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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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成了。别看现在昏睡了,肚子里只怕是空空的,这样病自然好不起来。你快去厨房再熬些米汤水来,找吴婶要一些楫儿小表弟的米糊来。”又怕她听不明白,反复说了几次米汤水方才作罢。
赵氏去了一趟,又匆忙与阿惠一起赶了回来。原来吴婶也晓得事态很严重,这回子只想着将功赎罪,也不让赵氏在灶间忙乎了,便让她回屋好生看管。
文箐用了块温热帕子开始给沈肇擦汗。阿惠亦在旁边帮着她拧帕子递帕子,问道:“表小姐,这般真管用?”
文箐叹口气道:“谁晓得……我这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这法子能快些退热。医生不是说了嘛,高热若是退了,就有命在。”
阿惠听得心狂跳,她也不知表小姐能否做到,只是心里不停祷告:还是莫要出人命了。
赵氏在一旁失了魂,也不晓得要帮忙,只一边断续抽泣,一边小声诉说着沈肇的可爱,比如他家小少爷性子倔,虽然不易服输,平时胆大不怕人,顽皮好动,却听话得很,打小就晓得要孝敬人……
文箐给沈肇擦拭了一遍,又将半湿的被子抽出来,换上另一床干的盖上。上面再压好一床被子,慢慢地问道:“好端端的,他怎么去了外祖母屋里了?”
赵氏哭道:“我哪里晓得。先时他只道是饿了,在厨房却是见得到却吃不得,我怕他饿得紧了惹出事来,只好让他先回屋取些吃的。他一直馋糕点,我同他道那是要孝敬太太的。定是他记在心里,自个儿又想吃,便拿了去太太屋里吧……”
文箐心想这孩子真是命歹,怎的就发生这等巧合之事了呢?
赵氏在一旁絮叨道:“这孩子,今次我亦是不明白。虽说他是个不知痛的,被人打了,不会呼痛,不会大哭大叫,更不晓得向人求饶。若是往日在外面同人打起架来,打不过他自然晓得跑的……”
文箐诧异地道:“你说,他受了伤,不知道痛为何物?”
赵氏点头,抹着泪。
文箐听得心里却是发紧。没有痛觉的孩子,看起来好似勇敢,可是正因为没有痛觉,所以一旦出问题,更是容易出生命危险。比如火烧着了,他不晓得痛,也不晓得要逃跑,打架亦然,头破血流成这般,仍不知叫痛。若是叫痛了,求饶了,服个软,华庭是不是便会收手?
铃铛那边急急提了酒过来,文箐让屋子里的火烧旺了,开始用酒给沈肇擦身子。后来她累得不行,阿惠与赵氏轮流着接了过去。这样便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要说这沈肇,看来真是北地的孩子,体质也算好。流了这么多血,牙关先时紧闭,这时赵氏端了米汤水,蘸在他嘴边,试着探进嘴里,水慢慢渗进去,没多久,牙似乎打开了。铃铛一喜:“表小姐就是厉害”
沈肇虽然还没清醒过来,文箐见他能张嘴吸点水进去,稍放了些心,又让她们在米汤水里加了一点盐。阿惠与铃铛不明白,赵氏在一旁很是质疑。
文箐眼一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怒道:“有甚么不懂的?出的汗自是身体里的盐与水,流出来这么多,自然内里缺这些。没见过吗?那些卖 体力的大汗淋漓,大碗喝水,大把吃盐,便是这个道理。你现下给他喂的汤汤水水里加些盐,补了,不就好了?再不信,你自己断盐三天试试,看你还有没有精力?”这种道理,真要说清楚,哪里能讲得透彻的,她只好摆出小姐架子来,否则没完没了,问个不停,没累死也烦死了。
三人被她的火气给吓得不敢再说话,赵氏非常小心翼翼地喂着,倒是好歹喂了几勺米汤水。
沈肇,真正就听天由命了。自己害了一条命,现下若是能救一条命,这是完成自赎吗?文箐在心里叹口气,沉重得无以复加。累得亦浑身无力,拖了痛脚回房,去叫弟弟起床。
回了屋,沈吴氏与华嫣正在说话,见得她,便都紧张地问道:“如何?”
文箐挤不出笑来,说重了怕吓着他们,说轻了又怕最后失败了,反而自己落了责任在身。想了想,喘口气,道:“我瞧着,热好似退了些,且看他哪时醒来,再喂些稀的,加一点儿盐,可有会涨些精神。若是他不醒过来,仍然高热,我就不晓得会如何了……外祖母在念经请菩萨保佑呢。”
“难为你了。箐儿……没想到,你来舅姆这儿,倒是连累你这般……”沈吴氏十分愧疚地道。
文箐心疲力竭,只点了个头,道:“这是我应该的,只要能帮上忙,我是乐意的……”
沈吴氏心里有事,突然想到一出,沉着脸,道:“我去看你表哥,今次那孩子不退热,他便罚跪不得起。”
华嫣指着桌上一封已启开来的信,道:“箐妹,那信是南昌府发出来的。姆妈以为是我爹先时生意上认识的人,故而拆开来了。打开看,应该是写给你的。”
文箐一听“南昌府”,便晓得是裘讼师。这信,居然现在才到?“哦,南昌府的?那定是先时帮助我的一位大哥写来的。想来是先时写给舅姆的,告知平安的吧。只是,没想到现在才到,如今我人在这里,看不看也不打紧了。”
华嫣见她说得好似漫不经心,便道:“姆妈开了封启,看信中开头称呼,好象专程写给你的,不是写给我家的呢,便没看下去。你且快瞧瞧。”
文箐听得这般说,若是早前裘讼师写来信的话,应该写的是三舅家的人收啊?怎么会是自己?很是好奇,忙取出信来看。
华嫣那边正忙着缝昨日没做完的衣衫,此时略一抬头,见她看得专注,问道:“你那位大哥可好?信中说甚么了?”可是才问完,却见表妹越看信,手越发抖起来;不禁担心起来,问道:“怎的了?箐妹?”
正文138 沈老太送瘟神
文箐看完,放下信来,垂泪,道:“嫣姐,我先时做错了一件事,害死一个我以为罪该万死的人……如今,心里时时不安……当日只持一念甚紧,浑然忘了其他。眼下,见得这信,旧事重提,我想,我这一辈子,手上都沾了血,洗脱不掉了……”她一边说,一边悔恨地抹着泪。
华嫣惊得忙放下手中衣衫,拉了文箐的手,紧张地问道:“怎么啦?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且同我讲讲?我便是帮不上忙,好歹也有个人同你分担些……”
文箐摇摇头,道:“表姐,自己酿的苦果,定是自己尝的。我先时以为,章三是害我姨娘的人,那日见着他,虽然听得他说原委,只奈何我彼时激动不已自是不怎么听信他的话,死死地想着逮了他好给我姨娘一份证词。没想到害了章三淹死……虽然他亦是有错,或许上了公堂亦可能杖责或流放,只是他却不该由我直接来……我那时只顾自己心里不安,便急急地离开。没想到,他家那几个孩子,也实是可怜得紧,如今,章三家的老母,便是当日……卖 我姨娘的婆子,听说病重,命不长了……”
华嫣听得愣头愣脑,只知道表妹此时心里难过得很,自己却帮不上忙。她正寻思着如何宽解,却听得文箐抽泣过后,抹了泪,抬头对自己道:“表姐,你莫要学我。沈……那孩子,虽说是外头女人生的,千错万错都是那女人,而他,终归是一个孩子,自己被生出来也是命,并不是他非要到这世上来。请你看在三舅的份上,毕竟还有一半血缘,只是咱们莫要去下手害他。或是哪天无意中让他没了性命,只怕你便会同我一般,日夜难安,梦中尽是恶梦连连……”
华嫣听得心惊,道:“我,我……我虽想过他要是没了,兴许便好了……恨不得时间回到他没进屋以前。可是,我,我真无谋他性命之意,华庭亦是这般……你,你……表妹你……”
文箐将手中的信递给华嫣,道:“你瞧了,自是明白些。”
华嫣看完,手亦有些发抖,道:“章三,这事,你未同我们讲起过啊?箐妹,章三的孩子的命,自己不好,怨不得人,你莫要想太多了……”
文箐脸上一笔泪从两颊流到下巴上,道:“章三他哥为了救我姨娘,死了;我姨娘欠他们章家一条命;只是他们卖 了我姨娘,让我姨娘的清白无从洗清,我恨……我想澄清这事而已。我当日要逮他,真正是没想到要害他的命,结果他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若是晓得这般,我当日定然不会悬赏捉他的……我后悔啊,表姐……”
华嫣抓住她的手,发现表妹死死地抓紧自己。“这是他们的命,怨不得你的。表妹,你莫要揽自个儿头上,要怪便怪她家祖母做了恶,便是行一两件善事也补不了的……”
文简醒来,在里屋叫“姐姐”。文箐醒过来神来,抹了泪,又用架子上的凉毛巾擦了一把脸,方才进到里屋去。
华嫣呆在外间,心里亦是不安,唯愿那孩子命长,莫要真这么没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同表妹一样,日后夜夜做恶梦,尖叫不已?越想,越是惶恐,后悔昨日未曾听表妹好好说那孩子的事……恨不得时间往回倒,弟弟一回来,自己便捉了他过来,同他讲莫要去找那孩子的麻烦……
阿惠捧出一个盒子来,问沈老太太道:“太太,这个,送于表小姐,她晓得贵重吗?”
老太太接了过去,摩娑了一阵,道:“没想到,竟然是送给了她。唉……送吧送吧,如今她这尊神不请自来,我却不得不厚礼相送。她爹虽没了,只是她那一大家子,毕竟现在有人在朝中为官,我们沈家日后还得仰仗。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了日后,她若进沈家门,华庭要是想靠着苏州沈家那边,我们自然要同她相处好一些……”
阿惠一愣,感慨道:“要说表小姐,出身在周家也是好福气,日后又能得了大爷家的长媳之位,到时咱们大少爷要是依这边来说,还得唤她一声‘大嫂呢’。”
沈老太太将盒子递回给阿惠,“先放柜子里吧。莫要打坏了。”
阿惠锁好柜门,转过身来道:“适才,表小姐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那孩子的热退了一些,没有起初那般隔得老远就能感到火烫,居然也喂进了几勺米汤水。也亏得表小姐能想得出这些点子来……”
沈老太太鼻子哼了一声,道:“她倒是会卖 乖。医生都来看过了,她再来捡这个便宜,让我们一家子殾以为是她的功劳。要我瞧,她不来还好,一来,我们家里没个安宁,事儿不断。你瞧,她不来前,我们这里住了小一年,哪里有这么多事?她来才几天,家里哪里有没出事的?”
于是从文箐半夜恶梦连累华嫣脚受作,到屠户持刀上门闹事,厨房着火,再到赵氏带了儿子来认亲,最后说到华庭打伤人……
阿惠听得,想了一下,道:“太太,你是说,表小姐这命相就生来不安宁的?”
沈老太太盯着神龛道:“怕是前世造的孽……你瞧她家先是你姑爷爹丢官,然后姐弟被拐姑爷病死,祖父突然去世,你姑奶奶好端端的亦没了,再有族伯被杀,姨娘自尽……哪一桩说来不晦气。若不是他们姐弟的命,又能怨谁?才来我们家几天,亦是闹得乌烟幛气的……快走,快走,这瘟神我们可是惹不起……”
说得阿惠浑身有些发冷,只觉哪处似乎被鬼神盯上似的。抖索道:“这,咱们家;厨房起火,不还是她灭的吗?”
沈老太太瞟阿惠一眼,面色不豫,道:“她灭的?我们俱在院里,她怎么不喊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