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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失贞姬妾-第58章

小说: 失贞姬妾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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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穆槿宁的面目上,再无任何笑容,她的双臂依旧扬在半空,不曾落下,她的语气,即便面对两岁不满的孩童,也是稍显严酷。“快过来,到娘亲这儿来。”

念儿回过头来,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穆槿宁,最终只能一小步小步走向穆槿宁的方向,磕磕绊绊,并不顺畅。

只是等到他的最后一步,穆槿宁的双臂已然将他用力拥住,眼底的动容,无人能懂,无人能解。

“郡主好几日没见小少爷了,今日你就晚些再来抱走吧。”雪儿跟妇人交代一声,暗暗给了一角碎银。

“郡主的小少爷,看着实在可爱,想来一定大器晚成。”伺候孩子的妇人,满脸堆笑,极尽阿谀奉承之后,才疾步走出院子。

她一直在等,念儿的第一声娘亲。

与其他孩子相比,杨念急着出世,但说话走路,都比别人更晚。她也曾有过不少担心,生怕他与常人有异,好在如今打破她所有顾虑,能够放下心来。

任由念儿坐在她的双膝上,左顾右盼,拿着拨浪鼓自个儿玩耍,穆槿宁默默望着他,心思却早已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底。

垂眸,穆槿宁纤纤素手温柔抚摩念儿蓄着墨黑短发的脑袋,晶亮的双瞳,闪耀着孩童特有的清澈单纯。

如今已经是晌午,雪儿将一盘绿豆酥端来,搁置在圆桌上,动身又走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屋内,只剩下她与念儿两人。

时间,有瞬间的安静停止。

她独自沉溺在回忆的碎片之内,起起伏伏,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失去了什么——

“娘……”一道含糊不清的糯甜男童嗓音,打破此刻宁静死寂,见穆槿宁依旧神游天外,念儿望着那中央的绿豆酥,无奈小手无法够到,双眼之内,写满急切。

软嫩小手,拉过穆槿宁的衣袖,拼命扯了几下,喉口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将她打醒。“娘!娘……”

穆槿宁双目微红,不敢置信望着念儿,他如今是当真开了口,仿佛听不够一般,她将念儿高高抱起,在那张脸上反复寻找着什么。

念儿不太安分,眼睛还是直直望向那桌上的糕点,穆槿宁怔住了半响,骨鲠在喉,才陡然朝着门口喊出声来:“念儿会喊我娘了……雪儿!”

她清晰听到自己嗓音的微微颤抖,在外人看来,那是激动,是喜悦,是……

“奴婢听到了,郡主。”雪儿端着午膳疾步走进屋子,也感染了这份欢喜,笑着连连点头,不无感慨:“小少爷,多喊几声吧,郡主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这一回,还是你把我拉出来了。”穆槿宁将念儿的面颊,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眼眸一暗再暗,低声呢喃,仿佛失而复得的庆幸。

曾经,也是他的无辜眼神,仿佛在向她求救,才将她拉出人生最难过的泥淖,不至于死在塞外。

如今,也是他的手,将她从那些尘封已久的阴霾中扯出,为了他,她要继续走下去。

失去的,便是跟她无缘的。

“好念儿,再多叫一声。”她神色一柔,替孩子抹去唇边沾到的绿豆酥粉末,因为眼底的满满温暖,更判若两人。

“娘——”仿佛也明白这一声的意义非凡,念儿甜腻童音,拖得很长。

“越看越跟郡主相像,郡主小时候也爱吃绿豆酥吧。”雪儿在一旁整理晒干净的衣裳,叠的整整齐齐,轻声笑语。

人的喜好,也可以透过血缘来传递。

穆槿宁的脸上,一刻间血色全无。她默然不语,只是视线落在那香气甜蜜的绿豆酥上,目光陡然深沉复杂起来。

拈着一块,送到唇边,细细咀嚼吞咽,她第一回品尝那独特甜蜜滋味。

深夜。

敲更的宫人,正从景福宫门前走过,疾步匆匆,夜色浓重,唯独景福宫的内室,还残留一点光亮。

这两日太后突染风寒,众人服侍着才睡去两个时辰,她猝然再度惊醒,睁开眼来。她身着白色宽大里衣,花白头发披散在脑后,疲惫恍惚,惺忪迷离。

“太后娘娘,请用茶水。”

一位宫女低着头,跪在床前,漆盘中央盛放一个青色茶碗,太后这才探出手去,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跪在床前的女子一抬头,却让太后低呼一声,手中的茶水翻了大半。

那是谁的面容!

明明是已经死了十多年的那淑雅!那双清冷眼眸,藏匿欲说还休的风情,单单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冷到骨髓!

荣澜姑姑听闻声响,急急忙忙从外堂走来,扫视一眼,一名娇小宫女正跪在床前,吓得浑身僵硬,面色死白。茶水溅出,污了金红色的锦被表面。

“娘娘,怎么了?”

“崇宁?”太后的双眼前一片迷雾,费力睁眼,幽幽喊出声,看着这跪在床前的女子面容,已然再度成为穆槿宁的清绝美貌,她笑靥嫣然,眼底深邃。

荣澜姑姑皱着眉头,这宫女的脸上,哪里有穆槿宁的半点影子?甚至,跟穆槿宁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突地察觉太后神智不清,她软声抚慰:“娘娘,崇宁在秦王府呢,如今才是三更天。”

如今,离天亮还早。

“哀家方才看到了那淑雅的脸。”沉默了许久,荣澜收拾了残破茶碗,一起身,已然听到太后低声细语,宛若蚊呐。

此言一出,荣澜也面色大变,突地一道大风,将木窗吹开。外面阴沉沉的,空气也透露潮湿闷热,看是很快就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我再去点些安神的熏香……”

太后却一把抓住荣澜姑姑的手臂,额头上的冷汗,颗颗分明,曾经叱咤后宫的惊人美貌,如今却也只剩下垂暮老态。

荣澜不再走动,只是几十年如一日,候在一旁,细心倾听。

“自从崇宁小产之后,哀家就没有睡过一回安稳觉。”太后缓缓抬起眼,眼角纹路满是岁月痕迹,她疲倦沉郁,冷冷问了句:“当年的事——你也觉得是哀家逼得太急么?”

荣澜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一分波动:“为了皇族的体统,娘娘做的没错。”

那杯浸透砒霜的毒酒,是经过太后懿旨,送到郡王府,端到那淑雅的面前的。

“是啊,哀家坐在这位置几十年,不就为了保全宫规,保全宫闱素净?”太后呢喃一句,从荣澜手中接过丝帕,擦拭额头汗水,渐渐恢复往日尊贵自得。

荣澜神色自若点了熏香,重新给太后倒了一杯清水,服侍了许久之后,才再度扶着太后躺下安睡。

半个时辰之后,荣澜才从内室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的那名宫女压低嗓音,跟着荣澜姑姑走出了景福宫。“姑姑,太后方才见到什么了?奴婢心都快吓出来了……是不是七月鬼门关大开,所以才来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别胡说。”荣澜姑姑毕竟老于世故,在太后身边孑然一身几十年,径自走到一侧偏殿去,从一侧立柜取了一把佛香,点燃之后,三叩九拜,颇为虔诚。

哗哗哗——

一场几月都不曾下的倾盆大雨,下一刻,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陡然间倾倒下来。

今日沈樱隔了一月才回到王府,他自然会留在锦梨园过夜。她披着外袍,黑发垂在削瘦肩膀,推开一旁的木窗,狂风在黑夜之中喧嚣,迎面而来,吹散她眼底的平静,吹乱了她一头青丝。

外堂早已熄灭烛火,只留内室一只蜡烛提供些许光亮。

缓缓的,她探出去一只柔荑,豆大的雨滴,猛烈地击打着她柔软手心,她却似乎视而不见。

她侧过脸,雕花大床的内侧,念儿睡得正香甜。

今日黄昏时分,她跟雪儿想将念儿送到偏院,正在花园巧遇他们——沈樱笑靥如花,伴着秦昊尧,一道说着话。两人仿佛破镜重圆,再回如胶似漆新婚燕尔模样。

她只是垂下眸子,微微欠了个身,目送着他们离去。

“今夜准你将杨念抱来雪芙园。”他不曾转身,只是这一句,为她拨开迷雾,听来有别的用意。

念儿今日才会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是娘。

但她能教会他下回说的,却不会是爹。

他第一次,允准念儿在她身边过夜。往后,众人都会启口称赞,秦王的大度宽容,算是他对她做足了功夫,也是对外人最好的交代。

塞外许久才会下一场雨,回到京城这一场,来的那么急,那么冲,那么激烈,那么无可阻挡——

像是要一次冲刷了这世上所有的污秽,所有的灰暗,所有的肮脏。

一把银亮色匕首,静静躺在梳妆台面上,她陡然转过身子,眸光一闪,继而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将匕首轻放在首饰盒最底层,她缓步走向床畔,唯独在无人深夜,洗尽铅华,才露出原本面目,心事重重。

锦梨园,布置了一桌好菜,沈樱笑脸盈盈,抬起玉臂,为他斟酒,体贴入微询问一句。

“这些菜式都是王爷平素喜爱的,不合王爷胃口吗?”

他淡淡睨着她一眼,手边的筷子并未多动,半响沉默,他是在等她先开口认错。

“回到沈家,我才知晓自己犯下大错。”沈樱缓缓放下手中酒壶,娇美面容上,多了几分暗淡:“燕窝中的麝香从何而来虽不知晓,但是从我这儿送过去的,为王爷添了烦恼,的确是我的疏忽。”

秦昊尧黑眸冷意不敛,沈樱面色一白,朝着他膝盖一弯,深深行了礼,说的格外诚挚:“请王爷再信我一回,我自当尽心将秦王府内的大小事务照料好,也会跟郡主平静相处,不让王爷夹在我们女人中间,处处为难。”

“起来吧。”

他不动声色,薄唇轻启,许多事他都看在眼底,洞察在心里,但并非事事都要见光。沈樱娇生惯养,性情骄纵,但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这些女人耍的寻常小伎俩,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沈樱很好打发,唯独崇宁……藏匿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今夜就在锦梨园睡吧,王爷,近日来你似乎很疲惫,都不曾休息吗?”稍等片刻,沈樱见他饮尽一杯酒,看时机差不多了,才柔声问道。

见他没有回应,便是默认,沈樱起身,给他宽衣,他只着白色里衣,洗漱过后,走向内室。

沈樱正要弯下腰,吹灭外堂的烛光,一阵叩门声,陡然打破她最后的希冀。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门外正是王镭的声音,夹杂急切和忙乱。

沈樱蹙眉,心生不悦,转过脸朝着门口说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早再来吧。”

“说。”秦昊尧却已然从内室走出,大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江源大堤……出事了!”王镭站在屋檐下,身后还有两名侍卫,他的眼底炽燃焦急,即便在黑漆漆的夜晚,都不难察觉。

“打伞!”利落发号施令,掉转过头捞起挂在一旁的常服,秦昊尧利落披上,全无表情的俊颜上,毫无犹豫。

王镭疾步跟在他身后,撑起一把全黑的布伞,替主子挡去大雨。

刚出正门,秦昊尧一把推开碍事布伞,不顾滂沱大雨,跃上马背,挥舞马鞭,疾驰而去。紧随着他的十来位下属,也各骑一批骏马,紧随其后。

雨水毫不留情击打在他的身上,不曾因为他是本朝王爷而给予疏漏,一袭常服没过多久,已然淋得湿漉漉。几缕黑发垂在额头,俊颜上面色难辨,黑眸直视前方,隔着雨帘朝着江源行进。“驾——”

一行人马蹄飞溅出大片泥水,穿过无人空巷,十万火急。

江滩之上,营帐在暴风雨之中,被吹得东倒西歪。当然,更紧急的是,还未完工的堤坝,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冲垮一角,形势万分急迫,千钧一发。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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