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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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容忍了他许久,除了是看在太平大长公主的份上、也是懒得理会他这个寻常趋炎附势的小人,只是不想他最近越发的能耐了,居然能让原本还算乖巧安分、聪明本分的金太后对她和阿九都有了那么大的怒气,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郡主,您真是会说笑,芳官不过一介男宠……。“
芳官挑眉,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西凉茉冷漠地打断了:”芳官,我素来不喜欢说话说第二遍,既然你听了第二遍,那自然是表明你需要付出代价了。“
她顿了顿,又冷漠地勾了下唇角:”来人,赐廷杖一百,就在这宁华宫前行刑吧!“
芳官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
但是随后两名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门外的高大太监忽然闯了进来,一人拖着他一边的手臂就往外拖。
金太后只在震惊当中,瞬间回过神来,一下子站到了西凉茉的面前:”千岁王妃,你不能这样!“
西凉茉看着她,危险地眯起了眼:”不能怎样?“
金太后被她锐利的眸色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咬牙道:”哀家和他是清白的。“
即使这句话在此刻听起来多么无力和可笑,她还是要试上一试!
一百廷杖,西凉茉分明是要将芳官生生打死!
西凉茉看着她,一言不发,但那种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让金太后忍不住微微瑟缩了身子,在这个贵气天成的女子面前,浸淫宫廷生活多年,如今已经贵为太后的她却仿佛还是那个卑微的宫女。
西凉茉忽然轻声道:”金太后,你真的想要为芳官求情?“
金太后一咬牙,面露坚定:”是,我和他是清白的,就算是他寻常宫人犯了错,您也不该直接这么残忍的打死他!“
她不自觉地用上了‘您’这样的称呼,让西凉茉似乎颇觉得有趣,她搁下了茶盏,看了一眼沉默着冷冷地看着自己,却没有丝毫打算求情的芳官,大概就是他的这种桀骜不驯,才让这些宫廷的贵妇们接二连三地迷失在他怀里么?
这样的男人让她想起了武皇那两个危险的男宠张易之和张昌宗。
”若是本郡主执意要行刑呢?“西凉茉凉凉地道。
金太后一颤,竟咬牙道:”哀家……哀家不能坐视这样的冤枉事,自然是要绝食以明清白的!“
她就不信,他们会真的杀了她,如今顺帝刚刚登基不久,她这个太后还是有大用的时候,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百里青这个逼死太后,独揽大权的恶名就落定了!
西凉茉看着她,忽然忍不住讥讽地轻笑起来:”贞敏一直以为金太后是个聪明人,却不想原来竟然还是看不破这十丈软红,红粉骷髅的皮相。“
芳官真是好本事,竟然哄得这些原本精明的女人为他要生要死的!
随后,她忽然‘乒’地一声将手里的白玉茶盏砸在了芳官的脚下,飞溅了他一身的茶水,同时冷冰冰地道:”拖下去!“
金太后忍不住尖叫:”你们谁敢!“
她方才一动,就被白蕊和白玉两人一把捏住了肩头,她们两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如今也算的上颇有所成,对付数个有武艺的大汉都不在话下,何况金太后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金太后一下子就惨白着脸身子软倒在了地上。
西凉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地道:”既然金太后有意效仿先帝僻谷修仙的愿望,做臣子的怎么好不成全,从今日起,陛下报到韩玉殿去,由鲁太妃暂代抚养,每日这宫里就只一碗粥,一碗水,等太后什么时候清空了肠胃,得了修仙的法门,再出来吧。“
说罢,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芳官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阴冷的光芒来。
想要他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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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 第七十二章 未死
西凉茉柔软的嗓音有一种近乎铁器一样的森冷气息,滑过宁华宫所有宫人的心头。
金太后原本期翼的目光在掠过那些纷纷在她目光下低头宫人们之后,变得绝望。
“不,你不能这样,千岁王妃……千岁王妃!”金太后看着西凉茉,喃喃自语。
她面前的女子,几乎还能称得上是少女,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身上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冰冷威压的气息便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意识到自己的傀儡身份,但是却毫无反抗之力。
金太后开始后悔了,如果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昏了头的真把自己当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一如从前的机敏内敛,是否今日就不会落到这般面子、里子都没有的地步?
毕竟面子上,九千岁和面前的女子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芳官望着西凉茉窈窕却背脊直挺如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阴冷的光芒来。
想要他死么?
这样的女子还真真是狠毒得让人心痒难耐呢!
西凉茉看着颓然的金太后,抽回了自己被她拽住的衣袖,仿佛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芳官:“拖下去!”
两名大太监立刻面无表情地下将芳官往外拖,力气之大,一下子就让芳官的左臂脱臼了。
“咔嚓。”
清脆的骨骼脱臼声让宁华宫众人脸色都是一白,芳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但是他却没有叫一声,只是惨白着脸,冷冷地盯着西凉茉道:“放开我,我自己有腿,会走!”
两名大太监却动也不动,直到西凉茉慢条斯理地摆摆手,他们方才松开了手。
芳官咬着唇,看着西凉茉冷笑一声:“你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人人都说九千岁喜怒无常,阴狠可怖,我看千岁王妃也不遑多让!”
说罢,他便踏着虚浮的步子,慢慢地向宫外走去。
这一次,金太后终于没有再扑上去,她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宁华宫门口已经摆下了条凳,两边执掌刑板的太监早已经提好了盐水,只能一会子人犯躺在凳子上,好扬起板子涨了盐水抽下去。
芳官看着那条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咬牙,竟颇为从容地伏了上去。
一个小太监立刻抽了绳子上去将他的腿、腰和条凳绑在一起。
“我说了,我不会逃的!”芳官仿佛极为抗拒被绑缚,冷冷地道。
那小太监看着他,冷笑一声:“芳爷,您多虑了,这绳子除了防着人逃,最主要还是方便行刑人不会打偏了,这人一疼起来,只怕那臀上就乱拱拱,这板子厚,打下去就是一丈红,若是不小心打断了您的腰椎,下半辈子,您就只能在轮椅上过了,至于您还有没有下半辈子,还是两说,咱们得把分内的事儿给做好,嗯?”
芳官扣住长凳的手指关节泛出白来,不再说话。
小太监鄙夷地冷嗤一声,在和身边的同伴一边粗鲁地将芳官绑起来,一起议论:“啧啧,这要是一不小心打成瘫子,只怕比咱们这些没了宝贝的还下贱呢。”
“那是,一个靠卖肉活着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议论的声音并不算小,仿佛故意让他听到似的。
芳官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任由对方将自己粗鲁地绑在了凳子上,只是扣住的条凳的指节泛出的白,显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只是他并不知道,越是这种倔强的模样,越是让行刑惯了的太监们恼火。
那绑他的小太监粗鲁地抽紧了绳子之后,对着他露出个诡谲的笑:“芳爷,您且好自为之。”
“起!”
押过他的其中一个大太监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就是那沾了盐水的一人高、两尺宽的木板子携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打了下来。
“啪!”
皮肉与木板相触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就瞬间蔓延开来。
芳官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但那凉气还没有抽到喉咙,又是一板子凌厉的抽了下来,硬生生地将那口凉气给打了回去。
绵密的、接连不断的板子捶打下来,几乎让他喘不上气,皮开肉绽的痛感让他觉得天地之间的颜色仿佛都退了回去,他死死地用自己的手指扣住了木条凳,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指给嵌进木头之中。
他终于知道那小太监绑住自己之后,露出的那个阴森森的笑是什么意思了,所有被行刑的人嘴里都会塞上一块布,就是为了免去行刑人在剧痛之中咬住自己的舌头,从而受不住痛乱喊乱叫,或者咬牙切齿的时候把舌头咬掉而死。
但是同时也算是一种保护,增加了痛苦,却也增多了被行刑的人有命活下来的机会。
而那小太监根本就没往他嘴里塞布条。
“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伴随着大太监数板子的声音不断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刺激着他的神智,也让芳官没有昏过去。
痛……
原来被打板子竟然这么痛!
忽然那落下来的板子停住了,他满头冷汗地微微睁开被汗水模糊的眼,只觉得十几个板子下来,身上汗出如浆,却见一双精致的云纹绣鞋停在了他的面前,那淡淡的紫色仿佛是晦暗无色的天空中唯一的颜色,他抬起头的时候,便对上一双水媚之中隐隐藏着刀锋之气的眸子。
他忽然像是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声音虚弱而尖锐:“呵呵……怎么,来看我这蝼蚁之辈的狼狈之态?我这样……这样的人能得郡主的青眼关注真真儿是……是……我的荣幸。”
西凉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道:“人贵自知,有些事儿,不是不知,但是既然有人肯纵着你,自然是有原因的,若是自鸣得意,以为是自己的本事才越发的嚣张,到底也不过是自己铺就死路一条。”
随后,她看了眼白珍,白珍点点头忽然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强迫他张开嘴,将自己的帕子揉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
“唔……。”他痛苦地眯起眼,试图挣扎,原本就痛不能言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越发痛了起来,冷汗浸湿了衣衫。
西凉茉方才淡漠地道:“你倒是个有骨气,不曾出一身,看在太平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人在动手的时候做任何手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罢,她漠然地转身拂袖而去,其他人也立刻跟了上起。
芳官看着她窈窕而冷漠的背影,眼中闪过讥讽,没错,宫中打人板子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几十个板子下去看着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却也是皮肉之伤,一种是看着没什么,十个板子下去却将筋骨全部都打碎了。
但就算是第一种行刑之法,一百个板子,也足足可以要了人的命,哪怕是那人命好,还能活下来,也是彻头彻尾的动弹不得,连屎尿都要人伺候的苟延残喘废人一个。
西凉茉一离开,掌刑太监尖利的嗓音再次回荡在空气之中。
一记又一记的板子再次没有任何留情的打了下来,难以忍受,不可转圜的痛不断地蔓延向四肢百骸,一点点地掠夺掉他所有的神智。
芳官昏迷过去之前,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讥讽到阴冷的笑。
西凉茉,你真狠,真够狠的!
呵呵……
而就在芳官陷入昏迷,即将命赴黄泉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嗓音忽然响起:“通通住手!”
那掌刑的太监一抬头,看向来人,先是一愣,随后乖觉地立刻命人住手,退到一边,恭敬地道:“连公公。”
连公公看了眼芳官,忽然淡淡地道:“把人放了,送到太医院里去”
那掌刑太监一怔有些犹豫:“这是千岁王妃命咱们处置的人。”
“咱家说了把人送走,你听不见么?”连公公眼底闪过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芒。
——老子是猥琐无敌月票兄的分界线——
中京,原名中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