哩。

但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确使世人群情激愤。大家高声叫嚣,要把我们所有的军队都召回来,无论他们在哪儿,再把他们安排在地球的轨道上——紧紧挨着!——挡住太空生物的入侵。当然,这种想法很愚蠢。只守不攻是打不赢战争的。看看历史书就知道,国“防”部从来没赢过一场战争。这是典型的平民反应,一旦发现有战争了,他们本能地要求采取防御战术。下一步他们就想接手战争,就像飞机出现紧急事故后,乘客想从机长手里夺过操纵杆一样。

当时,没人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只是个听人差遣的小兵。我们签订过条约,对联邦属下的殖民星球和同盟者负有义务,不可能把军队全部召回来。与平民的愿望不同,我们忙得四脚朝天,急于智胜虫族:把战场搬到虫族的老家去,直捣黄龙。我想,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毁灭对我的影响没有平民们那么强烈。我们一直处于切伦科夫驱动状态,离地球几个秒差距①,直到我们结束了驱动,才从另外一艘飞船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记得当时我在想:上帝,太可怕了!我为船上仅有的一个阿根廷人感到难过。但布宜诺斯艾利斯毕竟不是我的家乡,地球又离得这么远,而且我又这么忙——布宜诺斯艾利斯刚刚毁灭,对虫族的故乡星球克兰达斯的进攻马上就进入了准备阶段。自那以后,我们就一直把自己捆在舱室各自的位置上,神志不清地打着盹,因为福吉谷号的内部引力系统已经关闭了,以节省能量,使飞船能以最高速度飞行。

实际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毁灭对我来说关系重大。它极大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但是直到几个月后我才知道这一点。

在克兰达斯上方空降的时刻来到了。我被指派给一等兵德国佬班博格当临时助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设法掩饰了他的快乐。

班长刚走出听力范围,他便说:“听着,新兵。你跟在我后面,别挡我的道。要是拖累我,我就扭断你愚蠢的脖子。”

我点了点头。我开始意识到这一次不是演习。

【①天文单位,等于3。26光年。】

我哆嗦了一会儿,接着我们就下去了——虫穴行动应该称作“疯子行动”才对。一切都出了差错。按计划,这应该是一次大规模行动,目的是使敌人臣服,占领它们的首都和行星上的关键地区,结束战争。然而,它却差点使我们彻底输掉了战争。

我不是批评丹尼斯将军。他本来要求提供更多的军队,更完善的后勤保障,但太空元帅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也不关我的事。还有,我怀疑这些事后的天才是不是真的知道内情。

我只知道一件事:将军和我们一起空降,在地面上指挥我们作战,他还亲自指挥牵制进攻,使得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得以被回收——并在这次进攻中送了命。他成了克兰达斯星球上的放射性碎片,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已经为时太晚。所以,再喋喋不休议论他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评论评论那些坐在扶手椅内、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空降的战略家。是的,我们可以用氢弹饱和轰炸虫族的星球,直到它的地表成为放射性的结晶体。这我同意。但是这样就能赢得战争了吗?虫族不像我们。这些类蜘蛛动物其实不是蜘蛛。这些节肢类动物只是碰巧才和疯子们想像中巨大的具有智力的蜘蛛有几分相似。从它们的组织、心理和经济上来说,虫族更像蚂蚁或白蚁。它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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