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君情切-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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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弹毕,无声的泪悄悄滑下袁紫藤没有血色的双颊,将它们衬得更加憔悴不堪。
今晚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如果屈无常没死,天涯海角他都不会错过这每月一次的约定,除非他没办法来,而那……也就代表他不存于人世了。
他们真的这样情深缘浅吗?过去,她曾经两度救他出危机,所以上天安排他还报两次救命之恩后,便从她身边夺走了他?
那她呢?已经将一生的情与心都系在他身上的她,又该如何在这炎凉的世间独活?
一双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仇段蹲踞在她面前,心痛地凝视着她。“我不行吗?我爱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伤痛的泪水继续涌出,她知道自己伤了仇段,然而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言,在她的心里已经装满屈无常的同时,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仇段了。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会改,我愿意为你而改。你忘记他,好不好?”
忘?已经刻印在身体里、灵魂内每一寸、每一分的感情,哪是如此容易忘得掉的?屈无常,他已经不是她的心上人,而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仅有的另一半啊!
“为什么不说话?面对我,你连说话都不肯吗?你要让自己就这样枯萎、死去?除了屈无常之外,你的人生中当真没有任何人事物足以令你留恋?”他用力摇晃她的肩。“说话啊!即便你不爱我,也想想你的爹、娘、你的兄长,你真忍心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呜呜呜……”她突然掩着脸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紫藤,紫藤!”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嫁给我吧,就算你要一辈子想念他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照顾你就够了。”
她蓦地浑身一颤。“无常!”
“你在说什么?”仇段不信屈无常还活着,他坠落的地方是个鸟兽绝迹的深谷啊!从来没听说有人掉下去还能生还的。
“他来了,他来接我了。”她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不可能!”
袁紫藤推开他,迈步走出凉亭,绕过后园,就在东边的围墙上,一条颀长的白色身影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仇段目瞪口呆地望着墙上的人影。真的是屈无常,他没死!
屈无常站在墙上,一袭白色罩袍在夜风中飘扬,他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让风吹得高高飞起,仿佛在向世人证明他确是从鬼门关复返,特地来接心上人共度未来的。
袁紫藤仰头,对他露出一朵像糖花般甜蜜醉人的笑。
屈无常温柔地俯望她,四道目光在空中交缠,无尽的情慷绵延开展,天上的乌云好像受到感召,一一退了开来,露出满天灿亮的星光。
仇段颓然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连半点胜算也没有。
袁紫藤回头轻扯仇段的衣袖。“对不起。”
他叹口气,勉强自己露出一抹比尝到黄连还苦的笑容。“你们走吧!”即便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在,他依然敌不过她与屈无常之间的痴情狂爱,除了认输他又能如何?
袁紫藤解下昔日仇段赠予她的定情玉佩,还给他。“仇大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只是我在十岁那年就遇上了无常,在他身上失了心,所以……对不起。”
原来是他迟到了五年!仇段望着那块定情玉佩。“你收着它吧!就当是个纪念。”
“可是……”当她成为屈家妇的时候,还能戴着仇段的定情玉佩吗?
“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仇段抬头睨了屈无常一眼,他脸色未变,温柔的眼眸始终紧随着袁紫藤的身形而转,周遭外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这样一个男人,爱得那样痴醉情狂,仇段算是服了。“做大哥的,送妹妹一点出阁的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没理由反对。”
她眨眨水雾氤氲的秋眸,一直担心这场三角恋情终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如今仇段想开了,也总算卸下了她心头的重担。
“谢谢你,仇大哥。”
最后一次,仇段放肆自己的激情,用力拥抱住她。“保重!”
“嗯!”轻轻离开了他的怀抱,袁紫藤对他挥挥手。“再见。”她转身,向墙上的屈无常张开了双臂。
屈无常飞身下地,微对仇段颔了颔首,他仅余的一只手臂圈住袁紫藤不及盈握的柳腰,脚踏草尖树端,几个纵掠,身形已消失在夜空之中。
袁紫藤倚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任由他抱着在树端上飞掠。徐徐的凉风拂动她的发,浓浓的草木馨香在鼻间发散,引人迷醉。
大段大段的路途在他们脚下掠过,而她晶亮的眼则一瞬也不瞬地瞧着屈无常仍旧残留着苍白的侧脸,里头隐含迷惑。他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的?那样的险地、那样的伤势,若非奇迹,一般人成黄上一坯了。
他仿佛能感应到她的心思,双唇动了动,轻道:“摸摸我的腰间。”
她如言在他腰间翻出了一只白色的小药瓶。“救命金丹。”
他轻笑,也是生命中第一次毫无负担的笑。“我不是说过吗?‘救命金丹’是难得的灵丹妙药,应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幸亏在山洞里养伤时,他坚持留下一颗金丹以防万一,结果断臂坠崖后,他就靠这颗金丹救了一命。
她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记。“没死也不会早点儿来通知,你害我差点儿哭死,你知不知道?”
“啊!”他浓眉一皱。“是你四个哥哥绑住我,不让我走的啊!”他终于知道昔日帮了他一把,助他的牧场重新振作的大胡子就是袁家风、雷、雨、电四兄弟中的老大了。而这一回也多亏了他们帮忙,他才有幸从绝谷中重返人世,他们还救了文判和武判,说到底,那四兄弟简直是他的再生父母。
“可恶的风、雷、雨、电!”袁紫藤气坏了。哥哥们摆明了是在整她嘛!
“别气了,我们能有今天还真多亏了他们的帮忙呢!”他将大胡子助他重振牧场,以及解救文判、武判、与自己的事,一并说了。
“这样就叫你感激啦?”袁紫藤撇撇嘴。“拜托一下好不好!大哥那些牛、羊、马匹都是抢来的,根本没花到他半毛钱。他将牲畜送给你,又拿了你一百两,不管怎么算,他还是赚了啊!”
“抢……抢来的?”
“‘四十响马’听过没?那个头头就是我大哥。”
“你大哥是强盗!”
“他还算是光荣的了,我二哥还开妓院当龟公咧;三哥你知道啦,消息贩子袁青雨;至于四哥,他是个赏金猎人。”
“好……奇特的职业啊!”真真惊死天下人。“紫藤,你……四位兄长因何会去抢劫、开妓院、贩卖消息、还有杀人领赏?”莫非另有苦衷?
“等一下。”她摇摇手指。“先说清楚,四哥可不杀人喔!他自己说他是‘赏金猎人’,是因为他专门到世界各地去寻找有能力的人出来帮皇帝舅舅做事,而每当他找出一名奇才,他就能领到一大笔钱,这才是‘赏金猎人’的真义。”
“皇帝舅舅!”不会吧!她竟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屈无常突然有一种头昏的感觉。
“对啊!我娘是皇帝的妹妹,那皇帝不就是我舅舅喽!”好难得喔!居然有人没听过她娘“私奔公主”的名号,可见他以前真是相当孤陋寡闻。
“呵呵呵……”他笑得像不小心吞了一大口黄连。“那我想你的哥哥们干那些特殊行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呢!”
“皇帝舅舅叫他们做的,大哥在边境组成‘四十响马’,只要有哪个国家想对我们用兵,大哥就先一步抢光他们的粮草;二哥的妓院和三哥的人脉连成一个消息网,专供各式秘辛、军情流通;至于四哥,他的任务就是找人喽!”她耸耸肩,接着,突然像是告密般靠近他耳畔。“其实啊!我偷偷告诉你,他们本来就根喜欢搞怪,奉旨只是一个借口,好让他们的恶行合理化而已,至于他们的本性,那是一个比一个坏,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跟他们走太近,不然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屈无常能说什么?姓袁的一家子都是怪胎,就连他这个亲亲娘子也没正常到哪儿去;别忘了,他们头一回相见时她就用针狠狠缝了他,那股子痛真叫他一生难忘!
“所以喽,往后绝不准你再跟哥哥们来往!”她进一步叮咛。
“是!”他是标准的娘子至上,这辈子大概改不了了。
“嗯!”她微颔首,却又觉得不满。“可是碍…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不把他们整回来,我真是不甘心。”
“呵!”他只想笑,掠过下一棵树时,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两人高高地伫立在大树顶端。
“你说,要怎么样把哥哥们整回来才算是报了大仇?”她揪着他的衣服问。
“何不算了呢?他们终究救了我啊!”
“哼!那谁来赔我那些白掉的眼泪?”
“我赔好不好?”在满天的星光下,他缓缓吻住她的唇。
“嗯!”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让繁星见证这段真实无伪的爱。
后记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好早以前就想学人家电影、或连续剧,念一遍这句辞儿,好像很伟大的样子,可是……哈哈哈……写完后突然觉得好不真实!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做太正经的事。
第一次写武侠味这么浓的故事,连背景都是虚构的,叫我写得又兴奋、又辛苦。
细细回想设定大纲时,原本是个哀怨动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啊!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我想了又想,终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圣石传说。
没错,就是这部布袋戏害我失控了。得先声明我并非传统、纯粹的布袋戏迷,我也不常看布袋戏,只是偶然看见那部布袋戏电影的广告,历时三年、耗资三亿,号称难得一见的钜作。
我得作个补充,我对那剧情并不知情,也毫不了解,不过它的特技真是太眩目了,一眼就迷住了妮子,所以……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稿子都写完了。
那真是一部叫人着迷的电影,不论是场景的搭配、武打动作、电脑动画,全都做得美不胜收。尤其一幕“琉璃仙境”的场景,搭建得美轮美奂,真令妮子恨不能化身为布袋戏偶,长住其间也甘愿。
不过戏总是戏,不可能成为真实,我也只能看看,羡慕一下。
最近有一种错觉,每回完稿时寒流都会来,好冷,快冷毙了。
写“幸福天使”时也是这样,我穿着风衣、围着毛毯,缩在椅子上、用十根冻僵的手指生硬、缓慢地打著稿子。
好不容易稿子交了,再开这篇“近君情切”,期间天气都很好,想不到临到完稿前,寒流又来了,听说有些地区又降到十度以下的低温,上帝保佑我。
我的手指还是僵的,不过保温壶里有热腾腾的巧克力奶,冷到受不了的时候就喝上一大口,立刻从胃里暖和到躯体四肢。
然后又开始工作,直到手指再僵,再去喝一大口热巧克力,如此周而复始。
有时候会忍不住抱怨,为什么大家都睡觉了,我独要与寒流对抗,在这里吃苦受罪?可是看过新闻报导游民冻死的消息后,就半点儿苦也不敢说了。
这是一种残忍的比较,正适于人类的劣根性。但若没有这种比较,人们如何能够体会自己的幸福,进而去珍惜?
所以我想我是幸福的,我要更知福、惜福才行。
我又继续工作,很冷,手指敲键盘敲得很痛,可是热巧克力很香,因此我依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