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鸾凤-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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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便扑上来哭着相见。凤姐儿含泪拉住贾琏不放手,把他从头到脚狠狠盯了两遍,见虽是胡子拉碴,满面风尘之色,身形也瘦了,身上穿的都还是新衣,且精神尚好,便不顾地扑到夫君怀里哭,一旁贾芝看见久未见面的父亲,也哭叫着上前抱着贾琏的腿。不惟贾琏一家,贾政王夫人,贾珍尤氏等皆是如此。贾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是激动万分。不经意瞟见带头的官兵,已然是一副不耐神色,便吃了一惊,忙叫丫鬟递了几两银子过去通融。那军官颠了颠银子,便对贾母道,充发流配的,等两个时辰便要走,押回原籍的,可以等三五天,至于其他人,便是算回家了。贾母听了,不敢耽搁,忙对众人说了。
众人听了,倒也罢了,却是贾珍贾赦,脸色耷拉下来。贾母看着尤氏婆媳不知所措的模样,想了想长叹口气便对尤氏道:“珍哥媳妇,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家当,看看给珍哥带什么过去。我这里还有你们那日给的两百两银子留下来,你们全拿着,别委屈了珍哥。珍哥此行是要吃大苦头的,虽是天恩浩荡,可也要打点好了,别叫半路折了去。你们婆媳,还有蓉哥儿,若是留在京城,便和我老婆子住在一起吧,好歹也有个依靠!”尤氏婆媳都听得傻了,怔怔半晌方才抹泪对贾母道:“谢谢老祖宗提点,我们等会就去收拾。便是叫我们把后半生积蓄都舀出来,也不能委屈了老爷!至于媳妇们的去留,待和老爷商议后再作打算。”贾母听了点点头,让他们一家子好好说话去了。
贾赦也是要押回原籍看管的,看着贾母和贾珍一家子对话,心早就提了起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贾母,又看看老婆和儿子。贾琏见了,忙对贾母轻声道:“老祖宗,我爹就要在三五天后回原籍,我想索性我,还有母亲一起和老爷回江宁,老爷年纪大了,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即使回去了,一个老人行动不便,有着银钱也不能方便花用,今后日子没人伺候,又怎么好好过我是做儿子的,理应承顺孝道。凤姐儿这个月就要生产,便不能带她走,还劳烦老祖宗看顾,等她出了月子我便回京接她和孩子再走。这件事,还望老祖宗准许。”贾母闭了闭眼,还是让两行泪流了出来。亲人好不容易相见,眨眼却又要分离!可贾琏说的乃是正理,于情于理也驳不得,贾母也是白发人,不愿见儿子临老还要一个人吃苦受罪,看着孙儿诚挚的脸,想起他往日种种好处,越觉不舍,却只能硬起心肠,拉起贾琏的手含泪道:“好孩子,好孩子……”却是语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贾赦在一旁听见儿子的话,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只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在狱里这几日,虽说没人故意难为,也是吃足了苦头,若不是贾琏在狱中父子相扶持,早就撑不住了。于长日凝思,深夜梦回之际,想明白了许多从前没想过,也没弄懂过的事情。更是在出狱前一夜,于惶恐面临杀身之祸随时降临,便和儿子好好促膝长谈,相对垂涕了一回,解开了原本长存于父子俩心中的不少心结。便是如此,也没指望儿子今日能表出这样一番孝心来。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子相对垂涕,不由心中又酸又苦,暗暗发誓如若能保全这副残躯,定要好好的过日子,再不去胡作非为了。邢夫人自丈夫和继子被抓便惶惶不可终日,若是这两人出事,她便没有依靠了,如今两人回来,她也跟得了主心骨一般,虽还有些不舍京中生活,但想想要是留自己一个在京,自己又无才干又无人缘,也就是被漠视被排挤的命…算算能一起留京的不就都是二房的人吗两房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如今俱都落了魄,自己单独留下,保不齐便成了出气的筏子。于是她也毫无异议。至于凤姐儿,她还坐着胎,是在行动不便,贾琏的意思是他先带父母两个去江宁,安置好了再回来接凤姐儿和孩子,那时候差不多凤姐儿也恢复了身体,不怕路上再有个闪失。凤姐儿只想跟着丈夫一起去,但也不得不承认形势比人强,为了大人和孩子的安全,也只得如此。
这边贾珍一家子很快商议好了,也是一家子都去。留下谁其实都会被说嘴,况且孤身留京,虽是住在亲戚家里,到底还是寄人篱下,人家也是没着没落的罪臣家眷,自家吃用说不定都艰难,何必再去日日消磨这点可怜的亲戚情分,不如一家子都去了,好歹相互还有个照应扶持。眼下已是如此,总不能比这还坏了吧。贾母听了他们的决定,私下又拿出一百两银子,又告知了众人,整理出一些衣物药材等日用之物,叫丫鬟打了几个包袱给他们带着。尤氏婆媳千恩万谢地谢了,贾珍父子和荣府男丁又好好说了一回话,无非有缘来日再见,好生看顾贾母等女眷之类,便与众人洒泪而别。
贾珍等人走后,众人便迎着男丁们进门,烧水洗浴,烧灶做饭。等众人都放下心神松快了一日,贾母便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商量事情。贾母说了贾赦一家子要回江宁的事,王夫人听了立马暗地里就松了一大口气,大房这一回去,家里吃用可就宽松许多,何况马上还要发还二房一半的房产,这便能多用在自家身上,而不用便宜了别人。下头宝玉还要娶亲成家,家里人口少点,负担也小些,外面看着也好看些。正在王夫人浮想联翩,贾政却开口道:“娘,大哥,等过些日子官府再发还财物,我再拿出一半给大哥。大哥此去江宁,多的是用银钱的地方,况且两房还未分家,这钱就算公中的,于情于理,这份财物还请大哥不要推辞。”王夫人听了,一口血闷在胸口,身子便即仰倒在椅子上,一边探春连忙扶住,边给王夫人揉着胸口,边紧张地看着众人。虽然前些日子长辈们病的病,倒的倒,她和李纨当了一段时间的家,到底时间不长,且因着自家自被全家降罪后没几日未婚夫家就来退了婚,也就是退了聘礼还了文书八字,当时还是李纨招待的,来去不过半日功夫,探春强撑着看着李纨安慰自己,心里灰了一大半的同时,也没了什么自信。作为一个被退婚的罪臣家庶女,她都不敢去想以后的日子,过一日算一日吧。所以,她便比以往更加依附嫡母王夫人,简直都有些抓着救命稻草的意味了。
贾母假装没看见王夫人的模样,对着贾赦道:“老大,你怎么说”贾赦默然片刻便道:“弟弟在京中,还要侍奉母亲,这样就分出一半财物不妥。况且他还有一双儿女还要嫁娶,更要斟酌。家里的产业,媳妇们的陪嫁也被收了,只留下这座宅邸,平常吃用更是艰难。只求娘给些路费便罢,琏儿在江宁还有几个故旧,到时候还能做些小生意,旁的不敢说,支撑我们这几人糊口还是成的。”贾政听大哥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中生暖,却是坚决要分些与他大哥。贾母满眼欣慰,拉着他二人的手说道:“这才是一双好兄弟呢,我便是立时闭眼,也能含笑去了。行,那就按我说的吧:到时候老二家里收了资财,拿出三成换成银子给老大带去,我这里等官府放还了嫁妆,先把给老大家的留出来,和老二家给的归拢在一起,等琏儿来接他媳妇,一起带回去。”王夫人刚缓过劲儿,就听见贾母一锤定音,张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贾琏在一边听着,一边心想贾政人虽迂腐,但很厚道,贾母虽然偏心,还好不是像以前偏到咯吱窝里去了,也许家中这场浩劫,让贾母心态也转变了不少罢。贾赦刚才说的话,正是贾琏和他商量过的。虽然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但到底是血缘亲人,能好好维持着关系何不退一步,面子上你好我好大家好。说到底,能发还的资财还是不多的,真正好东西是不会给你留下来的,中间不知过了几手,能有以前三分之一的价值就很不错。贾赦这房要不是因为是长房,对外代表着荣府,顶着上头绝大部分的压力与罪责,也不至于被剥得一干二净。贾母因是奉圣夫人,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儿,皇帝也不能惩罚得太过,叫有心人抓着把柄,说他刻薄有功的长者。至于二房,真是成也元春败也元春,不过好歹也被看作贤德妃的面子上,才能得了这一部分资财。贾赦这房什么由头都不够,枉占了一个出事了第一个拿出来顶缸的名头,才会最惨。
贾琏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除了帮媳妇心疼心疼被上交了的嫁妆。但管家这些年,凤姐儿劳心劳力,嫁妆也被她偷偷花用了三分之一,还是贾琏发现,加上凤姐儿后来自己醒悟,才止住了,凤姐儿又愧又悔,也为了讨好贾琏让他不至于太过迁怒,便拿出剩下一部分嫁妆钱悄悄买了田地给贾琏保管,剩下古玩字画家具之类便留着,也是要传给后代的意思,再者这些实物确实不能变卖,被人发现那才是真丢人。买的田均是京郊的好田,贾琏回来就对贾母王夫人摊手,说媳妇身子不好要休养,又暗地里亲自过来讲了嫁妆花用之事,贾母王夫人再拿着长辈架子也不好意思任由小辈拿自己嫁妆填补,况且贾琏也是知道了,一不小心传到外面谁都不好看,方才任凤姐儿卸下担子不管了。贾琏自从前两年把京里产业盘的盘,卖的卖,余下的就半卖半送给一起做生意的勋贵子弟,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要求若是自家有一日出了什么事,旁的什么不求,只求能给说个一两句的好话。如今这回家中出事,便是凤姐儿找到了贾琏昔日得用的手下,暗地里联系上知晓这些旧约的人手,偷偷写了几封有暗戳儿的信,送到几家朝堂上有人说话的人家,好几个人一起使力,加上贾家案子确是没有蔡美人与黄昭仪家严重,方才给力保下来,没伤了性命。贾琏自己盘算过,回到江宁,再把自己昔年于江南各地暗中买的田地商铺宅邸等挑挑归拢卖了,即使出手的只有不到五分之一,也能够自己一家子过下半辈子富家翁生活了,是以他心态还是很轻松的,这次长房回江宁,算是变相的分家了,虽说以后山长路远,到底小家庭能过的舒坦些。等自家在江宁立住了,便是每月托人带些银钱扶持扶持京中的亲眷也不是不能的……。
接着贾母又把这几日家中之事跟儿子孙子们讲了讲,不免提到探春被退婚之事,大家又叹息一回。再看看宝玉,仍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没了从前的灵气。幸而还有几个小的,活碰乱跳看不毛病。贾母已经找了大夫给宝玉看病,但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怕是心病,难以将养。不久后黛玉,迎春听说男丁被放回来了,便赶来探视,又是一场好哭。听说贾赦一房要回江宁,两个姑奶奶私下都给了不菲的银钱做安家费用,迎春更是说要借给几个得力人手,一同随行。贾赦看着这个久被忽视的女儿,也不禁诸多感慨,洒了一回老泪,更是坚定要好好活着的心了。
四日后的清晨,贾赦一家坐上了雇来的马车,跟着羁押的官员一起,踏上了回乡之路。
半个月后,凤姐儿生下一女,取名贾莹。贾琏大喜,领着妻子儿女,一同回到了他在江宁安置好的宅邸。其间传来消息,凤姐儿之父王子腾,被左迁至江宁任总督一职。全家于三月后随着王子腾离京任职。史氏侯府终被三世而斩,只留了一个虚衔。嫁人不久便新寡的史湘云回了娘家,日子过的颇为清苦。
一年后,探春被王夫人予了一位京中富商之子定了亲,半年后成了亲。虽然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