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禁爱(帝王兄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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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皇祖母,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抓起我的手腕,狠狠的一甩,我几个趔趄不稳后退几步,跌倒在泥地上,一身刚换上的纱裙就这么给弄脏了,我瞪着他,莫名其妙一下子也变得异常的愤怒。
我爬起身来,满是讽刺的告诉他,“那个人,是你的皇祖母,却跟我是半点关系也没有。”沂丞眯起眼睛看着我,我不理那眼神有多危险,哼了一声,接着说,“不,是有关系的,她逼死了我的母亲,夺走了我哥哥的储君之位,害得我与哥哥无奈分离,天各一方……她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不能报复?”我越说越克制不住自己,我又想起了隽行,那个无论我怎么说服自己放弃,都放弃不了,融进骨血深深依恋的男子,我每次想起隽行的时候对沂丞的憎恨就更深刻了一层,沂丞几步走过来,再一次抓起了我的手腕,紧紧的抓着不放,我感觉手腕都快被他给捏碎,却倔强的不肯向他屈服求饶,偏要傲气的抬眸,迎上他吃人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沉声道,“收起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要收起来?”我冷笑,被至亲看做是一种触碰不得只想尽快消灭的毒物,这种心情,他了解过吗?至亲,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真可笑,大明帝宫里我的至亲有很多,为什么我还是感到在这世上存活着,我不过是孤身一人……
“我偏要说!我还要闹得满城风雨,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老妖婆假仁假义的虚伪面孔,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的身体里都跳动着一颗怎样糜烂发黑的心……”我愤然冲他大喊。
啪的一掌,打在我左边的脸颊上,好重的一掌,我捂着面颊,看着他,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我扯了扯嘴角……对,他们都是一群冷血的怪物,所以我永远也别指望他们能明白我的感受。
“看来你不光是不想要你这两条腿,就连声音,你也不想要了,是吧?”他恶毒的说,眼里全是狠绝,我抖动了一□子,我相信,沂丞该不是简单的吓唬我,我瞪着他,我想平复我心里的愤怒,因为越是愤怒就越是显得自己悲哀,可我完全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心情,我不是玩具,不能任由他喜欢的时候玩弄,想摧毁就摧毁……我仍然与他对视着,他似也压抑着怒火,眸子里正燃烧着一些情绪,我从那里,看见了一个被火焚烧的自己,正在消融,消融得不成人形……
剧痛的源头来自胸口。
我低头一看,伤口渗出了鲜血,鲜血由很小的一个圈,逐渐氤氲开来,染透了月白的纱裙,我惊慌不已的用手盖住伤口,可是没用,血很快从我的指缝间渗出,沂丞极为错愕的看着我,似乎,一下子也被眼前的情景给懵住了,我双腿发软,摇摇欲坠的晃着步子,我仍然坚持着想努力站稳,我想沂丞一定会扔下我不理,可没料到,他竟伸出手臂接住了我,他抱着我,没让我摔倒在地上,我躺在他的怀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握着我涂满鲜血的手,紧紧的用掌心包裹着,一直低语的喃喃,“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低落。。。。下一更,周五。
☆、第三十九章 男儿泪
我醒来了,却感觉到;又被拉回了那个噩梦里。
我没能劫后余生;一个宫娥端着一盆血水出了去,我见着她微微摆了摆头;那是怜悯;还是叹息?我的身子又痛又疲乏,我很累;很想睡,可沂丞在我身边发着脾气,我扭头,吴太医正跪在地上;一筹莫展的皱着眉,吴太医是整个太医馆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使,是这次随行御驾出猎的指定人选,见着他我心里总还是系着一丝希望,也许还能得救。
“王爷……姑娘被射中的这一箭,太过接近心脏,乃是致命伤,本来早该活不成的……” 吴太医连连垂着脑袋感叹,“只不过在拔箭之时,伤口被撒上了一种名为‘鬼步子’的药粉,在征战上,士兵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若是撒上这种药粉,便能掩盖伤口,暂时的忘却伤痛,从外表上看就跟没受伤的正常人一样,还能继续拿起武器与敌人拼死一战,但只要时辰一到,那身上的伤就会立刻发作,仍然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不,不可能的……”沂丞极力的否定,他的声音,却充满了空洞,“本王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她分明刚才还好好的,一点症状都没有,本王不相信……”
吴太医没有再说话,垂着脑袋,眼底全是绝望。这样沉寂了片刻,沂丞,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说,“不管如何,她现在还活着,神智也算清醒,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办法……不是没有。” 吴太医这样说,可眼里却没见着一丝期许,“那支箭毕竟没伤着姑娘的心脏,只是破坏了心脏周围的血管,造成失血过多,有一种名叫薯木天的名贵草药,对修复血管极有疗效,若能摘采到这种草药作为药引,兴许还是有救的。只不过,”吴太医的嗓音发着颤抖,“月湖山上虽长有薯木天,却离这里实在有些路程,且夜深难以摘采,如今姑娘已是弥留之际,怕是……等不到啊……”
沂丞一把揪住吴太医的衣襟,硬是将他从地面提起身来,“你随本王走一趟。”
我想喊住沂丞,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次我很快就读懂了他的眼神,很简单,就两个字,等我……
沂丞匆匆有序的吩咐了哪些人陪同上山,才要出发,却听到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慢着”,便见着太皇太后带着两个宫娥进来了阁内,沂丞没有听,继续往前走着,太皇太后上前拦住了他,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我,又将目光停留在沂丞的脸上,神色变得越来越不满,但她一开口却还是语重心长,“丞儿,哀家听说了,这丫头胡乱闯入围场,不幸被不长眼的箭给射中了,伤的挺严重,快要不行了,是吧。”她似乎怜悯的向我瞟来一眼,我在心里冷笑,她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高贵,仁慈。
“皇祖母……请让孙儿……”
“哀家也都听见了,”太皇太后挥了挥手,提高声音将他硬生生的打断,“你要吴太医带你去山上采药是吧?”她的面上浮出一层惋惜,“可吴太医都说了,路程实在遥远,就算你不顾身份非要为这丫头去上山求药,等你赶回来,你还是救不了她啊,你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或许是回光返照,我的意识非常清晰,也渐渐再感觉不到疼痛,听太皇太后这番话里,明显是在暗示沂丞,以他的身份为我做这些,实在是纡尊降贵得厉害,太有损皇家颜面,而沂丞……沂丞不语,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我竟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似乎打着梗,这是人在遭遇极为难过的境遇时,才会有的反应,呵呵,我想,我一辈子也没猜懂过他的心,如今却把平日没看到的,没看懂的,渐渐都看了个透彻,我想着我这样子的离开,究竟会是感到遗憾,还是欣慰……
“不,我一定要试试……”他的声音很不稳,“我……”
“你若是当真的爱着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你就要好好的陪着她,让她走也走得安心才是。”太皇太后语毕,吴太医就识时务的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瑞王爷……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老臣敢断而言之,就算您摘采到了薯木天,也必定是回天乏术,反而,耽搁了时辰……请瑞王听老臣一言,不要到处走动,就留在姑娘身边,难道您真的忍心让她孤单上路吗……?”吴太医不是个没心肠的庸医,我知道,这番话,是为了顺从太皇太后,也是,实言。沂丞一定该是明白的……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而我,也感到越来越困乏,我忽然也很害怕他会丢下我一个人,让我孤零零的离去……我希望他能答应。
“丞儿!!”太皇太后盯着他的脸,突然发出狠狠的一声怒吼,连我都被吓到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在哀家的心中,你一直是哀家的好皇孙,是咱们启南傅陵枼氏第六代最为优秀的皇儿,可你今天,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民间女子,你,你……”太皇太后气的面色骤变,指着他,手臂都在抖,“看来,她确是你的命中劫数,也罢,也罢,你便好好的送送她。”她扫视过周遭一行人等,厉声道,“你们都给哀家退下,谁也不准来打扰他们!!”
很快,这偌大的房阁内,就只剩下了我和沂丞两个,他还立身站着,身边是一扇半开半合的木窗,一如,旧时的模样……
旧时……我忽然恍悟。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背影,使我想起了,那个我分明在梦里记起,又被我给辗转模糊掉的一幕……原来是他啊,幼年时我高烧病重,便是沂丞,一直在床头守护着我,照顾着我……我的眼睛忽然发酸灼热,我想喊他的名字,可喉咙却塞满了许许多多的苦涩,我挣扎着,坐起身来。
“沂丞……”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沂丞转过了身子,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向我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慢慢的,搂紧了我,“还是……留不住你……”他哽咽着说,嗓音嘶哑得不像话,他的下颚贴着我的额角,于是我的额角上,一片温湿。
我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感觉这一切,有如梦幻浮影,这真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像神一般的男人吗……回忆着往昔,慢慢闭起了眼。不断的憎恨,无止尽的伤害,彼此纠缠的报复,最为荒唐的结合……到了现在,却什么也不剩下,只剩下我们两个的眼泪,再往后,便剩下的,只是他一人,他哭的又是什么?即便是这样煎熬相处的数十年,也会试炼出那“不舍”两个字么。
“对不起……”我轻声的说。
沂丞听罢,沉默着,只是手臂,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十七王爷,您不能进来,太皇太后和瑞王爷吩咐了……”
“让开!!”
……
忽然,阁外响起了嘈杂之声,隔着距离虽听得隐隐约约,“十七王爷”这三个字却装了心里去,我知道是隽行来了,我很想再看看他的模样,可惜,我却再也没有力气把眼睛睁着,我合起了眼帘,似乎迷糊听见隽行的声音,离我很近,他说,“谁让你不听话,药也不服就胡乱的跑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暗黑越来越浓沉之时,剧烈的刺痛使得我重新睁开了眼缝,太痛了,我囫囵的喊着“痛……”又重新见着了光线,隽行和沂丞都在我身边,隽行正握着我的手,将一根细长的银针扎进我的中指里,他也正看着我,目光,冷冷的,我瞧见了,他的靴子上有泥土的痕迹,当下就明白,原来不见他的那一会,他是为我采药去了。
“醒了,”隽行对沂丞道,“赶紧趁热让她服下这碗药。”
沂丞扶了我半起了身子,让我靠在他的肩头,就见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正在向我的嘴唇靠近,我扭头看了看沂丞,他急切不停的低语着,哄我喝下去,我便先是嗅到了苦味……苦苦的,就像是沂丞的心,我的眼睛似乎被那药的热气又给熏出了泪,一闭眼,泪就顺着面颊往下淌。
“良药苦口……”
我听见沂丞说。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的哄过谁劝过谁。良药……苦口……我一直哭个不停,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是我的“良药”。
那药汁极为浓腥,我才抿了一口,就给那味道呛到了喉咙,虚弱的咳嗽起来,再喂下去,我也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