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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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众卿平身〃,他们才谢过恩起身垂手而立。闹了好半晌的崇文殿到了这时才勉强有个样子。
梓玉立在龙椅一侧;双手交握着;面色凝重地望向底下众人,道:〃想必众卿已经看过北燕的国书,不知有何对策?〃——历朝历代后宫女子虽然不得干政,可此时此刻皇后这么关切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里头牵涉的东西太多,比如未来继承大宝之人。
皇后这么挑明了问;底下群臣当然也畅所欲言。
原先皇帝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众人心下虽慌,可有皇后之前〃陛下前陛下后〃的那几句话撑着,也还算是吃定心丸,当时朝中只不过分为主和与主战两派吵个不休,却不会动其他的念头。现在一旦得知皇帝被俘,从三公到内阁、六部,众人的意见就变得十分统一了。无一例外,均是尽快拥立新帝主持大局,免得朝堂陷入混乱,给北燕或其他的可趁之机。
底下的这些朝臣哪怕曾有过自己的私欲,可现在也都是为风雨飘摇的江山社稷谋出路。朝堂不可一日无君,此乃其一;而如果与北燕签订了城下之盟,万一对方出尔反尔拒不交出皇帝,又该怎么办?此乃其二。
所以,无论如何,皇帝被掳,朝中大臣决计不会再苦等,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尽快拥立新帝这一条路。
梓玉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从昨夜见到那条染血的丝绦时,她的心就沉到了无尽的深渊里,一直坠一直坠没有终点,就是没有一个依靠。后来将所有人通通支出去,梓玉捧着皇帝留给她的密诏哭了许久。——她本不是个爱哭之人,可自从这次分别,梓玉就有些止不住泪珠子了。她很清楚,朝臣们是一心为国,所以就算现在龙椅上的君王换了一个,他们照样可以忠心耿耿,可梓玉不一样啊!他是她最最亲密无间的夫君,是她腹中骨肉的父亲,她怎舍得抛下他一人在那苦寒之地受苦,只当他死了还要夺去他的皇位?
他们一家子是要在一起的呀!
每当阖上眼,秋衡握着自己的手贴在小腹上的情景便会历历在目,他有多期望有多期盼这个孩子,梓玉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对她有多好有多贴心,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那人若真出了事,永远回不来,那该怎么办?
梓玉茫然地立在那儿,听着一道道坚定地拥立新帝的呼声,心底里好纠结,若是拥立了新帝,那他该怎么办?
皇后迟迟没有回应,众人隐隐骚动起来,有些心焦的竟直接开始讨论该拥立谁比较合适。文帝一支子嗣单薄,除了秋衡外再没有别的男嗣,只好再往其他支系去找。
底下讨论嗡嗡如苍蝇乱飞,光是听到些只言片语,梓玉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再也忍不住,愤愤拂袖大喝一声〃胡闹〃,眼神凌厉,气势骇人,实在是尊贵无比。
众人被皇后突然的气势给威吓住,底下突然安静下来。
梓玉横眉,沉着脸冷眼相看。她自知现在不过是一时镇住这帮人,若自己再犹豫不决、任意拖延,只怕形势会更为不利,而她也没法再替皇帝和腹中骨肉守住这皇位和江山了!
这么一来,梓玉不得不将皇帝的密诏拿出来堵群臣的嘴。
——人总是有私心的,梓玉也不例外。形势所逼,如果非要拥立新帝,那一旦拥立他人为帝,她和腹中胎儿的性命必然堪忧,谁愿意先帝正统继承大宝的子嗣活在人世间呢?而且,新帝登基之后,如果秋衡届时再有命回到大周,那他的位置必然尴尬,终身软禁只怕还是一个好结局!所以,梓玉必须得坚持,为她,为骨肉,也是为了她的夫君!
钱串儿读完密诏,众人吓得更是冷汗涔涔。
如今兵荒马乱,该立合适之人为君啊,最起码也该是个懂事的,现在这样……小皇帝莫不是被美色迷惑糊涂了?这皇后腹中的子嗣还不知是男是女,怎的能立为储君?而且还让皇后垂帘干政?简直是乱命啊!
自古乱命不遵,文武百官更是有理由跳出来梗着脖子反对。一个个捶胸顿足哭天抹泪,少顷,崇文殿内哭声震天,宛如一场苦海。
他们哭归哭,梓玉只淡淡问道:〃这是陛下的密诏,你们难道要抗旨不成?〃
〃这是乱命,臣等自然不遵!〃众人齐刷刷道。
〃很好,〃梓玉眸色极寒,冷笑道,〃本宫早就料到如此,你们既然打算逼宫,本宫也不会客气——诸位,那你们就在这儿待到遵旨为止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有人试着往外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多出好多黑衣侍卫,一个个面色肃然,寒锋腰刀握在手里闪着冷冽的光。见状,当即有人破口大骂,什么妖后祸国,想要独自把持朝政,再或者齐家意图谋反作乱之类的话,实在难听至极!
梓玉没有理会,她承认自己冲动又鲁莽,可如果不这么做,这些大臣出宫之后必然还是会偷偷去拥立新帝,更何况京城禁军又不在梓玉手中——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子还是坐着等死要没命,哪儿顾得上什么江山社稷?而且,祁州城固若金汤,城中粮草充足,易守难攻。北燕如今只围不攻,就是懒得损兵折将,他们想捞些钱财了事。只要拒不和谈,拖上一阵子,梓玉坚信时间越久,其实对现在风雨飘摇的大周越有好处!所以她倒不是很担心祁州城的安危。
群臣被皇后困在崇文殿,可政务依旧需要忙碌,怕他们消极怠工,皇后还在崇文殿亲自陪着。各地的折子聚上来,该如何处置依旧如何处置,若有不好办的,皇后便将几个相关之人召集在一处,商议出个好法子,省去不少口舌冗余之争,显得井井有条。至于目前最要紧的军情,当然不能纸上谈兵,皇后便将武将挑出来放他们归去。
钱串儿疑惑道:〃娘娘,他们可都是手握重兵的大臣,你这是……〃放虎归山啊!万一他们动了其他的念头,直接举兵拥立其他人呢?
他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只听皇后淡定回道:〃无妨,本宫有他们的家人在手里。〃
钱串儿咋舌,皇后的无耻倒是和皇帝差不多啊,果然般配!
众臣半是哭笑不得,半是钦佩她的果敢与孤勇,见万事有条不紊,他们心里倒没有一开始对于皇后垂帘的抵触心情了。
前朝稍微稳定下来,后宫也是不大好过。
皇帝被俘的消息传回来,后宫的女人们皆是心惶惶,来给梓玉请安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皇帝如果永远不回来,那她们只能在这无望的深宫里等死了。这种恐惧与担忧像是病毒,传染到每个人,一时宫中气氛压抑的厉害。
梓玉很累,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勉励安慰。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盼着皇帝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可其实她的恐惧更深、担忧更多,她的害怕更是无处倾诉,而且,她的坚持更是无人理解!就连齐不语也安排齐夫人进宫劝说梓玉,让她以江山社稷为重,早早放弃皇帝的密诏改拥立他人为帝主持大局,又让她莫做那千古的罪人!
任凭齐夫人说破了嘴皮子,梓玉只是固执道:〃娘,我只是想给陛下回来留一条路啊——〃
齐夫人叹气:〃陛下如今在敌寇手里,哪儿还回得来?〃
梓玉垂眸,望着绕在手腕上那条染了他血的暗红丝绦,心猛地揪了一揪,那种无望的痛苦与自责又缓缓淹来,好难受,难受的像是窒息,或许下一刻就要晕厥。她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娘,我总觉得他会回来。〃梓玉如此安慰自己。陛下年少登基,权谋算计远在旁人之上,心思深不可测,脾气桀骜乖张,怎可能轻易输了?
还有一句话,梓玉没有对母亲讲——陛下舍不得她与腹中的骨肉,定然会想法设法回来的!
在这样的煎熬之中,梓玉又顶着重重压力撑过几日,就这么到了冬季。
天寒地冻之间,祁州城外战事一直胶着,可北燕战马隐隐有些吃不住,显出疲软之态,而与此同时,前线忽传来一大捷报,说是突然有一支奇兵直捣北燕都城,因为北燕想尽快了解战事,近日将全部兵力都压下大周,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支队伍埋伏在北燕境内伺机而动,他们都城直接被杀个措手不及。
梓玉看到捷报,第一个反应便是陛下还活着!
一想到北燕用陛下来骗自己,她就气不过,索性直接召北燕使臣进宫痛斥一通,又将那人叉出了祁州城!看着趾高气昂的北燕使臣这么灰溜溜地被人围观,众臣心中也很痛快,不由得愈发佩服起皇后来,这个皇后有意思,敢想敢做,竟比一般男子都要洒脱!
北燕都城被攻,大周士气自然大振,而对方不得不抽身往回支援。北燕的兵马早就经历了长途跋涉,又鏖战数日,战马与士兵皆劳累非常,放松了警惕。这么一来,正好又被大周几路夹击,跟约好了似的。
祁州城外大军拼杀了好几日,城内百姓日日夜夜都听见兵器相搏的声音,实在是心惊肉跳,只闭门不出。直到这一日夜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将所有的声音都彻底盖住,百姓清晨推门而出,才发现这场战事已经完了,欣喜之下忍不住奔走呼号。
这消息传的极快,宫里亦是沸腾起来,人人一扫之前的苦闷,皆是喜色。
梓玉命人播赏赐下去,她自己则披上斗篷,又戴上雪帽,直奔皇城正中央的承天门城墙上。这一处是祁州城的最高处,也能看得最远。梓玉立在城墙踮着脚远眺,看见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跨着骏马正井然有序地沿着长街进城,百姓们夹道欢呼,她立在这儿都能感受到那份热闹与欢愉,梓玉不禁勾起唇微笑,却还不忘寻找那人。
可这个时候风雪极大,不停地像刀子一样往人脸上刮,彻底迷住了眼。梓玉只得半眯起眸子张望。探寻的视线从一排又一排的人身上扫过去,却怎么都没有看到熟悉盼望的那个人。久了久了,失落与绝望又齐齐袭来。梓玉双手攀附着墙砖,死死扣着。王守福心焦道:〃娘娘回宫吧,陛下若是归京,肯定是要提前派人知会准备的。您又有了身子,可不能受凉啊!〃——皇后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重,可依旧吃得不多睡得不好,眼见着人越发消瘦,他们做奴才的是干着急没办法。现在哪儿还舍得皇后在外头吹风淋雪?
王守福这么劝,锦澜与云碧也是这么劝,梓玉迟迟不动,直到这一批先头将士通通入了城,再无人进城了,她仍旧舍不得收回视线。
梓玉心里头很乱,如果那个人平安无事,他必然不舍得她担心的!他定然要早早赶回来,因为他知道,皇宫里有个人一直在等他!
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梓玉自己否决了。她抚着小腹,转身往城墙下跑去。王守福等人又连忙追了下去,〃娘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慢着些啊!〃
〃备马,本宫要出城!〃
既然他不回来,她就要亲自去找!
梓玉奔到承天门下,王守福连忙给旁人打眼色。哪儿有人敢真的给皇后备马啊,如果出了事不是找死吗?梓玉知道他们的担心,却根本抵不住此刻的心焦,她利落地跨出宫门,迎着之前的将士快步走过去。她心下着急的不得了,只想问个清楚,如果问不清楚,就想抢一匹马出城亲自看一眼。
梓玉走到队伍前头,刚刚架出皇后的气势想要问话,没想到原本并排而立的士兵从后往前如潮水一样慢慢分开,漫天风雪中,有个人跨着马疾驰而来,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削过风雪,劈开寒风,从未有过的冷冽!
许是近乡情更怯,走到近了,他牵了牵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