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3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潜心向佛,也是那日之后的事了。他宛若最忠诚的信徒,相信这世上有因便有果,这一年来走过许多地方,每到一处,一定丢下手边的事,必先去往当地的佛寺佛庙进贡香火,哪怕再忙碌仓促,也必定要在佛门中待上半个时辰,全神贯注诵读了一遍佛经再走。
诵完了佛经,他撑起身子,头也不回走向陡坡,人说心诚则灵,金石为开,他到佛门境地,从来都不假手于人,即便是建在半山腰的佛寺,他也是精心一步步走上去。
虽然,他拖着这条不便的腿,始终无法跟常人一般步伐矫健。
花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才走到山下,一辆马车停在眼前,一左一右跟了两名侍从,马夫见他下了山,随即调转马头。
“公子,我们该走了,时候差不多了。”一名侍从如是说,另一名侍从从马车内取出一丈紫檀木制成的精致拐杖,恭恭敬敬送到他的手边。
男人将拐杖接了过来,撑在左手之下,有了拐杖的支撑,他自如许多,虽然跟他英挺的身子,俊朗面目并不太相称。但看得久了,却也觉得这般精心雕琢的拐杖将他的身份衬得更加神秘,一种莫名的气势萦绕在他的身边,哪怕他不过穿着普通的常服,不曾显露任何一分贵气。
走到马车前,收起拐杖,他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坐入马车,两名侍从跟在两旁,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山林之中。
大圣王朝的皇宫之内,一名身着黄袍的俊美男人身后跟着一排太监宫女,不远不近地跟着主子的脚步,他仿佛是在欣赏夏日美景,只是御花园的任何一种鲜花,都不曾让他停下脚步。
他的脚步,最终还是停在桃花林之前。
微微眯起黑眸,他径自打量眼前的桃林,已经过了春日,枝头不曾残留一片粉嫩桃花,蜜桃却已经硕果累累,将枝桠压的很低。
国事太过忙碌,他已经许多天不曾来御花园赏景了,居然不知不觉错过了这一年的桃花开,他暗暗的叹息,从薄唇边溢出。
闭上黑眸,眉头紧蹙,暖阳落了他一身,却依旧无法驱散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彻骨阴寒,也是这个时候,她离开了他。
“朕听到了,你的笑声。”他的心这么说,即便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这么说的时候,神色不禁柔和亲切几分,跟平日的肃然冷淡判若两人,他的心思,让众人素来难以捉摸。闭着眼的时候,似乎从土壤之中升腾出无数片粉嫩桃花,一片片重新装点绽放在光秃秃的枝头,在绿叶之内摇曳闪烁,他的眼前,是春日桃花绽放的最初模样。
不知是否美景太过惑人,让人迷失了心,他不禁扬起了显得凉薄的唇,终日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心中清朗豁达。
眼前清风拂过,吹落枝头的花瓣,宛若天女散花的姿态,他淡淡一笑,以及轻极低的嗓音这么说,仿佛说给身旁的人听。“就在这片桃花林中。”
自从他登基之后,皇宫也有不少地方动了手脚,唯独这一片桃花林,他始终不曾对它下手,相反,他的格外珍视,让花木房的下人终日不忘灌溉施肥。
他如今的心情,当真是莫名其妙,他放任自己走入其中,将梦境之中追随她的路都走了一遍,只是梦境跟现实不同的是,梦中的桃花林有她的身影,而现实……没有她。
仿佛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他,她早已离开,甚至,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年了。
他不知,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的情绪,仿佛是年幼的孩童,被人扔在茫茫大海一般孤单落寞。
他自嘲低笑,或许他当真是铁石心肠,她刚走的那一个月,心似乎被一片片撕成碎片,他夜夜都离不了烈酒,只是后来,他不再去想念,她也鲜少出现在他的梦境之内。
她走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活着。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他自以为珍贵的感情,当真就那么不可一世吗?
为了得到皇位,为了完成抱负,欲成大事,至亲可杀,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他从未怀疑过,他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人吗?!
怪不得到最后,她会那么痛不堪言,任何一瞬,都是煎熬。
这些年来,他不曾问过她,到底他的感情,是否让她觉得有一刻的幸福,还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感情,他自私至极的感情,她才变成不幸的人?
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去,他不曾萎靡不振,他依旧跟他铁一般寒冷的心,共生共存。
这世上,或许再无人比他更狠毒了。
感情,让他嫉妒,让他发怒,但,也第一回让他明白如何才是揪心的痛。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桃花林,每一年的春天,都会开的绚烂花朵,每一年的夏日,都会结出甜美果实。
唯独他们的感情,却无花无果,无疾而终。
今日的思绪,格外折磨人,秦昊尧的脚步穿过桃花林,不自觉又来到了碧轩宫的前头,抬起下颚,幽深似海的黑眸扫过眼前的光景。
似乎什么都没变,似乎一切都变了。
这儿原本是语阳公主的宫殿,后来她迟迟不愿在册封后搬入历朝历代皇后的宫内,临终的那些天,也是在那里熬过的。
在整座皇宫里,碧轩宫原本就在偏远的角落,语阳当初就是喜欢无人打扰的清净,如今这儿无人居住,也已然是一座被荒废的院子而已,一道朱红色的围墙隔开了他的视线,碧轩宫的屋檐亭榭就在他的眼前,却隔着一扇暗红色拱门,上面,上了锁。
他几乎已经忘记,开锁的钥匙在何处,如今没有任何头绪。
在她死后,他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回到这儿,故地重游,当初一意孤行让人封了碧轩宫,甚至不曾追究,钥匙到底在谁人手里,是否有人保管。
围墙的前头,是去年这个时候从别处移栽来的木槿,或许是花木房的下人照顾的好,今年七月初,几乎大半都开了花。
木槿花树,称不上高大,却也算不上矮小。
“你知道吗?以前在朕的眼里,这世上的万种花草,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你的名字,头一回去亲眼看看到底什么才是木槿花,其实,第一眼瞧见的时候,好像没朕想象中的漂亮。”他只是抬起手臂,嗓音低沉,喉口溢出低低的笑,他一副说笑语气。
宫女太监都在他身后百步距离之内,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靠近他,靠近这一百棵木槿花。秦昊尧毫不费力就触碰到靠近自己最近的那一朵纯白色木槿,据说白色无杂质的木槿花,才是最为上乘的,花瓣重重叠叠,木槿花素来生的大气端庄,约莫有手掌大小,娇嫩的花瓣在他的手心颤颤发抖,他最终移开手掌,那一刻,他有些心软,不曾将它采撷。
他的神色一柔,幽深的眸光渐渐变浅了,仿佛专心欣赏眼前美酒,花树上绽放的木槿花,花色都不一样,有的鲜红如雪,有的粉红如霞,有的洁白无瑕,光影摇曳之中,色彩斑斓。
去年栽种的时候,花木房的掌事就说,从各处移栽来的一百棵木槿都成活了,没有一棵夭折,虽说木槿原本就坚忍卓绝,但因为数量之多,发生这般的事,是极其不易的,是个好兆头,仿佛她的灵魂附在这些木槿花树上,成为它们茁壮成长的源头。
“似乎是街头巷尾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平凡的花,花色不特别,模样不特别,香味不特别,但是站在树下看着花被风吹的样子,却又突然觉得它比宫里头那些个千金难买娇气富贵的牡丹,蔷薇,兰花都美多了。很奇怪吧,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好看。”他说的平静,俊美面容上依旧是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在年少时候,就被套上挑剔苛刻的头衔,或许一切都无所谓,却又或许什么都无法入他的眼,珍贵美丽的东西见多了,却也无法撼动他的心。
他说话的口吻,宛若朝着一个熟悉至极的故人,这般轻松的姿态,也是外人许久不曾见过的。
清风拂过他的耳畔,他骤然静默不语,不过或许人的魂魄会覆在风中也是糊弄人的鬼话而已,他听到的,终究只是风声,而不是呢喃细语。
也许,一年之久,她早已不在这儿了。
她葬在皇陵,已经有一年了,他不曾去过哪怕一回。
他没有世人想象的无情,或许,也没有世人想象的多情。
与北国一战,终究还是打了,这一打,就是整整三个月,最终夺回边疆的那块属地,暂且休战,如今大半年北国都不再进犯,也勉强称得上是和平盛世。
佑爵是个聪明人,他识时务,看得懂时机,明知以如今的势力,还不是大圣王朝的对手,这一仗,或许也不过是让他宣泄心中的苦闷罢了。
这一年,他比往年更忙碌,百姓安居乐业,富国强兵,渐渐的,鲜少再有人想到他的皇位是如何来的。
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凝望着这些花的时候,依旧还是温暖着他的胸口,他不知如何解释,不知是何原因。
“皇上,夏妃娘娘在等着您,您看——”
正在此刻,太监不忍打扰主子的清净,走到他的身后,低声说道。
“这儿有更重要的事,让她在外面等着。”秦昊尧闻言,却依旧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敛去,冷冷淡淡丢下一句,格外疏离。
……。
214 他只爱她一人
“这儿有更重要的事,让她在外面等着。”秦昊尧闻言,却依旧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敛去,冷冷淡淡丢下一句,格外疏离。
“是。”太监碰了个钉子,不敢再多言,随即退到原地不动,虽然他看不到皇上到底在处理何等更加重要的事,居然宁愿冷落娇美妃子。
也并非跟军机大臣商讨国家大事,如今的皇上,不过是面对这一片郁郁葱葱的木槿花树而已。
这里,是他跟她可以独处的地方,是宫里的禁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他来见她更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随它去吧。
他对自己这么说,只希望她可以不计较他给她的伤害,如今可以彻底安心欢愉。
翌日。
“爷,小少爷来了。”
王镭在门边禀告一声,话音未落,已然见一个稚嫩男童雀跃走来,他身着湛蓝色的丝绸褂子,个头比一年前抽高一两寸,三岁的孩子,唇红齿白,宛若粉雕玉琢一般,眉眼生的极好,特别是那一双黑亮的圆圆眼瞳,宛若宝石般熠熠生辉,不难想象再过十几年,也会长成一个俊秀的男子。
“义父。”
走到殿堂中央,止步不前,朝着坐在高处的俊美男人行了跪礼,孩子虽小,礼节却已然熟稔,让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到朕这儿来。”
秦昊尧的薄唇边,扬起淡淡笑容,放下手边的奏折,正眼看他。
杨念一步步踏上金色台阶,并不费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多久就来到秦昊尧的面前,对于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他不再心生惧怕,只因这个男人虽然不好亲近,却也从未伤害过他。
秦昊尧伸出双臂,利落地将男童抱起,任由杨念坐在他的双腿上,这一年,他也就见过杨念三四回,看顾杨念的人,依旧是赵嬷嬷,年初的时候,雪儿跟琼音这两个婢女偷偷回了京城,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穆槿宁人都不在了,他也没必要为难她们。据他所知,如今她们跟赵嬷嬷一道尽心服侍着杨念和穆峯,在那座别院之中过着日子,唯独每隔三四个月,赵嬷嬷会带着杨念进一趟宫,让他瞧瞧杨念。
暗自敛眉,他打量着坐在他腿上的孩童,心情复杂,如今他依旧没有任何皇嗣,臣子催得紧,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