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白-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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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白推了一下他：“我身上都是汗，脏死了。”
“我身上也都是汗，”许妟之分开一些，低下头把他的刘海撩了上去，擦了擦他额头的汗，“你都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就算你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沈听白用双手把他的刘海往后撩去，笑着说：“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还特别喜欢。”
“你们两个。。。”楚添源走来，就看到这两人抱在一起，“能不能收敛一点？不热吗啊？家里打着空调抱一起我就不说了，40来度的室外还要抱在一起？”
沈听白从许妟之怀里退出来，捡起篮球，抛给楚添源：“周凯呢？怎么就你一个？”
楚添源拍着球，投了个二分：“他去找单飞算账了。”
许妟之在篮下接过球，抛给沈听白。沈听白接过球，做投篮姿势，问：“算什么账？”
“。。。那光盘。”
“哦，这个啊。”沈听白笑着投了个篮，“你俩真让我意外。”
“意外什么？”
“我还以为你俩在一起了呢，还想说周凯人挺好的，你别老欺负他。”
“沈听白，”楚添源走到他身边一些，“你别以为你弯了，全世界都跟着你弯了好吧。”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这方面向来是看不太准的。”
许妟之抱着球走过来，问：“你的确不是，那周凯呢？”
“他也不是啊，”楚添源不以为然地说，“他还和我一起泡妹呢，他要是弯的，他能这样？听到你说我看男男的，吓都吓死了。刚才他听到我说不喜欢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沈听白相信地点了点头：“也对，有道理。不管了，来玩几轮，等会儿去吃晚饭了。”
三人玩了半个多小时，出了一身的汗。他们去篮球场边的洗手台洗了脸，顺便淋了个头，三人头发都湿哒哒的，往小卖铺走去。
三个人蹲在小卖铺门口，一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楚添源满足地说：“爽！夏天就该这样，出一身汗，然后灌一瓶冰水！”
沈听白笑着把冰水贴在他的脸上：“来来来，爽个够！”
“操，你干什么！”
许妟之握着手机看了眼，说：“我去接个电话。”
沈听白看着许妟之走得稍微远了些，猜想应该是他家里打电话来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想让他们听。
“沈听白，”楚添源突然正色道，“看。”
沈听白收回目光，随着楚添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俩迅速站起身，往小卖铺对面的河边跑去。那河边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那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立刻沿着河道开始奔跑。
“裴荣！”楚添源一边跑一边喊，“老子宰了你！”
沈听白和楚添源穿过马路后，沈听白对着楚添源说：“添源！你从太古里面包过去！”
楚添源边跑边说：“好！你小心一点，电话！”
“好！”沈听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握在手里，紧追在裴荣身后。
楚添源从太古社区里面抄小路，他一边跑一边报警：“喂，你好，我要报警！”
许妟之打完电话回来发现两个人不见了：“老板，刚才门口蹲着的两个男孩子去哪里了？”
老板指着街对面的河说：“他们追着一个人往那边跑了，哎哟，看得我吓死了，这么多车，他们就这样冲过去了。”
“什么样的人？”
“没看清脸，就看到穿了个白色衬衫，黑色裤子。”
不好，许妟之转身往街对岸跑去。老板在身后喊：“诶小心一点啊！”
沈听白紧跟在裴荣身后，一路追着他跑去。两人一跑一追到一座桥上，裴荣停下了脚步，站在桥边，撑在桥头喘气。沈听白跑到桥尾，他一边喘气一边往桥头走过去。裴荣就站在桥头看他走来，冲他微笑。
沈听白走到离裴荣还有三米远的地方，裴荣笑着说：“停，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好了。”
沈听白站定了，他满脸是汗，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紧握着双拳：“裴荣，杀人偿命。”
裴荣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哦？我杀谁了？我又要偿什么命？”
“宋思远。”沈听白顿了顿，“他死了。”
裴荣擦汗的手钝在空中，甚至忘了虚伪地微笑。过了几秒，他又恢复了微笑，取下眼镜擦了擦，说：“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们一定是把他藏起来了，你们不想让我找到他，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他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沈听白突然笑了起来，裴荣戴上眼镜，看着他的脸：“你笑什么？”
沈听白握着手机的手撑在桥边，摆了摆另一只手：“突然发现你也挺可怜的，还在自欺欺人么？”
裴荣喃喃自语：“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沈听白的眼里盛着热泪，但他说的每个字都冷到了极点：“宋思远已经死了，裴荣，他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我没有！”裴荣突然暴怒，他突然上前几步，又停住，“你撒谎！”
“他死了！”沈听白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就要掉出来，他抬手抹去，朝着裴荣说：“那天我就站在他面前，我看着他从六楼跳下去。”
裴荣迅速冲上前，拽住沈听白的衣领，咆哮道：“你为什么不拉住他！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为什么要拉住他？他说他跳下去，就自由了，就解脱了，就和你一干二净了。”
“你！”裴荣抬起手，正要挥拳，被沈听白一把握住，反手就是一拳。
裴荣倒在桥栏上，沈听白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死死按在桥栏上：“裴荣，后悔么？”
“不。。。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裴荣说着说着开始嚎啕大哭，他又哭又笑，引得路人驻足围观。沈听白又给他一拳，打得他嘴角渗血，眼镜飞到桥底下，他还是在放浪大笑。
“我真想直接打死你，”沈听白拽着他的衣领，“但是打死你脏了我的手。跟我去警局，敢反抗，我打得你只剩一口气为止。”
“。。。我的思远，我的思远，我的思远不会死的。。。不，我的思远死了，我的思远死了。”
裴荣开始疯疯癫癫说胡话，沈听白一手攥着他的衣领，一手给手机解锁。
“思远死了。。。他死了。。。”裴荣突然站起来，按住沈听白，面目狰狞道：“那你下去陪他！我把你送下去陪他！你们都要死！都得给他陪葬！”
“你。。。”沈听白被他掐住脖子按在桥上，他一手攥着裴荣的衣领，另一手背在身后颤抖着在显示屏上按了几下。
“你跟我一起下去吧？”裴荣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他流着泪笑着说，“我们一起下去陪思远，我喜欢他，他喜欢你，那我们就一起，哈哈哈哈哈，我们一起！”
沈听白半个身子都在桥外，底下就是数米深的河水。南方夏季多暴雨，河流水位抬升，变得湍急。
沈听白死死攥着裴荣的衣领，我就算下去也要把你带下去！
“沈听白！”楚添源大步跑过来，沈听白微微侧过脸，看到他，用尽全力把自己的手机一抛：“许。。。”
“听白！”楚添源向上跃起堪堪接过手机的瞬间，沈听白拽着裴荣一起掉进了河里。
楚添源踉跄着跑到桥边，正打算翻桥下去救人。他感觉自己怀里被塞了个东西，然后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两步蹬上桥沿，追着沈听白掉落的地方飞速坠下去。
“许妟之！”楚添源伸手想拉住他，衣角都没够到，“危险！”
楚添源眼看着河里激起汹涌的白色水花，又逐渐归于平静，他慌乱地摸索着地上的三个手机，他的双手抖得甚至解不了锁。路过的人帮他报了警，他焦急万分地说：“喂，警察叔叔，你们快来啊，求你们，求求你们，快点来，澜溪桥，快来啊！”
许妟之入水以后，又立刻浮了上来，他四处找着沈听白的踪影：“小白！沈听白！”
他焦急地四处寻找着，终于在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地方看到一只熟悉的手。沈听白在水下拼了命挣脱开裴荣的钳制，他这会儿不再被裴荣扼住脖子，但是裴荣死死拉着他的一只手臂往下沉。他呛了好几口水，在水里浮浮沉沉。
“小白！”许妟之迅速往他那边游过去，但由于河水湍急，阻力太大，游得方向总被冲歪。他眼睁睁看着沈听白的挣扎幅度一点一点变小，他的手一点一点沉下去，他却游不过去。
我要过去，我一定要过去。我让小白等我，让他等我，我不能不过去，我要过去！
许妟之猛地下潜，在水里睁开双眼，模糊看到两个白色的影子。他迅速俯冲下去，抓住其中一个白色身影的手。他抓住沈听白的手，想往上游去，但是裴荣死死抱住了沈听白的手臂，他扯不动！许妟之把人揽入怀里往后一仰，双腿拼尽全力往前一蹬，踹开裴荣。他一使劲，没憋住气，口腔里灌进一股水，呛得许妟之又往下沉了一些。
氧气不够了。。。许妟之咬紧嘴唇，往上游去，却感觉到力不从心，游不动了。意识有些模糊间，他感觉到一只手抚着他的脸，随后是两瓣柔软的唇吻了上来。他看着面前模糊朦胧的沈听白闭着眼，给他渡了一会儿气，又呛出一串气泡。
沈听白到极限了，他把最后的氧气给了许妟之，帮他撑了几秒，随后整个人就向后漂去。许妟之伸出手把人牢牢抱在怀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水面。
他把沈听白抱在怀里，喘着气呼唤他的名字：“小白！小白！醒醒！”
沈听白靠在他怀里，不省人事。他一手抱着沈听白，一手划动水面，往岸边游去。一到岸上，许妟之立刻开始实施急救。楚添源从桥上跑下来，跪在许妟之面前。楚添源看着许妟之在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交替，看着他因为缺氧和用力过度脸色变得煞白。
“许妟之！许妟之！换我来！”楚添源着急地说，“你没力气了！”
许妟之什么也听不见，他一下一下按着沈听白的胸口，一次一次给他人工呼吸，每一秒钟都显得弥足珍贵，每一分钟都被无限拉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体力即将耗尽，最后拼尽全力重重按了几下。
“咳！”沈听白猛地咳了出来，吐了好几口水。
“沈听白！”楚添源着急地给他翻过去拍着背，“听白，听白！”
沈听白边咳边应他：“在。。。呢。”
楚添源唰地就哭了：“诶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沈听白！”
沈听白趴在地上，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又没死。”
“哎。。。”楚添源想把他拉起来，却看到一旁的许妟之直直地朝后栽了下去，他连滚带爬冲过去把人架住，“许妟之！你又怎么了！”
“阿妟。。。阿妟！”沈听白一骨碌爬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他怎么了？”
许妟之看着沈听白，眼角的泪滑落在他臂膀里，他虚弱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太好了。”
“他应该是力气用完了，让他缓缓。”楚添源解释，“他在水里潜了好久，上岸以后又给你做了好长时间的心肺复苏，体力透支了。”
沈听白把他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尖的小痣、侧脸、嘴唇、下巴，他喃喃道：“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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