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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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生活?
于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周佳恒说完,也没等他接话的意思,径直走进电梯,站到岑森侧后方,将楼层改为了第六十八层。
电梯门慢慢关合,岑森站在正中,神情温和又淡漠,至始至终都没给这打先锋的于秘书半个眼神。
一行人到达第六十八层被闲置已久的董事长办公室。
助理之一动作利落地在门上贴好临时铭牌;
另有两名助理分工配合,在办公室内测量并记录各项数据,以便布置岑森喜欢的桌椅用具;
总助周佳恒打开手提电脑,通过公司内网,向全体员工下达了一份早早拟好的通知——
“经集团领导研究决定,自今日起,岑森先生将由原海外开发部总监兼君逸澳洲集团总裁调任君逸集团总裁,请各部门积极配合岑森先生调任的各项工作,望在岑森先生带领下,君逸集团能够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落款签名是岑远朝。
与此同时,办公区域内的电脑接连传出新邮件的提示声响。
收到这封通知,整个公司都炸了。
“岑董身体是不是真不行了?那位才二十七吧,二十七还是二十八?太年轻了也。”
傍晚下班,君逸市场部某小组组织部门聚会。
本来每至周末,大家都很默契地希望回归私人生活,同事路上相遇也最好装陌生人,招呼都不要打。
可今天因为岑森的现身,君逸内部显得特别躁动,下班后还不少人约着喝点小酒,聚众八卦。
“年轻怎么了,人家哈佛毕业,二十二岁就主持了思康的并购案,当时那并购案把刘副董都弄得特别上火,可人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那叫一个利索。”
“我知道他厉害,水云间不也是他做起来的嘛,就是……直接接管集团,有点太年轻了总感觉。”
另一女同事插话道:“我觉得不是太年轻的问题,是太帅的问题,长得和明星似的,总觉着不靠谱。”
“帅还不好啊,难不成你乐意天天看余总那脸?”
余总是他们市场部经理,长相是出了名的意识流。
包厢内哄堂大笑,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那他有女朋友了没?长这么帅不搞办公室恋情可惜了啊。”有女同事顺势调侃。
男同事轻嗤,开口便毫不留情戳破了刚刚升腾的粉红泡泡,“还女朋友,人早结婚了。”
“结婚了?”
“不是吧怎么没听说过。”
“他老婆是谁?”
“英年早婚啊。”
众人七嘴八舌。
八卦达人贡献真料,“他老婆是季家的。”
“哪个季家?”
“还有哪个季家,当然是华电那个季家。”
“……你知道吗?他竟然让我三跪九叩跪去布达拉宫,你敢相信这是一个男人说出来的话?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男人,你竟然还夸他,你简直是对他这人的刻薄一无所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咳!咳咳……”
水云间的人参私汤内,被君逸员工们议论的季明舒正裹着浴巾疯狂吐槽,她语速太快,被呛了下,下意识按住池边石块不停咳嗽。
谷开阳足足听她辱骂了一刻钟,肚子都笑疼了,给她递纸巾的同时,自己也扯了一张擦眼泪花儿。
汤池水温刚好四十度,不算很热,可季明舒情绪激动,泡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喘不上气,“不行了,不泡了。”
她起身,换了条干浴巾包裹身体,边挽长发边往池边走。
这眼季明舒专属的人参私汤在水云间汤池园的最深处,依池建造了小巧的亭阁,檐角挂有雕花宫灯,四周古意屏风环绕。白日可见绿树花草,夜里则是朦胧水雾与暖黄灯光交错,两番景致,各有意趣。
守在屏风外的服务人员听到动静,取浴袍的取浴袍,递茶的递茶。
没过多久,谷开阳也跟着出来了。两人一起去冲了淋浴,而后又聊着天往spa中心晃荡。
路过vip休息室时,谷开阳忽然停步,屈起手肘撞了下季明舒,扬起下巴示意,“蒋纯。”
季明舒稍顿,顺着谷开阳的目光望了过去。
服务员正在给蒋纯上水果沙拉,微屈的身体阻隔了大半视线。
饶是这般,蒋纯也眼尖地从间隙里看到了她俩,还很不怕死地主动喊了她俩名字,“季明舒,谷开阳!”
季明舒笑,和谷开阳默契交换眼神,迈开长腿,闲闲地往里走。
“蒋小姐,稀客啊。”
季明舒大大方方坐到蒋纯身边,双腿侧着交叠,毫不见外地拿起小银叉,在水果沙拉里挑拣出一小块青瓜。
蒋纯上下打量季明舒和谷开阳的打扮,忽然想起件事,难怪刚才她拿vip私汤年卡和君逸黑金卡都不能在园里畅行无阻,原来那眼汤池,是季明舒的。
她也叉起一块水果,皮笑肉不笑道:“好久不见,听说你老公回国了,昨晚陪苏程去零度的晚宴,还拍了条项链?那项链一百二十万顶天了吧,你老公抬了四倍还不止,真是大方。”
季明舒云淡风轻,“没办法,我们家阿森一向比较热心公益事业。”
我们家阿森……
谷开阳和蒋纯都被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明舒又冲蒋纯遗憾假笑,“你昨晚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哦对了,你昨晚怎么没去?”
蒋纯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都缩了回去,表情也瞬间凝固。
前不久蒋纯为了坐某品牌帝都首秀前排,眼都不眨下了四百多万的订单,还处处显摆和品牌方的友好关系,想在那群看不起她的名媛里扬眉吐气。
可秀还没办,品牌就因严重抄袭问题被数位时尚界泰斗联合抵制。
品牌方态度还很傲慢,间接扯出一片瓜田,事情扩散发酵,闹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最后名声臭了,秀也没办。
其实时尚圈很少给人扣抄袭帽子,大多只解释为流行、经典、类似创意,这品牌能把自己作到与“抄袭”二字紧紧锁死也是十分不易。
蒋纯气疯了,接连三天打电话疯狂辱骂品牌pr,可怎么也退不回已经下过的订单。
因为这事,她在圈子里闹了好大笑话,近来也只好低调,鲜少在人前露面。
冷不丁被戳到痛处,蒋纯将新学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水果咬得嘎嘣嘎嘣响,还面无表情蹦出一句,“没空。”
好在这时,她未婚夫严发来消息问她在哪,说要来接她一起吃晚饭。
她面色多云转晴,朝季明舒晃了晃手机,声音中带点幼稚的优越,“严要来接我用晚餐,我就不奉陪了。对了,岑总今天怎么没陪你?”
季明舒什么秀恩爱的女人没见过。
她不以为然地撩撩长发,恰到好处露出脖颈侧边的红痕,手托下巴甜蜜道:“他工作忙,一般都是晚上陪我。”顺便给蒋纯抛了个暧昧的wink。
蒋纯:“……”
真是婊得明明白白。
第5章
“你老逗她干什么,她比你们那圈塑料姐妹花可有趣多了。”
蒋纯走后,谷开阳摆弄着吸管,斜睨季明舒。
季明舒闲道:“就是因为有趣啊,你不觉得她特别像企鹅吗?好可爱。”
谷开阳一顿,白眼都不知道从何翻起。
逗完蒋纯,又做了个全身spa,季明舒的心情比泡温泉那会儿好了不少。
不同于刚刚向蒋纯张口就秀那般,季明舒和岑森实际上联系得很少,不管在国内国外,两人都不大会主动去找对方,更不用说晚上陪不陪的,通常在家碰面还得看缘分。
岑森一大早的开罪,让季明舒连这点缘分都不想牵扯。
她整个周末都没回明水,就在市中心的公寓潇洒自在,顺便琢磨着改了改设计图纸。
不得不承认,岑森那通嘲讽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她反复回看图纸还有零度晚宴的现场照片,突然庆幸,在这种场合,室内设计师通常没有姓名。
岑森也没回明水公馆,他刚回国,应酬纷至沓来。而且,公司那一出好戏刚刚开始,主角怎么好提前离场。
周一,自岑森那封接管集团的调职通知后,君逸员工们又收到一枚重磅炸弹。
内网毫无预兆地公示了数十位高层的人事变动通知,其中就包括岑森回公司那日,自己没有出面,让秘书来给下马威的现任总经理,黄鹏。
而这些所谓的人事变动,说得简单明了一点,就是开除。
六十八层总裁办外,一早便站了一排黑衣保镖。
今日君逸奇观——
数位高层怒发冲冠杀到总裁办讨说法,最后都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拖出门送进电梯。
有的高层宛若失智,被拖出去后,全然不顾平日高高在上的形象,挨层挨层当着员工的面咒爹骂娘,撒泼姿态十分难看。
人大概都是不痛在自己身上不长记性的奇怪生物,若有几年前的南岑旁支米虫还盘踞公司,一定对今日场面见怪不怪。
真要对比起来,今日岑森下手还稍显温柔,毕竟上一次,他是直接让保镖将人扔出了集团大楼。
最后一位莅临总裁办的是黄鹏。
黄鹏这名字乍一看比较圆润粗犷,但他本尊身形清瘦,眉目温和,穿着打扮也很有格调。
近耳顺之年的人了,保养得还像是四十出头正当盛年的美大叔,与风度翩翩儒雅斯文这样的赞美十分合衬。
想来若非他这般爱拾掇,又喜欢上床前谈人生讲哲学,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不会和喜宝似的不要儿子要老子了。
“黄叔,坐。”
岑森温和有礼请他入座,黄鹏却很难摆出往日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姿态。
他站得直,声音里也有压不住的冷硬,“不敢,我和岑总怕是攀不上这门叔侄交情。”
“黄叔这是哪里话。”岑森微微后仰靠上椅背,开门见山道,“如果不是看黄叔面子,我怎么会管小风。小风现在玩得有点没轻没重,照我说,吃点教训才好。”
有些事准备太久,他已经不想多兜圈子。
黄鹏听到这话,瞳仁忽地一缩。
黄子风是黄鹏独子,从小便是混不吝模样,好的全都不会,坏的样样精通,十八岁的时候还和老子抢上了女人,家丑被他外扬得众人皆知轰轰烈烈。
奈何那小姑娘喜欢成熟稳重的款儿,弃他若敝履,死心塌地非要跟着黄鹏。
因着这事,原本就不甚和谐的父子关系愈发恶劣,这几年黄子风在外头也玩得越来越凶,说他是五毒俱全的社会败类也毫不为过。
“你把小风怎么了?”
黄鹏声音低了低,不难听出言语里的紧张。
他对这不成器的儿子一向是非打即骂,但怎么说也就这么一根继承“黄”位的独苗苗,若非他明里管束,暗里骄纵,也不会把黄子风惯成现在这样一个废物。
岑森双手交握,慢声道:“前几天我在星城,刚巧碰上小风和朋友玩过头,被警察给扣住了。我已经给局里打过招呼,黄叔不用紧张。”
这些天忙于应对岑家这对父子的大动作,黄鹏也没工夫去管黄子风在哪浪荡,这下仔细回想,他大概有一周没有黄子风的消息了。
自己的种什么德行,黄鹏心里门儿清。去年三男三女溜冰溜得没眼看,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人给捞出来。这回被扣这么久也没点动静,岑森显然是有备而来。
空气在此刻无端陷入静默。
黄鹏绷着的神情缓了缓,态度也忽地软和不少,先是谢了一谢,而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