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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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闻听此事,咬牙道:“当日咱们可是出了钱,救了他一命的!他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邓知弦确实是有点儿扬眉吐气了。周腾还没好意思放下脸来去求他,他却得意洋洋地来找周同了。周同正忙着书塾一事,一见他来,自道不妙。没想到邓知弦却不是来向他要钱的,而是来显摆的。
周同看不过眼,斥他不在家好生经营田地,怎生与阉人走到一处了。这话原也在邓氏面前说过,邓氏反讽道:“若是当日肯出钱,我兄弟又怎落得今日这地步?”
邓知弦不以为耻,对着姐夫道:“听说,如今连皇上都重用内官,开了内学堂,教内官识字读书。姐夫,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同气恼,道:“时务?前年,皇上罢各地采办珍奇异兽之内官,便是撤了此职办,由此……”
邓知弦如今头面十分光鲜,一反当时初犯隐疾时的灰败样,道:“姐夫,您读的书多听,自是知理,便是要训我,我亦是听的。可你说的那些个事,均是前年的旧事了。您瞧,苏州出下不还是照样每岁派中使来督办织造、花木、促织一事么?这皇宫中的事,还是内使最清楚。”
周同仍好心劝道:“我只劝你,莫入歧途。那些个中使,但凡出来办差,本是替皇上效命,却比朝廷命官还颐指气使,你怎生会做其门徒?这让祖宗颜面何存?”又一一例举了去年被斩的内官,如袁琦,马俊等,都道这些人无一个好下场,便是死后还被戮尸。
邓知弦听不进去。周同恼恨道:“你我既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莫与我再以妻舅兄弟论。”
邓知弦却涎着脸道:“我是为周三哥来的。”
周腾在病床上听着他来,犹豫了再三,终是请他进去。哪知邓知弦却是摆了架子,偏不开口说。周腾心中暗骂好你个断子绝孙的,竟在我面前作起势来,忘了当日你鬼哭狼嚎,谁将你从那歹人手中救了出来的?嘴上道:“弦弟这是许久未见,如今精神焕发,志得意满啊。”
邓知弦品了茶,道:“我与三哥是知根知底的,三哥如今有难,我自是省得。你现下那差使交不得,我亦知情由。”
周腾装作不上钩,漫不经心地道:“哦?弦弟不如说来听听,我这是得罪何人了?”
邓知弦卖关子道:“那人你知我知,他人亦知。可我如今不是说这人如何,而是为三哥解决事儿来的。”
周腾一听他能解决,半信不信。邓知弦受不了他这考量的眼光,沉不住气,道:“三哥定是不信。可这事儿,我也是因感激三哥当日救命之恩,好不容易探听得来的,知不是虚言来作诳。”
周腾本就怕他记恨这一点,如今对方这般直言,便也摸不透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管如何,且先问他个到底如何一个法子。
邓知弦这下倒是爽利,直说了出来。周腾听了,道:“这岂是好办的?”
邓知弦却瞥他一眼,道:“你我是姻亲,我一得了准信儿,便赶紧来告知,以解三哥燃眉之急。他家与咱们亦是姻亲,本该有难同当才是,如今又不是让他破费家财,不过是点小物事,他焉能见死不救?”
周腾不语,邓知弦继续道:“他家若是袖手旁观,三哥这边交不得差使,谁晓得要花尽多少钱财去打点?便是打点完了,这完不成贡,三哥的铺子生意日后也是受影响的。”
他说的,正是周腾所忧心的。
正文246 官打兵捉贼
邓知弦说是念旧情。不想见死不救,特来通风报信,提醒姻亲有个补救。
周腾疑其为人,八成是来占便宜的,可是听他的话,似乎又有几分道理,于是予些钱财,打发了他去。可是,他犹是有所疑窦。又过了几日,先时给任家送去的画却给退了回来。这让他立时紧张起来。是所送的画不合对方的意,还是人家瞧不上眼,或者是根本有意刁难?
他赶紧去找江家求助,可是江忱仍在太仓港未返,江涛是小辈,周腾欲言又止,旁敲侧击。打听任家动向:”你与任弛向来交好,可知他适何意?”
江涛很是谦恭地道:”那些画,世叔不是要送给中官太监的吗?想来不是任家所为吧?”
周腾不语。江涛却道:”涛是晚辈,有些话说出栏,许是冒犯了世叔。”
周腾道:”世侄如今只管全数说来,但求有补救的法子。”
江涛迟疑地道:”若此事真为任家所为,世叔与任家结亲便是了。或许不是其所为,由任家从中斡旋,岂非两便?”
周腾不悦道:”任家难道要我卖妹?”
江涛忙道:”我早说了,这话不中听,世叔必会生气。任家是求亲,世叔许了便是了。”
周腾一下子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有些恼,道”如今他没声没息了,难道要我求上门去?”他心不甘,怏怏而回。
李氏听闻,便劝道:”咱们养她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她出力了。又不是一母同胞,你何必顾念这些?”
周腾怒道:”胡涂!这不是让外人指着我脊梁骨骂!?”
李氏不吭声,却暗中让人打听任家的意思。偏偏任家现在风停雨息,一丝音讯也无,李氏大悔当日不该。
周腾恼她,不让她参与其中,道:”我自绕了任家去。织造中官又不止她家娘舅一人,还有其他呢,多送些礼便是。再不济,还有钦差内使。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了,没他任家,便真个不成!”
可是,他连钦差内使的面都不曾见得,其他内官,他以前从来瞧不上这些阉人,也未曾多联系,此时告急,奔走无望,托了其他人,周转迂回,耗时耗力,于事无补。
免不得,又去找江家问询。
周腾恳请江涛去帮自己询问口风。江涛自是点头,他家果然办事很得力,不过才两日,便有了回信:”织造太监喜欢的画乃是《子敬书练裙图》之类,又或是《九峰雪霁图》,世叔要投其所好,只怕旁的画作他定是瞧不上眼。”
周腾归家,着四弟周同帮着寻觅画卷。
周同一脸为难状,道:”三哥,这要是真迹,可就为难了。”
周腾气恼地道:”家中诸多画卷,难道连一册也不曾寻着?”
周同瞧着三哥这般急躁,给他倒了杯茶,道:”家中藏画,也非专藏襄阳居士获大痴道人的。如今单点这二人所作之画,我哪里寻去?可若是书帖,非真迹,倒是可寻一二。”
周腾立时抓住这点希望,急道:”四弟,既能寻到,便是好的。可是哪家有?我同你且备了礼去拜访。”
周同叹口气道:”三哥,这事哪里好这般随意的。大痴道人的书卷,在沈家我倒是曾见过一次。若不要真迹,兴许让沈世兄临摹一卷便是。只是,如此一来……”
周腾不解地道:”又如何?”
周同抬头瞧向兄长,可惜三哥向来只钻研生意,这事可真是漠不关心。”三哥,只怕对方这是试探啊。既能有摩本,那自有真迹了,到时他再让兄长觅真迹,那可是沈家的传家之宝,难不成三哥再让沈家……”
周腾懊恼地道:”如今我这生意上九死一生,沈家若是伸手相帮,我自是念他恩情,不过一幅画而已……”
周同摇头道:”三哥,嗜画之人,视画如命,沈家的画便如同三哥的铺子一般贵重。一画千金,轻慢不得……”
周腾起身道:”我省得,省得,你莫在我面前说教,且去沈家帮我询问询,先取得摩本再瞧。”
周同稍点头应允,却又听得三哥问道:”沈家可另有《烟江迭幛图》与《潇湘白云图》?”
周同一愣,道:”这两幅,好似在沈三哥家出现过,只前一幅又非居士所作,三哥怎知?”
周腾一摆手道:”你就别管我由何处所知了。既有,那就好。如此说来,便是在杭州了?”
周同不吭声,见三哥紧盯自己,道:”杭州我可是不想去,再说,沈家遭变故,谁晓得是不是变卖了?”
周腾只让他明日去找沈家问,既然要不着真迹,只怕难交差,不如双管齐下,于是心里又盘算如何让文箐去杭州打听。
五月红,乃桃,果甜,肉细滑,味醇。文箐得了沈家送来的一筐桃,分作四大份,连彭氏那边也送了一份。送桃出了三叔院门时,听到邓氏鄙弃地道:”不过是个小桃子罢了,又不是没吃过,瞧你这般缠相。”文筠十分爱桃,却受邓氏所训。
文箐故做不闻,正巧见弟弟散学,在园子里与一众兄弟嬉戏。原来玩的官兵捉贼的游戏。
文箐见他们玩得满头大汗,生怕着了凉,赶紧道:”文简,大舅姆送来了桃,可鲜呢,咱们回屋吃桃去。”
文简一听有桃,立时玩兴没了,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吃桃去了。”
文笈跑过来说:”文简太滑头了,他明明是贼,却挑得我们这群官兵内乱,自打自,他偷笑着呢。”
文简嘿嘿地乐,道:”那是你笨。”
文筹也道:”文简太诡了,二哥做官,也被他骗过去了,竟打得我与文笈。”
文签在一旁笑道:”兵者,诡道也。咱们玩不过他,认输便是了。”
所谓”官打兵捉贼”这一游戏,其实跟”官兵捉贼”差不多,一个是四人玩的,一个是五人玩的,其中”打”专管打人,就像刽子手一般。官最大,只是官要是屡犯错,便被其他兵给罢了官。这便增强了游戏的趣味性。没想到,玩来玩去,最后反而是文简这个小贼当了官。
文箐听着这几个小兄弟之间的玩趣,也甚乐,替弟弟抹了一把汗,道:”这是几个哥哥让着你呢,你莫得意。”
文简一伸脖子道:”我才不要他们让我呢。”被姐姐敲了栗子,便赶紧跑了起来,道:”吃桃子去了……”
其他男孩听说自家屋里有桃,便各自散了去。
文箐见文简吃得桃汁满下巴流,劝道:”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
文简不好意思地停下嘴来,嘟嘟囔囔道:”好吃……姐,你怎的不吃?”
嘉禾赶紧替他擦了下巴,道:”少爷,桃多着呢。”
文简却道:”那不是容易坏么?你也吃啊。”如今他也越发有节俭意识了。这得归功于修那宅子,没钱的事被他听到了,于是在意了。现下也不闹着要吃点心了,手里的那点零花钱也不再叫着要打赏了。
文箐见他越来越懂事,心里也十分有成就感。待他吃了几个,便不让他再吃,只让嘉禾赶紧给他洗了手,道:”三舅姆那边来信,方才我去与三叔说了,许咱们去杭州呢。你去不去?”
文简一听,手也不洗了,欢蹦乱跳起来,道:”真的?去,去!甚么时候呢?”
文箐笑道:”明日一早,坐家中船去。”
文简立时便道:”那咱们给楫儿小表弟带桃去,我不吃了。”
文箐见他这么欢乐,便又道了一句:”陈妈明日也陪同咱们一道呢。”
文简听了,自是乐得大呼小叫起来,一待高兴玩,洗了手,便道要去自己整理小包袱。
嘉禾那边装着桃,对文箐道:”小姐,少爷这一读书,越发懂事了。”
文箐也觉得弟弟上学后,一日比一日长进,而且现下他是过得有些如鱼得水一般,在家中兄弟间十分吃得开,尤其是长房几个哥哥们十分照顾,与文笈之间也没了物会,也不像原来那般抵触文笈了。问他原因,道:”喜子他们有几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