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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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一个虐待孩子与妻子男人,是帮着他们一家往好里走,还是任其自生自灭的好?文箐一想到赵家娘子同赵家三个孩子,就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帮帮他们才是。兴许,日子只要不太窘迫,赵家娘子同小孩自然日子也会好过些。
晓得她没有擦药,忙着回房去取自己一路带的跌打药来。赵家娘子接了过去,越发拘谨,口里直称谢与过意不去。文箐见她这般小意,更是难受得很。急着让她去敷药去。
赵家娘子却担心饭做得晚了。小黑子这时过来问赵家哥哥和弟弟哪去了?
赵家娘子不好意思地说大儿子陪着他爹一起出门采药去了;而小儿子同女儿去打柴去了。
文箐怕她伤重,着急地道:“婶子,这里无事你且歇会儿去,生火我会。你且说灶下在哪里便是了。做个粥,我还是晓得的。”
赵家娘子却死活不同意客人下厨,却也拗不过文箐同小黑子的一再劲慰,回房去敷药了。
文箐沿着屋外转了一下,发现所谓的厨房或者叫灶间,乃是在墙侧后就木屋外墙搭着的一个小草棚里。烟将木屋的一侧熏得黑乎乎的,顶上铺的是树皮类的物事,上面到处挂着柴草烧后的积灰,时间长了,都成一条一条地垂着。厨具少得没几样,而且那铁饭锅的木盖子,文箐想去揭开来,却发现是黑漆漆的有好些年头了,木板间亦有几分松动了的,似乎快要散架了的样子。这时也没有想什么这家人懒散不懒散的问题,也许人家是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个,或者说是习惯了。
文箐已看到水装在一个大的石缸里,正要找米在哪里时,赵家娘子急急地敷了药膏过来。她忙着请文箐与小黑子出去,自己开始一边张罗着,一边满脸歉意地替自家男人道歉,说得是招待不周,又吵醒了客人……赵三打从受伤之后,家贫无计,性子越发急了些……云云。
文箐听得她罗里八嗦地说些事,在懂得七八成的情况下,明白她其实主要还是替自家男人开脱。
文箐站在那灶棚外,看着她慢慢地张罗着,想着她在赵三面前忍气吞声,这是一个男权社会,赵三在家如此霸道虽是她所纵容,却怨不得她不会反抗,反而是越发同情这样的一个可怜女人。见这女人坚持推拒自己帮忙,带病下厨,她只觉得满是心酸。
也许,真如妈妈以前说过的:贫贱 夫妻百事哀。
正文69 替他人安排生计
小黑子见庆兄弟满脸关切于赵家娘子,而赵家娘子则是紧张得只能没话找话说。便有心拉了兄弟走。
文箐走出来,晓得赵家眼下除了赵娘子再无其他人,便没了顾忌了。小声道:“赵三叔,那性子也太急了吧?便是有事,也需得有话好好说,怎的就动手打人了?”
小黑子不以为然地道:“老子教训儿子,理当如此。船家娘子同你不也聊过,儿子有时不听话,船家大叔不也是照样要打几板子吗?不打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
文箐觉得自己要同小黑子说的不是一回事,又怕他认为打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事,觉得有义务在他这思想还没发展壮大之前给掐灭了。便道:“黑子哥,不是我说赵三叔这人有多坏,他救你是一回事,打人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说的船家打他儿子那是他儿子犯了事,便是昨天赵三叔教训他家小儿子,这个就算在理。可是,那也不能打他娘子啊……打伤了,又要请医生还要自己去采药,赵娘子还受苦,带伤还要下厨……可见,这动手打人,实在要不得。吵归吵,不过是口角,可是动手,那可就……”
小黑子这时打断她,诧异地道:“赵三叔又没打赵娘子你怎的就说是他打人了?”
文箐一脸愕然地道:“难不成还真是赵娘子自己摔的?”
小黑子满脸通红地道:“可不就是她自个儿摔的吗?说来,还是怪我……”
文箐纳闷地道:“这事怎么又怪你了?”
小黑子窘了,可是庆兄弟盯得自己紧,只好支支吾吾地讲起来其中缘由——赵家娘子居然因为他们一来,便又要腾地方又要腾被子,结果她着了风寒,闹了大半晚上肚子,腿脚无力。早上起来要去茅房,没想到碰到小黑子亦起夜,吓了一跳,立时便摔了一跤,把额头磕伤了。
而赵三听得动静,便在外头大声喊儿子起来,扶了赵娘子回房,急着出去找草药了。
文箐听完小黑子说的这几句,心里沉甸甸的。看来真是错怪赵三了,真正是自己臆想而生了个大误会。一时满脸通红——为自己胡乱猜测而评判人的品性好坏。原以为赵三这人是个不懂感情的,没想到一听自家婆娘受了伤,居然也大喊着火一般地急着直往山里奔去找草药。可见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骂也好,疼也好,只有他自己那种粗鲁的表达方式。
“那个,那个……那是我错怪赵三叔了。我这真是妄加评断……”文箐对着小黑子道歉,好似这样能减轻愧疚感。
小黑子劝道:“也没甚么。你也是好心,关心婶子才这般着急罢了……”
从小黑子讲到遇险到昨日所见再到现在,文箐对赵三的评价,也是一波三折,此时一声无奈的叹息与愧疚。
人啊,永远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粗浅。就算看得透一些,便发现在可憎之处外亦是有可敬之处,还有几分可恼可爱之处,或其他……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找不出瑕疵的好人,亦没有完全一无可取的恶人。
文箐带着歉意与愧意在赵家房子后面转了一圈,才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一棵很高大的茶树。走近去,从叶到树下落下来的茶籽,仔细查看了一番,心里终于肯定这是棵油茶树了,拨开一粒茶籽壳,就着地上的昨晚下过后还没来得及全部融化的雪水仔细地捻碎了,感觉是否有油。末了,有点儿高兴。转头却见小黑子跟在身边,仍是满脸惆怅状,以为他是想家,便劝道:“你莫要发愁。咱们一待出山去后,便直接去杭州,到时多打听便是了……”
小黑子却是发愁地道:“我是见赵三叔家如此境地……自己无用得很……”
文箐适才亦想到,总不能放任赵家如此贫穷下去,多少总要替小黑子报点恩才是。也许,都是家贫闹的,要是他们日子能过得好些,兴许那几个孩子同赵家娘子亦会开心些。劝道:“他们要是能制出上好的毛皮,想来生活也会有着落。就算赵三不会算数,在买卖 上吃亏了些,不过我瞧他家大儿子倒还算懂事,日后好好指点一番,至少应付简单的买卖 还成。只是这个也是急不来的。”
小黑子仍有些担心地道:“这制皮的法子我说与他听了,可又担心他要是学不会,岂不是……再有,便是想教他识数,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教会的……”还没说完,便想起这是兄弟的一番好意,感激地称谢,“真是难为庆兄弟了。我如今真是……一切都仰赖兄弟你了。”
文箐笑:“你倒是同我这般见外了。不都兄弟相称了嘛,你的事,我自然得放在心上才是。他是你恩人,你也是我恩人,我替你报了恩,不就等于我回报于你了么?”
小黑子正色:“我何时是你恩人了?说来说去,倒是我亏欠兄弟的地方多。这要是没碰上你,兴许我不知在哪处呢?”
文箐道:“还能在哪?自是在袁彬那儿学武艺呢。倒是因我兄弟二人投亲一事反耽搁了你。”
小黑子一摇头,先是不说话,过会儿方才慢慢道:“你不也说我有手有脚的吗?我在袁彬那处算甚么呢?堂堂男子汉,靠别人家良善施舍得一口饭吃,可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我总得……”
文箐听到这里,想到他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只怕到了杭州,他是必定要去寻亲的,也不会同自己与文简一起过日子的了。此人心高气傲,也许终有一日,飞上云宵……
小黑子见庆兄弟被自己一说之后也不吭声了,显得一脸沉重,生怕他又想家事,自觉失言,后悔不已。此时看看旁边赵家的两个小的远远的背着柴回来,看见自己与庆兄弟,怯懦懦的样子。冲他们招手后,走过去要帮他们一把,却没成功,小孩仍然坚持背到家里。小黑子走出几步后,冲他们二人做了一个鬼脸,吓得那二个小孩走得更快。
小黑子不由得好笑,那二个小孩同文箐都差不多大,可是却同自己没多少话可说,也唯一同庆郎兄弟二人呆一起,自己才会话多。也许,这就是志趣相投?
小黑子见庆郎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甚么,好奇地靠拢过去,一看却是自己看不明白的物事,依稀看到的是一个大锅一般。问道:“庆兄弟,这是画的甚么呢?你适才说又有法子报答他们,可是昨天说的钱么?你准备给他们多少?这一路花费不少,咱们自己也得留着些才是。”
文箐停下来,拿树枝敲敲地,点头道:“我晓得的。便送他们三百贯钞好了。反正魏家送的那些,本来就是意外之财,现在送于赵家虽然少了些,也替你略表心意吧。几十贯钞加咱们给他们买的布匹就能让他们丰足地过一个好年了,再有两百来贯钞,明年他们能非常轻松地度过,便是给赵三叔也能买得些药来补一补……可惜啊,赵三他们这一家子不识字,我同他讲一些事,也说不通,要不然,赚钱的法子倒是有,只是他们却做不来。我在这画图,想来想去,有些事只怕说不明白,需得写下来才是。可是他们又不识字,一拿到外头去问人,法子就守不住了,实在是不妥啊。”
小黑子再次歪头歪脑地看着地上的图画,认了半天,也看不太明白,倒有一个地方发现好象是用几根棒子挤做一堆。自己都看不明白,更何况赵家人了。他也叹口气道:“你都说了,这三百贯钞够他们好好生活一年多了。想来我便是不能找到家,也能找到一份活计,到时挣的钱钞给他们,就算报答救命之恩便是了。”
文箐认真想完,道:“我原来想着‘授人以鱼,莫若授人以渔’,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发现我要说的法子,他们只怕一时根本学不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的事,眼前筹划着还得另寻他法。”
“庆兄弟,到底是何法子?平时你说我老爱卖 关子,我看你才是。我是实在想听了……”小黑子看了图,越看越迷糊,不免催促着兄弟快快讲出来。
文箐指着前头的茶树,道:“我原要说的,便是这茶树。我想,他家这是油茶树。咱们买的茶油,便是这茶籽榨出来的。”
小黑子不信,道:“昨**说制皮法子是一个熟人教的,我就好奇了,那这个榨油,你又从何处晓得这个了?”
怎么就知道了呢?文箐想想,心口发痛,如今同前世不知哪日才能相逢,也许终老在明代了,可是昔日的未婚夫,此时是否还想念自己?自己挂念着他,却又没办法。自己同他认识,便是通过“油”。他家开的油厂,准备宣传茶油,于是自己接了这个广告,在一见钟情之后,开始了恋人关系,然后从原料到生产工艺全程了解了个遍。可是这个话题,又怎么能同小黑子说呢:这是我以前的夫家产业?
她苦笑一下,道:“小黑哥,你都成包打听了。制皮法子,是我家姐夫教的。至于榨油的这法子,自是相熟的人告诉我的。成与不成,也得到时做过试了方才分明。只是眼下与赵家说不清如何个制法,咱们又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