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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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女人摊里,李氏与邓氏不停地”添柴”,苏州请了形家看过风水,都说是风水不好家事不宁,如今祸事不断,定旺一家人没有一个八字能镇得住那宅子的。
李氏还装模作样的道:“这一个形家只怕不做准,不如再请两三个来!”族里有人也这样说。
于是定旺那边不甘心,却接连几个都说风水不好,如今只是才开端,住得久了,说不定有家破人亡之灾。有不满定旺一家的 人再旁说风凉话道:“现下就是家破、人亡了。”这话气得定旺他们几个的婆娘要与人拼命。
就这么折腾着,分家时,这宅子没人乐意要。于是定旺几个兄弟中说要卖了分钱。
周腾在场,听得这话后,冷哼一声,道:“你们也莫要着急说卖与不卖,不如先拿房契来瞧瞧,写的可是哪家名头?”
房契,定旺他们哪里拿得出来?
周腾这时抖出一张契来,道:“不知道定旺你们几个侄儿,可还记得这房子先前从哪里接手的?可是我二嫂那处得来的?不知你们这几年中,又是哪一件付得一笔房款?”
问得定旺兄弟几个哑口无言,只道这是父亲留下来的房子,自己不知房契罢了。想耍赖,自是不认从沈氏那里得来的。
周同坐着轮椅,在一旁道:“这房契还是我买的。当年你父亲非要到苏州来,说是借住,后来又说要买,我二嫂为人大方仁厚,没催过你们要钱。现下,怎么你们就私自要卖我家产业了?”
定旺说周同是张嘴说瞎话,骂骂咧咧,气得周同红紫着一张脸。
周腾拿着房契让一众人看了:“住得这么多年来,都是族里亲人,我二嫂仁厚,一直也没吭声。现下我二嫂不在,你们借住这么久,竟私自要卖了,岂有此理!”
定旺待要诬赖这房契有假,可周腾早就想好了,只让县吏出具官府邸文,白纸黑字,耍赖也不成!
周腾却要挟道:“定旺侄儿,作为族叔,你住这些年,我也没收过你一个铜子儿,住归住,可你们家烧了那间,我们家接手过来,那屋子得重建,这笔费用又当如何?”
定旺梗着脖子道:“又不是故意点火烧的,你还待如何?”
族里人”啧啧”声四起:“既是晚辈,族叔让你免费住得这么久,不说声谢,还在长辈面前大小声,真是言行无端……”
定旺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周腾可是不管不顾,只铁青着脸道:“我管你那多。反正,你现下屋里还有家什在,若是不赔钱,便留几样家什!卖得值那屋子再说!”
定旺家的女人们一听说要押东西赔房子,立时恨不得马上抽身赶回苏州去搬自个的物事。
定祥耍赖:“腾叔你突然说这屋子是你的,你让我们往哪里搬?”
周腾横眉冷对:“让你住得久了,你就真以为那屋子是你的,想强占不成!你搬哪里去?你现在这院子这般大,还不够你住!你不搬,我告诉你一桩事:强占民宅……自有衙役将屋里那些物事往河里扔!”
定旺说当年自家曾祖父对周腾父亲有恩,现下他这是忘恩负义!
这话不仅是说周腾了,连带着在一旁给周腾兄弟帮腔的周赓与周正也被指责了,二人早怀不满,于是也加入了争执中。开始一笔笔清算,周成兄弟从周复两兄弟手下拿走多少钱财,差不多他们的家业基本都是在周复照顾下才建立的;而昔年周叙周复兄弟在周盛祖父手里也不过是平时多得一些照顾,比如帮着翻耕几块地,照料一下农活罢了。只钱财方面,周顾这边还真没有哪项证据说有付出过。于是这一具体对比,定旺时时挂在嘴边的那点恩情,简直没法与现在周叙兄弟对他们一家人的资助相比,提出来,图让人笑掉大牙。
算完帐,周腾撂下话来:“你们不搬也可以,现下立字据,三日内给钱!我们家拿了你这钱,也好分家到个人名下!莫让我久等,否则,莫怪我不客气!”他说完,径直招呼余春,快派人回苏州去!
周腾这招,打了个定旺兄弟措手不及。那宅子本来谁也不想要,现下要让他们掏钱买下来,谁也不乐意!
周盛那边,打从周腾提出了房契一事,也想起了当初所立借据了。周腾只把他叫到一旁,让周东做了一个见证,先还客客气气地递了那借据与他过目。周盛老脸没处搁,支支吾吾地问周腾意下如何。
周腾笑道:“盛兄,你是族兄,我自是敬重几分。先头买房时,兄长手头紧,少了头寸,我二嫂挪借,二嫂也体谅,这些年也就洠дf,如今,兄长家业兴旺,这点子钱想来也不为难……”
他笑完,又正色道:“兄长家分家,我家后日也要分家。为了公道起见,这借据不得不拿出来套现,否则我们家也没法分清,是分族兄这房子呢?还是分借款?好生为难啊。”
周盛老脸抽慉,只说:“族弟这事催得紧,我一时哪里筹措去?你们这些年都没找我来,也没个提醒,这……”
周腾瞧向周东。周东说了句话:“都是族里兄弟,还是一家亲。鸿弟家的弟妹借钱时可是爽快,这些年来没提醒,自是为了给大家都留个面子……”
周腾一见周盛说话不中听,就道:“现下,我也是为了族兄面子保全,否则方才我就如定旺那边一样,在族里嚷开来,让族人瞧瞧,你们兄弟一人是借房子赖住不给钱;一人是借钱买房多年不还钱。”周腾一句狠话差点儿说出来:给你脸面,别不要脸!
周东作为主事人,也在旁边一个劲劝道说:“兄长,族弟说得也是。他们现下也分家,要是在欠着不还,你让他们三家日后哪家来收?总不至于三家日日登门,亲戚常走动是好的,可要为这事常走动,说出去也不好……”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沈氏厚道,这么多年,居然没要利钱,为着双方面子,也没催过,如今人家也要分家,怎么还能拖着呢?
周盛的儿子,定兴辩解说:“腾叔,一下子要还几万贯,我家现下哪里有那么多钱来?难道是逼我们卖祖田?短短三日,这不是为难我家吗?”
周腾嘿嘿笑了一声,任谁都听出来他不高兴了。”族侄所言也有道理。那我只问你:当初买那宅子是花了多少钱?房契上必有价钱,不如拿出来瞧瞧。你若是手头紧,我自有法子。不如,我补你余下的房款,那宅子归我的便是了。”
定兴一听,跳得八丈高,说周腾:“族叔你这事仗势欺人!”
周腾不再和颜悦色了,也不与他说话了,只板着脸对周盛说:“族兄,你我如今说来说去还是族兄弟,故而尊你敬你,没当众人面前撕破脸。我们家人扇,可也不是好欺的!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讨债,有据为凭,何来仗势?何来欺人?”
定兴还在后头喋喋不休开骂,周腾摆摆衣袖,扬着借据:“祠堂了事,还是常熟县衙或是苏州知府公堂?族侄要选哪里,我都奉陪到底!”最后将借据递给周东:“东兄年长,这事,我就仰仗族兄了!”
周盛终归是略识些好歹,说腾弟手下留情。好一阵商量,那宅子当年是花了五万贯钞买的,在沈氏手里借了三万多贯。周盛说,那宅子现下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周腾却说:〃方才在厅里清算时,众人可是听到了,你们现下有六万贯现钱呢。”
可六万贯是周盛与周成两家分的,分到定兴他们几家名下,一家也分不得一万贯钞了。定兴兄弟中,有人不乐意在苏州的,毕竟那里没有产业,田地都在常熟。唯有三小子定德,在苏州开了个豆腐铺子,可是他一家不过三口人,要住一个小二进宅子那真正是浪费。
接着,周腾又说到祖坟的地,那还是周复娶了庞氏候,置办的,后来不断扩大。周腾说,要真是大家不留情面,自家还债也只还到族叔(周顾)这一辈,其他的再不管了。
这个要挟太重,逼得周盛没退路。
最后好说歹说,周东做主,将那宅子一分为二。周腾拿其中一进多,因前院空间较大,所以定德分了前边一进罩房加两间厢房,到时两家砌了围墙,各自为一个小院子。
周盛这边终于搞定,一下子就没事了。
定旺那边还想着如果周盛耍赖,他们也不搬。哪里想到,周盛却屈服了。如若他们一家想单兵作战也难。另外,定旺他门兄弟此时因为女人闹得不可开交,也不齐心了,各有打算。谁也不想要那宅子,除了不吉利不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了那宅子,就没有田地可分了。日后吃甚么?以何为生?于是宅子在他们手里,那真是个麻烦。定祥在苏州本来工了个差使,去年底人家不雇用他了,如今也只能回常熟待着了。
周腾撂下狠话,再不管了。
李氏与邓氏有些担心,道:“这事,他们要是真占着屋子不搬怎么办?”
周腾眼一瞪:“他们敢!”说归说,终究心里非常担心他们不搬。周叙晓得这情况,指责了周腾几句,怨他不顾族兄弟情面,闹得这般大动静。
周腾是口头认错,面对周叙的指责却不以为然,就是因为老顾念情面,才这般让定旺兄弟嚣张,隔三差五地闹上门来。
周腾兄弟还有夫妇忐忑不安中,终于等来定旺上门来。所求便是央求周腾看在族人亲戚情面上,宽容几日,或者掏些钱,自己好在苏州另行找房子。
周腾心里得意,讥笑道:“族侄,那是我家产业,我让你住,还要往外给你家掏钱不成?天下有人花钱请人住自家屋的笑话没有?”
定旺灰溜溜地,临走放言道:“你要逼我急了,小心我一把火烧光!”
他这话,李氏听到,心里一颤,很担心,周腾状着胆子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日后莫管是不是走水,但凡那宅子有点甚么事,那定是你干的!”
定旺妻子听得,暗骂男人,明明要来讨好人,怎么倒得罪起周腾了?
2、退一步海阔天空
宅子基本到手了,而周盛在苏州的那一处房子也立了契,只差到苏州衙门立契了。周腾与周同兄弟觉得这几天下来,真个是胼胝手足情深。可是李氏与邓氏一见到房子差不多搞定,就不安份了。
李氏说这房子差不多是周腾一人全力施为,才让周盛他们两家吐出来,怎么能让邓氏就这么占了便宜去?
邓氏梗着脖子说:“苏州的房子本来就全归我家名下……”
李氏一口咬定:“只说了咱们现下住的苏州那套四进宅子是你的,其他的可没说是你的。”
邓氏见文箐姐弟在场,想挑拨:“怎么说,那也是公中出钱买的,再不济也是三家分,自是我家一份。箐儿,也有你们一份!”
周同不吭声,周腾恼火起来,那屋子说不吉利,他也不太想去住,若真是自家名下了,只怕自己一家就要搬到那宅子里。于是吼道:“都别争了,卖了,分钱!”
李氏没想到周腾说出这个法子出来,道:“现下卖不得!苏州如今人人都说这宅子不吉利,谁个会买?白白便宜外人了。要卖,等过两年风声没了再说。”
她说得也对,邓氏没别的好主意,便看向周同,希望他说句话。周同对这些很外行,让他花钱买,行。
让他卖?别赔惨了。
文箐懒得参与,可是有人不放过。
邓氏求助道:“箐儿,这宅子你有份,你说如何?”
文箐有点讨厌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