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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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见文简也凑过来,生怕过会儿搬箱子砸了他,让他到一旁看着。“这好办,碎没碎,打开来瞧个真章便是了。”
文箐想想也是,人家既送来,眼下不能马上退回去,万一再折腾碎了,退回去岂不是让郑家笑话,多了尴尬。且看看黑子送来什么宝贝了?将沉的那一只拆了封条,打开一看,却是呆了。
除了上面的放的一些织品以外,发现下面盛的居然是大半箱宝钞。
这,是郑家的主意?
文箐有些发懵,华嫣看了,也是发傻,毕竟这是最近一年来,自己第一次见得这么多宝钞。她十分紧张地看向傻眼了的表妹,问道:“箐妹,这是怎么回事?”
华庭喂了表弟一口点心,牵了他过来,却瞥见内里有张纸,写着三行大字,念道:“庆弟:匆匆而别,不及备礼。又恐弟推拒,学魏家出此下策。略备宝钞,莫要怪罪。”落款:黑子。
文简惊喜地道:“姐,是黑子哥送我们的?这么多?”
华嫣觑得纸上那字写得并不好,粗不啦叽的很是笨拙,难不成这便是表妹嘴里说的一路护送过来的贵人?她狐疑地将字条从弟弟手里夺了过去,递于表妹。
文箐看着这字,以前黑子只说认得些字,却从不提笔写出来。如今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了“墨宝”,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
那日离开景德镇后,在船上开玩笑谈及送礼,文箐当时无心地道:“虽说这钱收不得,不过魏家倒是晓得我们缺现钱啊。送礼的,还是宝钞好,比如要送给你我这样的人,……”当时黑子接口道:“庆弟说得极是,自是送宝钞最好,收下来,尽可以买自己中意的,还能让你我得了钱,转手买卖 其他物事,从中赚得一笔……”
再有快到富阳的那天,黑子问“庆弟,你手里还有多少钱?”自己当时也没什么保留地便随口说了句:“放心,约摸还有几百贯不足一千吧,够我给舅母备礼的了。”
难不成是他担心自己银钱吃紧?到得舅母家没钱要看人脸色过日子?文箐只觉得想掉泪,他那样的一个粗人急性子,却也是心细如发,对自己的事更是样样皆记在心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华庭蹲下去,数一数。箱里一撂一撂,数起来,竟然有十撂。粗粗一看,这一撂估计是一千张,这样便是一万贯钞了。“表妹,一万贯呢。”
正文96 午夜惊梦
黑子,他哪里来的钱?只怕还是找郑家出的了。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理由,岂不是会让郑家人以为自己是个贪图钱财之辈?文箐想不通。
华嫣指着另一个同款式的箱子道:“箐妹,这人送礼也真是好奇怪。还有这般送法的。难不成那个也是一箱宝钞?”
华庭只见表妹暗里抹了泪直起身来,走过去,打开来。却是放着几幅画,另有文房物事,笔墨砚以及笔筒笔架都有,正好三套,显然是给文箐送礼于三位舅家的。文箐只说三舅母在杭州,也许黑子误以为三个舅都在杭州。又另有一匣子,内里装的居然是首饰。
文箐没想到,郑家匆忙间,准备的礼物居然如此贵重。
昨日,自己一时心软,收了下来,今日退也不好退了。
只是,日后自己要如何偿还?
华嫣看完后,半晌方才醒过神来,紧张地问道:“这个黑子,是何样人物?家里有钱得很?怎的送你这般重礼?箐妹,你可是答应他何事了?”问到最后一句,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想入非非,面上微红。
文箐一边将方才从箱子里掏出来的各物事一一归置原位,一边解释:“他是个重情义的,我作男童装扮,他便与我以兄弟相称。我一路十分小心,他是半点儿也不疑我。再说,他家有钱有势得很,也不是要图谋我甚么。嫣姐莫要紧张。”
华庭点头道:“昨日我归家,一见表妹,也只以为是男童。你换回女装,我还还道看花眼了呢。那要是他来日晓得这情形,会不会怪罪表妹不同他讲实情?”
文箐不知这个答案。故而也说不出来。
华嫣拍拍胸口道:“想来是我多虑了。无事便好。那他送礼这等贵重,着实令人吃惊。再说,哪里有送礼直接送钱的?你且与我说说,他家怎么个有权?”
文箐心想,自己方才见得一箱宝钞,何止吃了一大惊。“我便是他从江西一路送过来的。先时他记不得以前的事,于是我与他结伴至此……没想到他家竟然是伯爵,去年吃了官司,如今被削了爵,回到南直隶了。外祖家则是杭州的,也是富贵之家,有钱有势得很。”
华嫣“哦”了一声,觉得这“黑子”真同故事里的赵云似的,骑着白马护送表妹。见表妹并不细讲,不知何故,眼下不好再追究,只道:“昨日里你还未曾说得这些。如今听你讲得这几句,想来这一路故事颇多,等闲遐时,你可得好好与我讲讲。”
文箐收敛心神,合拢箱盖,道一声:“好啊。只要嫣姐喜欢听,我便慢慢讲来。”
华庭催促道:“现下便有时间,再过会儿,我便要出门了。你同姐姐还有表弟且快去我屋里,坐下来慢慢聊。”
文箐点头说好。可是左瞧右瞧这屋里,觉得这么多钱钞放在当中,实在不妥。可是,这钱既被华嫣他们见得,自是瞒不住了。也许,交给三舅母,更好?“嫣姐,我从岳州来,未尝备得象样的礼,你说,有这一箱物事在,我是不是现下分成三份?”
华嫣却是个知机的,摇头道:“不妥。既是人家送你的,我看那箱笼还是不动的为好。我想来想去,虽然吴婶他们可靠,可是谁晓得这市井之间,会不会有盗贼进屋?你这屋子,还是该上把锁为好。”
文箐听她这番话,也明白她显然是不想要这份钱财,摆明她的态度。可是自己屋子真要上锁,这不等于是防着他们一家吗?“嫣姐,这一锁,不是给小偷指明方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妥不妥。”
华庭急着要听故事,便道:“莫要为此发愁了。再不济,退还于他们郑家便是了。”
华嫣也觉得豁然开朗,道:“对啊,咱们不收,还是可以退回去的嘛。瞧我这脑瓜儿,真是不开窍。”
文箐也笑了。
只是到了华庭屋里,才同沈吴氏一讲,却不料她亦为难起来。末了道:“你说的这番经历,想来也只有你们二人能体会得了。他既送你这些钱钞,只怕亦是真心实意。若是送你一物,也是值这些钱,你会否再次退回?且听你说的,这黑子必然也是个实诚之人。你先收下,万一应急时也好有个退路。至于郑家的回礼,咱们眼下不晓得他在杭州城哪处,且容过得年,咱们打听清楚了,春节再拜会不迟。”
文箐听完,道:“一切听凭舅姆安排。”
文箐同华庭讲了后面的一些故事,却是略讲讲。关于在淳安发生的事,却道等他回来再讲,作为回报,是希望他去周家打听一些事,回来交换。
华庭非常乐意接受表妹的这项任务。对于故事里的小黑子,他是十分羡慕与佩服的,只恨自己彼时不在表妹身边。“表妹,我同你,可是比你那黑子哥要亲,你说的事,我自是更尽心。你且放心好了。”
文箐笑道:“呵呵,你是我亲表哥,自是一家人。我同你,当然不客气。”
沈吴氏在旁边催着儿子道:“莫要多闲话,你若再耽搁可就晚了,船夫等得久了,可是会给你脸色看。快去吃些饭,我再给你备一两样吃食,晚上饿了你在船上吃了。明日便能到得苏州,你且先去你大伯那儿,让他陪你到周家去。”
待到儿子已经开吃了,沈吴氏又在一旁反复强调:“……你既羡慕你表妹能千里返家,你且也好生自己出门一趟,平安去,平安回。路上莫要生事,莫要四处逗留。你若能安好归来,把事办妥,也能让你祖母放心,日后你但凡有个要求,也好让你祖母信得过你,能让你多出远门。要是办不好,莫再怨我们拘了你在屋里,不得机会到外头见识……”
华庭一再保证,定是妥当办事,好生照顾自己,不给大伯还有周家添麻烦。让姆妈放心,自己过几日便返回来。
文箐在一旁听得母子对话,仿佛记起遥远的某个春游,妈妈也是这般嘱托,还让老师一再多看顾……又思及三个月前,离开岳州时,姨娘凌晨的话别。
如今,那些话别的人,她们都不能陪伴自己左右了。人生,总是经历成长,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停变换,情感一日一日沉淀,记忆重重叠叠,于某个傍晚,听着晚风呼啸,一点一点地勾起思念……
没想到,这一晚上,却是让沈家人没睡好觉。
原来文箐夜里发了恶梦,先是梦到姨娘同自己话别,居然还是在那日鄱阳湖遇到章三的那条船上……接着梦到周成活着,又朝自己扑了过来,而自己这回是直接拿了匕首冲对方刺了过去……
满头大汗清醒过来。只见一个黑影趴在床前,更是大吃一吓,分不表梦里还是现实,尖叫一声。
这下子,那黑影亦大哭起来,原来是弟弟文简。“姐姐,呜呜,姐姐,你适才怎么了,呜呜,吓死我了……”
文箐来不及擦汗,只搂了弟弟,大喘着气,道:“莫怕莫怕,姐在这儿呢……好好的呢。怎的了?姐姐怎么的吓着了你了?”
文简吓破了胆,此时止不住哭声。文箐哄道:“你不是睡在里间吗?舅姆让咱们分床睡,你怎的又爬到我这边来了?莫哭,这在舅姆家,要是吵醒他们,可不好了……且等我把灯点起来,便不怕了……”
屋里暗得很,她忙着点了灯,费了好些时间。
文简有了灯光,便觉得稍安神些,懂事的停了哭声,抽噎道:“适才姐姐尖叫了……我吓醒来了。”
文箐不知是他作梦,梦到自己尖叫了,还是自己真在梦中尖叫过。“不是你突然过来,吓得我才叫出来的吗?下回可不要半夜这般来一回……”
文简抽泣着:“不是。我是听得姐姐叫了,我才过来……我过后,你又尖叫……”
原来是自己梦里尖叫出声了“姐姐是做梦了。莫怕,现在好着呢。”
“姐姐,你不是好些日子不作恶梦了吗?”文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同姐姐一道睡,便是在席家船上,姐姐也是做恶梦。后来也老做,只是遇到黑子哥哥后,便好些了。怎的到了沈家,又开始做了?
还没哄好文简,却听得外头房门啪啪作响,吓得文简再次哭喊起来。
文箐一时头大,哄了弟弟,仔细一听,原来是华嫣的声音。她在隔壁亦听得尖叫,吓醒来,只披了件外袍,便过来了。
文箐背着吓坏了的弟弟文简去给她开门,迎了进来。
门一开,华嫣紧张地问道:“你做恶梦了?那尖叫声,可是吓人……”就着手上灯光,只见表妹脸色惨白,额间发丝都湿了,下巴上挂着的不知是汗滴还是泪珠。心里阵阵发疼,道:“简弟我来抱,快快回床上去,也不多加一件袍子,可别冻坏了。莫怕,晚上我陪你。”
她一边说,一边要抱文简,差点儿把手上的灯给打翻。真是越急越容易出事儿。
且进了屋,把灯放在桌上,从文箐背上抱下文简,放到床上,自己亦坐在床头,哄得几句,见姐弟俩好似都比方才安神一些了,方才想起自己房门也没关好。要是夜里风一吹,只怕到时再发出“吱呀吱呀”地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