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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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吃惊得话也说不出来。她要做七峰长老?成为少阳派的领袖人物?四处看看,这偌大地少阳派,以后由她来执掌?闹洞房的那些年轻人回来了,很多人都在偷偷看着她和禹司凤两人,眼神怪异,目光一和她接触,立即低头或者转身,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唯有杜敏行对她微微一笑,眉眼间甚是慈和。
在许多人心里,禹司凤是妖怪,她也不是人。虽然他们都不说,但那天妖魔来袭地时候,她纵火御敌,不慎烧死了一个同门弟子是事实,无数人都亲眼目睹的。人们总是会对拥有超凡力量地人产生畏惧排斥地心理,尤其是杀人者。纵然亲密的人不会在意,但其他人一定会不舒服。她不想被当作一个怪物,更不想禹司凤在众人怪异地眼神中过活。
于是璇玑摇了摇头,低声道:“爹爹,对不起,我不能……”
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三人都是一惊,却见厅内的宾客都朝外跑去,而方才还蓝天白云的晴朗天气,一瞬间竟变成了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璇玑见那闪电似血一般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拔腿便奔出去。褚磊和禹司凤急忙跟上。
出的厅门,只觉狂风乱石扑面而来,那血红的雷电夹杂着飓风。在峰顶肆虐。褚磊急忙吩咐弟子们将宾客请进大厅,将厅门关闭。另派其他弟子结成小队,在七峰巡逻,一有可疑情况,立即前来通报。
匆忙间,雷电已经劈到头顶。刺刺啦啦,好似聚集力量,在半空中闪烁,迟迟不落。璇玑眉头紧蹙,盯着头顶地乌云,它们惊惶地旋转着,突然被无形的大手撕裂,露出藏在乌云后的一只天眼。又是天界地人来监视她?!璇玑正要御剑升空,袖子却被褚磊扯住。他沉声道:“别去!璇玑!不要和天作对!”
她吃惊地看着他,他又道:“不要和天作对!”
璇玑抽出手,低声道:“我不作对。只是看看。”话音一落,人已经飞至半空。崩玉在手上一晃。作势要抛上去,那天眼果然瞬间便消失了。胆小鬼!她在心里骂了一声。忽见四周雷电穿梭,好似一张血红巨大的电网,将她网在中心,巨大地闪电蓄势待发,一旦劈下,下方的正厅只怕立即便会烟消云散。
璇玑大声道:“是谁来找我麻烦?用凡人来做威胁,太卑鄙了!”
话刚说完,只听头顶一个阴沉的声音冷道:“天帝圣旨到,罪人!还不速速跪下接旨?!”璇玑急忙转头,只见周围弥漫的乌云渐渐褪去,露出后面一个金甲巨人,横眉冷目,威武不凡,手里端着一个金色的卷轴,想来就是圣旨了。璇玑本想质问他,在凡间又是雷又是电又是飓风,到底想逞什么威风。然而褚磊地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不要和天作对!她心中一凛,他到底是不同,竟猜到了她下界轮回的理由。不要和天作对,是要她这一世顺从一些吗?
她膝盖一曲,跪在剑上,低声道:“璇玑……接旨!”
那金甲巨人却不念,傲慢又矜持地说道:“罪人!你的党羽呢?速速叫来,一同接旨!”
璇玑有些恼火,一直被他罪人罪人的叫,不过她还是压抑了怒火,沉声道:“我没有什么党羽!一直都是一个人,你念吧!我听着呢。”
那金甲巨人冷笑一声,“鼠辈也敢与天斗!罪人接旨!兹有罪人褚璇玑,扰乱阴间秩序,勾结同党,意图谋反,即刻捉拿回天庭审问!并有金翅鸟柳意欢,鲛人亭奴,一犯下盗窃天眼之重罪,一犯下连坐之罪,即刻带回天庭一并审问!”
璇玑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意图谋反?!谁谋反?”
那金甲巨人将圣旨收回袖子里,傲慢地说道:“这个你得问问自己了!废话不多说!好生上天庭辩解吧!”他取出捆仙绳,正要套住璇玑,不防她手中寒光一闪,快得惊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冰凉,被她用剑抵住。
他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大约是从未遇到胆敢违抗上谕的人,脸都绿了,颤声道:“罪人!放下剑!你好大的胆子!想被打入无间地狱吗?!”
璇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紊乱的思绪,她现在脑子里简直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浆糊。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谋反了?难道说没有杀死无支祁,甚至和他有说有笑就叫谋反?柳意欢偷天眼地事情就更奇怪了,怎么过了十几年才开始算这笔账?至于亭奴的连带罪就最莫名其妙,他做了什么事情又是连带罪?
她突然想到腾蛇的异常离开,心中有如电光闪过,大声道:“你告诉我,腾蛇怎么样了?!”
那金甲巨人脸色难看,厉声道:“大胆妖孽!居然敢质问本官!”然而脖子上地剑又贴紧了几寸,他深明定坤的厉害,只得说道:“……腾蛇与你有契约,自然早早就服罪了!他自己主动认罪,白帝又替他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休得意,与上界作对,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你很快会知道!”
璇玑地脸色一瞬间变得比他还难看。腾蛇那卑鄙小人!果然是嗅到危险地风声,自己先逃走了!她从来不承望他能与自己共患难,不过遇到灾难居然自己先跑,也委实太让人寒心!
那金甲巨人见她半天不说话,又道:“对了,下界的时候,白帝让本官给你带话,你身为上界战神,不得有私欲。此刻幡然醒悟也罢,倘若执迷不悟,金翅鸟禹司凤也要一并问罪!”
谁知话未说完,璇玑却冷笑一声,他脖子上骤然一松,却是她放开了他。崩玉在她手中飞速转了起来,为她轻轻一抛,清叱:“起!断!”它登时闪电般窜了出去,飞到半空,猛然伸长,“呼”地一声,将困在她身体周围地电网削断。
金甲巨人见她如此厉害,骇得倒退数步,眼看便要隐入云端,谁知她忽而抢步上前,脖子上又是一凉,被她用剑抵住。他吞了一口口水,色厉内荏地问道:“大胆!你要做什么?!”
璇玑想了想,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我不会杀你,也没有谋反。我想这事大概是个误会。麻烦你回去通报一下,不用派人来捉我,也不需要用别人来威胁我。假以时日,我一定回天庭说个清楚!”
说罢将他一推,那金甲巨人就是再托大,也不敢逗留在此地了,立即收走雷电风暴,眨眼便消失在空中。
第五卷凤凰花开 第二十八章 均天策海(一)
璇玑降下云头的时候,发现正厅门口围了许多人,见她下来,纷纷避让后退,二师兄三师兄他们甚至低头避开她的眼神,神情尴尬。她心中难受,咬了咬嘴唇。褚磊早已急问道:“什么事?!你怎的将天神赶走了?”
她本想讲实话,忽而转念想到这实话一说,只怕爹娘都要吓个半死,在他们眼里,上界是永不可忤逆的,她不但抗旨不遵,还把传旨的神官给赶回去,真正是大逆不道,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也没什么,天神下界视察而已……”
褚磊明显不相信,但她咬死牙关不说,他也没办法。正乱糟糟的时候,却见钟敏言和玲珑两人惊慌失措地跑来,连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俩在洞房花烛这等旖旎时刻遇到天神下凡,委实不容易了些,大煞风景。
璇玑忍不住“哧”地一笑,道:“没事啦!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这当然不会是小事,简直是大过头的祸事,她自己都不知道把神官赶回去之后,天帝会不会勃然大怒,立即派上一群天兵来抓她,这一夜委实过得提心吊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汗流浃背,一时忍不住想提剑守在半空,来一个她杀一个,一会又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乖乖跟着那神官去到天庭,省得给爹娘带来无妄之灾。今夜乌云弥漫,没有月光,屋子里漆黑一片。这种黑暗简直令人窒息。她将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去啃,完全无措。
窗棂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敲。那一声如此轻微,然而听在她耳里却像打雷一样。她噌地一下跳起来,握紧崩玉,手心里汗水淋漓,心跳得几乎听不见呼吸声。外面那人低声道:“璇玑,你睡了吗?”是禹司凤的声音。
她一听到他说话。全身犹如虚脱一般,顿时软了下来,挣扎着奔过去推开窗户,不等他跳进来,便狠狠扑进他怀里,颤声道:“司凤!司凤!”
禹司凤紧紧抱住她,反手关上窗户,将她抱上床,抚上她的脸。只觉她额头上全是汗水。他低声道:“是天界出事了?我看今天来的那金甲巨人是传令官,官司传旨报令,上界有什么旨意?”
璇玑心乱如麻。。不知如何诉说,良久。才结结巴巴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忍不住哽咽失声。轻道:“怎么办?司凤!我、我一个冲动就把他赶回去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派天兵来抓我?我家人……会不会也连坐罪?”
禹司凤将她的脑袋紧紧靠在胸前,柔声道:“不会地,别乱想。上界不会胡乱惩罚凡人,你不用担心少阳派的事。”
璇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颤抖的呼吸才渐渐平静。禹司凤又道:“看起来,竟有点秋后算账地味道,连亭奴也不放过,莫非是无支祁卷土重来了?”
璇玑摇头道:“我……不清楚。无支祁不是还呆在阴间没出来吗?”
禹司凤没说话,不知想些什么,璇玑也不不知该说什么,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膛里稳重有力的心跳,似乎就是最大地安慰了。良久,他突然问道:“璇玑,自己前世的事情,还记得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又摇头,最后低声道:“有时候很清楚,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来龙去脉。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完全是陌生人的事情,和我没关系……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倘若我不去想,它便藏在里面,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旦去想了,便再也挡不住……那感觉……像……像……”
像决堤的洪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一直冲过来,冲过来,将她这半生地回忆全部洗刷,她好像不是她,不知道是谁,有一种压抑不了的苍茫和暴戾的感觉,就像在身体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冷刃。于是她只有不去想,装作不在意,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前世,那不是她褚璇玑,那些与她无关。禹司凤抓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记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犯错被罚下界历劫?”
璇玑努力地想了很久,终于摇头:“不……我不记得。好奇怪,有些东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有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禹司凤沉吟道:“我猜事情大约与你被罚下界有关。你不是说后土大帝他们一直等着你去杀无支祁吗?了结这段因缘。可是你却违背了天意,不知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于是才有旨意来抓你。”
璇玑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看着他,似是在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禹司凤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不用去想了,时候应当还未到。就算你这次抗旨不遵,上面也没那么快来捉你。何况腾蛇在上面……”话未说完,璇玑便沉声道:“别提这个名字!我宁可从来没认识过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禹司凤有些默然,过了一会,才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应当比我清楚。”
璇玑又委屈又激动,想起腾蛇一声不吭自己跑回天上认罪,将她撇下不管,连个警告都没有,不由怒从中来;然而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他这两年没有任何怨言地陪她东奔西跑找禹司凤,她失落迷茫的时候,都是他陪着自己,却又恨不起来。
良久,她才恨恨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