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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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被夸,心里舒服了些,看一眼文箐,道:“你要有心,且同阿惠多学学便是了。”
阿惠亦回捧:“表小姐,莫要笑话我了。要不我同你生气了,不当你开玩笑了。”
文箐呵呵笑,道:“那,要说甚么你才不生气呢?你且说来,我且学来。瞧,外祖母都说要我同你学了。可别藏私哦。”
阿惠佯生气道:“不说了。你同太太是祖孙俩,自然亲近,尽一致对付我了。”
沈老太太这下子笑了,道:“我怎么就对付你了?你可莫冤枉我了。”
文箐看向表姐,却见她只别着头盯着窗外,好象那窗外的事物比阿惠的事更有吸引力一般。待她察觉到表妹的视线,便转过头,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文箐有心讨好沈老太太,见此刻终于能让她带了笑意,寻思了片刻,决定投其所好,道:“外祖母,咱们闲坐着也无事,要不我给您念一段**?”
沈老太太虽晓得她认得几个字,却是自认**她必不识,听得她这话,略有些吃惊地道:“你会念哪些?也无需保留,只管说来听听。”
文箐低头小声地道:“先时,见母亲与姨娘抄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华严经》、《楞严经》、《金刚经》听得念过,故而略识得里面的一些字,勉强能跟着念得几句。”
沈老太太听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反倒是阿惠听得这些**,随了太太在庵里也略略晓得,便惊讶地道:“表小姐,真是了不得。这些你都会念得?”
文箐谨慎地道:“阿惠姐,莫要夸赞。我眼下缠足,又不会他事,倒是有时间可以随外祖母学习。”
沈老太太点点头道:“你有心,外祖母自是晓得。不知《大般涅磐经》、《法华经》,可曾随你母亲念过?”
文箐自是不敢再多说会了,这两个,先时还陪姨娘抄得,如今只摇头道:“不曾学得。”
沈老太叹口气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颇多,更是体贴于人,想来他日必会得人喜爱。我是渐老渐看得清明,你可莫要学了我这般成日念经,只需持有善心便足矣。既是你闲无聊,嫣儿说你会讲故事,且讲来一段听听。”
文箐一听,只要讲故事,心里也轻松,其实让她念佛经,她也是头痛,不过是为了巴结沈老太太,投其所好而为,没想到被她窥破。“就是不知外祖母平日里,听的是哪些故事?我怕说得不好,反而……”
沈老太太想着,打从儿子撒手而去,家里便是没了欢笑,何尝会听人说故事评书的?“难为你如此有心。唉,也难怪你年纪这般小,却能带了你弟弟走得这千里路……莫管其他,且说两个来便是了。”
华嫣在一旁给给妹暗示道:“你且讲些简短的来便是了。比如那缝被子的。”
文箐一听,感激地回视表姐一眼,立时讲了几个有趣的简短小故事,沈老太太终于也绷不住了,脸上有了笑意。
华嫣笑道:“祖母,你说表妹这般口才,能言会道,活脱脱便是一个大陶真。”
文箐听不懂,问道:“大陶真?还有小陶真不成?”
华嫣尚未来得及解释,便听得祖母训道:“莫要胡说。怎能这般说你表妹?我看你今儿脚痛,莫不是糊涂了?还不快同你表妹赔不是”
这回,似乎都好好的,为何沈老太太又训上了华嫣?难道还是因文箐而迁怒?
有兴趣的猜一猜,或者,下午且看分晓。
正文105 文箐露怯……陶真
且说老太太连着训两回华嫣,第一次是华嫣暗讽阿惠,老太太指桑骂槐;第二次,到底是何缘故?
沈老太太这次突然训华嫣,文箐是真的搞不清状况了。自己这回可没错儿,华嫣也没有“扎”谁,怎么好端端地又训了?
她是不明白,可是被训的华嫣却是得了祖母的话,立时醒悟过来:真错了。故而拉了她的手,郑重地同自己道:“箐妹,为姐一时高兴,说错话了,你莫要见怪……”
文箐晕头晕脑地看着她脸上有些发红,倒是弄得自己因为搞不清状况而有些发窘,纳闷地问道:“嫣姐好端端地,给我赔不是作甚?”看一眼沈老太太,见她绷着脸儿,也不知表姐到底错在何处,能让她这么不畅快。“外祖母,我同姐姐便如同亲手足,就算姐姐说错话了,我也不会怪罪。外祖母也莫要生表姐的气了。”
可是,文箐自以为说得周到,却不知“如同亲手足”,毕竟不是亲手足,尤其是在老太太眼里,那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周家人,日后沈家长房的人。
华嫣想着她是真不懂,只咬了唇,过会儿方才含含糊糊地道:“我适才是无意,只觉得妹妹说起笑话来,实是比那陶真讲的要有意思得多了。我拿你同她们相比,真正没有半点羞侮之意,不过是羡慕妹妹肚里尽是些学问,一时嘴快,说误了。”
文箐听得她们说“陶真”,终于想起来,那不是早上表姐提到的铃铛二妹的名字吗?难不成老太太是认为表姐将自己同下人的女儿比较,便是侮了自己?便道:“陶真是铃铛二妹吧?外祖母,表姐同我是闹着玩的,又不是故意将我比作铃铛妹妹,平日里,我们也叫铃铛一声姐,也无甚。我自不在意。”
华嫣冲文箐示意,莫要再说。
只是沈老太太听得外孙女这般说,好似自己小题大作了,人家根本不懂呢,也不介意同下人相比。一时只觉鸡同鸭讲,反倒说不出什么来了。
看孙女一脸可怜状,又舍不得真骂她了,既然对方乐意自比陶真,那就且由他去吧。孙女还是要爱的,毕竟是自家骨肉,故而,也没了先时的严厉,反而柔声问道:“嫣儿,是不是祖母拘了你们这般久,想听陶真说些书来?”
华嫣今天被她训两次,越发小意谨慎,急忙否认。
沈老太太见状,叹口气道:“你同你表妹亲厚,想来你也是无意,只日后切记说话莫要张口便来。且待你姆妈来,便请了陶真,与你们姐妹二人开开心,毕竟年关了,守制也过得一年多了……我也是不能拘了你们……”
华嫣一见祖母自责,更是慌了,哄道:“祖母,我真是错了。并不是想请陶真……”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听得沈吴氏推开门掀了帘子进来,只听得后面一个词,十分热情地接口道:“陶真?母亲是要请陶真来热闹一下吗?”
华嫣急着想朝母亲示意,奈何当着祖母的面,不敢动半分,使了眼色,只是沈吴氏正回头重新掩好帘子,根本没瞧见,仍继续道:“其实,也不用另请。听得吴婶道,晚夜她家二娘子回来了,这不是现成的陶真吗?”
阿惠在一旁,先时不搭言,此时诧异地问道:“这年下的,应该是请她的人多,怎的反倒归家了?”
沈吴氏给舅姑换了杯热水,递上去,道:“唉,吴婶也未曾说得详细,她问银铃,那个死活不吭气。只听说是讲书时说得不当,得罪了某家。一时让她师父没了面子还是甚么的,一生气索性打发回来了。”
华嫣担心地道:“这般,岂不是让吴婶不好受,铃铛只怕不挨打也要挨训了。”
文箐这时见没有先时的那般凝重,拽了一下表姐的衫子,轻声问道:“她妹回来,为何铃铛姐反而要挨打?”
华嫣看了看母亲与祖母脸色,方才开口道:“她妹在外头,好歹能得一些钱,如今被打发回来,那自然没得工钱了,吴婶自是不高兴。打不得她妹,自然铃铛要是犯了错,便成了出气筒。”
文箐心想,这好没道理。吴婶这人也未免太偏爱了吧。
阿惠拾掇桌上的物事,补充道:“吴婶打铃铛,那是响着打;要是打她妹,毕竟不能打明面的,那是暗里掐。这都是咱们没见着的。”
沈吴氏看一眼舅姑脸色,见她皱着眉头,于是责怪道:“这吴婶,脾气也太躁了,女儿怎么着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哪能说打便打的。儿子当个宝,女儿真似个草。母亲,您也勿要忧心,我已经同她交待过了,铃铛要干活,可是不能挨打的,再说这过年的,咱们家不兴责打。”
沈老太太善心大发,点点头,便对儿媳道:“晓得。她也是欠债欠怕了,贪图那几个小钱。只是在咱们家,便也要受咱们的规矩,让她日后也莫要再打儿女了。你且让铃铛扶了她妹过来,与我们说几段评书,这样她能得几个钱,也能免了她们几个小的受打。”
文箐还没同吴婶一家打过多少交道,对她们一家人口也实是不清楚,想来铃铛的二妹或许在别的人家作工,或者说评书故事的,挣些钱?只是舅姆家既缺人手,为何不也一起雇了,左不过是多一张口罢了。
沈吴氏见舅姑脸上没有先时凝重了,心里松了口气,道:“现下,该吃饭了。母亲,若不然,您在嫣儿里屋困个午觉,下午,就让铃铛扶了银铃儿过来?咱们今日且听她讲些故事,不要带胡琴这些乐器过来。”
守孝期间,不得听戏闻乐,老太太为着孙女,在年关下,退让了一步,能让大家听故事说笑了。沈吴氏想想猪蹄的事,且需得找个理由,看舅姑是否有意。
阿惠立马收拾桌面,然后下楼去提食盒。
文箐这时实在是好奇,低声问华嫣:“嫣姐,铃铛的妹妹是叫陶真还是银铃?”
沈吴氏却听到了,笑了,对舅姑同女儿道:“哈,你瞧,我说当日我犯的错儿,咱们箐儿这般机灵,亦犯了吧。”转过头来,抑了笑,对文箐道,“她妹妹自是叫银铃,是个‘陶真’,只不过这二字不是她名。”
沈老太太亦是抿了嘴儿,指着儿媳嗔道:“瞧你乐得,哪有这般笑话你外甥女的。这会子,你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想当日,你不也闹出笑话来。”
华嫣见沈老太太面亦带了笑,便也捂了嘴轻笑,道:“箐妹同我当初一般,我听吴婶说得,也以为铃铛二妹叫陶真。其实,那陶真,便是指的瞎女先生。”
文箐没想到还有这个称呼,自己乐意当一回傻瓜,出一次丑让众人多乐一下,只求气氛不要似刚才。便愈发装傻地好奇问道:“啊,原来不是人名啊,我还真是是露怯了。不过,外祖母这一说,我这是同舅姆心有灵犀不点都通呢。可是,表姐,女先生?这女子也能作先生?这不是好事么?你且同我好好说说这事儿。”
华嫣见表妹一脸兴致,又见祖母与母亲表情极放松,故也轻松道:“倒也不是教人学问的。便是唱些杂剧,说些笑话,讲些评书,一些故事编个曲唱将出来。在苏州,我们以女先生相称。只是杭州,这里叫陶真。初时我们不太懂,只听吴婶说得她二女儿,也是差点儿闹笑话了。箐妹不晓得这个,也是理所当然,我们适才乐,倒不是笑话表妹,不过是想起当日自己闹笑话罢了。”
文箐“哦”了一声,笑道:“呵呵,这‘陶真’二字,原来是这般解。只是,作人名,倒真是好听。”
饭吃过了,午觉也歇过了,铃铛扶了银铃儿过来,姐妹一对比:两样
细看其人,比铃铛约摸小二岁左右,虽是亲姐妹,在样貌上却是截然不同——仅长相上,比铃铛要精致好些,可能是把爹娘好的全遗传了,态度亦是十分谦卑。虽是盲人,那眼睛同平常人差不多,只是发直,不太经常转动。
后来文箐才晓得,是因为小时同铃铛玩耍,伤了脑壳(可能是视神经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