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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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说越发肯定:“难怪当初二舅爷让她一道返山西,她装病,死活不肯同行呢。想来有古怪。”
文箐也想到这点,听她这么一说,很是认同。道:“既然有疑,也得弄醒她来问个明白。放地上不管,待会儿沈肇来,还不以为我们欺负她了。再生出一回事来,加深他的误会,可就麻烦了。”
陈妈觉得小姐心肠太软了,道:“这回,可是不能象方才那般与她好言好语了。再有隐情,也得好好说清了才是。”
虽然说,人都有隐私。可是,陈妈见了赵氏后,又听得吴嫂的风言风语,便与文箐说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又风骚,很是招人闲话,还是莫放在沈家为好。沈吴氏寡妇,本来易被人欺,或再留个易为人话柄的暗窑子出身的人,那不是更添事?
古人的思想,文箐左右不得。人言可畏,周珑的事虽没大闹出来,可也略见一斑。
陈妈见小姐说将赵氏好生弄醒,她去却有些嫌弃,赵氏不地道,她心中恨不得泼其一身凉水。此时没好气地想扇赵氏两耳光,可是见小姐在一旁,终究没下和,只揪了赵氏胸前衣衽,十分粗暴地用力去推:“哎,你醒醒!醒醒!”
陈妈用力过大,赵氏是醒来了,可是也将胸前那带子推开来。
这夏天了,衣服穿得少了,陈妈半拉着她坐起时,上襦随着身子这一弯,胸前衣衽便散开来,立时露出内里的中衣,中衣也给推得有些零乱,宽松之处,却见了皮肉。
文箐呆了。
陈妈,也呆了。
正文254 可恨之人亦是可怜
此章亦名:将心比心。
屋内,两双眼均死盯着那胸口,又惊又疑。
赵氏先是开始畏惧,待瞧到屋里人的眼光紧盯着自己胸口,立时明白过来,尖叫一声“啊”,十分惊慌地捉了衣衽,掩紧。
陈妈却伸手一巴掌打开她的手掌,用力地去解衣服。赵氏却是死力地护着,两人好似打架一般。陈妈道:“让我瞧清楚了!”
文箐瞧不过去,古代下人似乎没有人权与隐私权一说。走过来,把门关上后,对陈妈道:“陈妈,让她先起来。”
这话提醒了陈妈,她本来要做的事便是让赵氏醒过来。不甘心地松手,对文箐道:“小姐,这事必须得问个明白。”
文箐看向赵氏,赵氏将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捂紧了胸口。
这模样,活似文箐是色狼,而陈妈是老鸨,在逼良为娼。
文箐不忍心问下去。可是,陈妈道:“小姐,这事只怕得说与舅奶奶听。咱们毕竟是客,作不得主。”她说着话,便再度去开门。
她这话一出,赵氏却似发了疯一般,抱住陈妈的腿道:“陈嫂,我说,我说。小姐,你是菩萨心肠,求求你,救我一命,万万不要送我回山西。”
她提到山西那处,惊惧不已,不似作伪。此时说要将一些事说出来,陈妈心里一松,暗骂: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是因为见得赵氏这样,又生出一点同情与好奇来,终究是没骂出来。只道:“你早说便是了。何苦来着。”扶了她起来。
文箐轻轻地关上门,这个动作,当时没被赵氏见到,可是她系好衣衫,要开口时,戒备地瞧一眼门外,发现房门关上了,令紧张地她亦略有些感动。
陈妈在文箐耳边小声道:“赵氏,戒心太重。”
文箐也十分认可。可是经历了苦难的人,确实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隐密来。她自己也如此。
赵氏坐下来后,却又低垂着头,没开口。
陈妈见天色不早了,这耽误的时间实是太多了,忍不住催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小姐还着急歇息呢。”
赵氏抬头瞧一眼文箐,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文箐问道:“先说钱财一事吧。至于你的来历,你想说时,再说吧。”
赵氏听到这话,只道:“表小姐,我实是……”
文箐见她有些难过,道:“我知,你是为了沈肇来日打算。怕沈家待他不好,留一条后路,毕竟有钱财傍身。”
赵氏被她一语说破,点了个头。小声地说了自己手上钱财数目。又怕文箐不相信,发誓道:“表小姐,真的只有这么多了。我若说假骗表小姐,便叫我不得好死。”
文箐见她发毒誓,道:“你既然同我说是实话,我自是信你的。只是,那些钱财你又放在哪里了?”
赵氏带来的行李中已被沈老太太差阿惠细细查过,后来吴婶也查过,竟是没发现。若是挖个坑藏在某个地方,不怕被人发现了?再说是宝钞,一遇水,可就全完了。
赵氏咬牙,说给一个专门放债的人那里,自己让他立了字据。
文箐心里好笑,沈家此时被人追债,沈肇的钱却是在放债。赵氏也真是会经营。“你所虑之事,也是人之常情。将心比心,若是我,亦可能会如你所想。”
说到此,她也有些汗颜,反思自身:表姐华嫣给自己的钱,自己也是藏着掖着,也未曾与家中任何一个亲人提及。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于没将周家人当作亲人看待,只有想依靠他们之间的某个人时,便表现得亲近听话些。这种亲密度,还远不如自己待陈妈呢。而且,藏私露馅,孙豪的钱没捂住,大白于天下,偏生还引起了误会。
可见,藏私不是个好活计。
赵氏闻听,本以为会被她嫌弃,说些难听话,没想到表小姐开口竟是说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她亦有可能。一下子让她觉得小姐确实如心中所想:这是菩萨心肠。“表小姐,我这是藏私,我……”
文箐点了下头,道:“是藏私。有钱傍身早做打算,本没错。可是现下是家中困难,要再藏私,那便是不尽人情。我若是你,这时定把这份钱拿出来。现下拿出来,舅姆还感你情,念你个好。若是二舅舅从山西归来,再向你索要时,只怕你也没个好颜面在沈家了。”
她说的,赵氏也想过,可是她只想拖一日算一日。再说,沈恒吉也未必能查得一清二楚。她原先还想说个谎,骗沈家人说有一部分钱财在路途上被人骗去了。可是对着文箐这样的人,也不知为何,终究是老实地说了出来。
文箐见她不语,道:“你有顾虑?若是信得过我,我却有一两个法子,或许可以释你心中不安。”
赵氏立时道:“表小姐,我自是信你。旁人我都不信,我只信表小姐。”
文箐不知她哪里来的这种对自己的信任,她也没心思去问这些,只道:“你既信我,我亦在这里给你打保票。舅姆念你今日情,日后肯定待沈肇不差,沈肇都念书了,你说是不是?若是沈家容不得沈肇,只要我有一口饭吃,我弟弟有一件衣穿,我便也待他这般。可是,我待人这样,那也需得那人值得我这般待他。”
赵氏听得这话,知自己不将出这笔钱来,如今也只能交了。现下得了表小姐的承诺,似是肚里吃了半颗定心丸。可是表小姐只提了沈肇,那自己呢?“表小姐,我,我……”
文箐误以为她还是贪那笔钱,不舍得拿出来。便道:“不信我?还是另有顾虑?”
陈妈暗中撇嘴,这人来了沈家,又防沈家,明明心不诚。
赵氏摇头,小声道:“我自是信得过表小姐。可是,我,我……”她一边解来衣衫来,一边说着话。
文箐说不追查赵氏的来历,可陈妈却不想放过。盯着赵氏胸口道:“你为何不敢回山西?那里有你仇人?”
赵氏一听“仇人”二字,打了一个摆子,点了一下头。泪水便止不住地直流,哭出声来。文箐示意陈妈去劝她,这哭声大了,难免惊动了他人。
陈妈捏着帕子道:“你可莫在小姐屋里哭,表小姐可是一墙之隔,若是惊了她过来,我可不管。”
赵氏立时收了声,抹了泪,鼻子下面还挂着清水,赶紧也一并抹了。语中带了无尽地仇恨道:“宣府有我的仇人,如今,已传到了虞家,我自是不能回去。”
在她的故事里,便是一个老鸨的幼女,因事故,被嫁到一个军官家中作妾室。不想,因为能干会处各,甚得宠。只是这样一来,却是令正室十分仇视,处处刁难,无时不找茬。这种女人间的斗争,男人听得多了,也不耐烦,待她亦是恩宠渐弱。正室此时变本加厉,便时时借故责打,体无完肤。她一日在家,正室便认为一日引恨:未能除了眼中钉。于是,暗中使计,陷害她与军官的某下属有染。军官动怒,鞭打不已,她九死一生。一日,军官喝多了,受了挑唆,动了怒,径直拿了刀便剁去了她一只ru房。
人皆以为她死了,北地荒野甚多,只一席卷了,也懒得埋了,直接扔将出来喂野兽。不料她命不该绝,却是遇得沈博吉路过,一时好意,救了她,并将她带到虞氏处。多蒙虞氏照顾,伤才得好转,只是身上却是伤痕累累,经年不消,只外表上甚是个完人,却不料已是残破之身。
陈妈听得,心里发酸,问道:“你不是说有个儿子吗?如今人呢?”
赵氏凄然地道:“没了……那一年我生下他,那人以为是野种,生生摔死了。他同肇少爷一般大,连出生日子都一模一样。”
所以,她对沈肇视若亲儿,不离不弃。沈博吉待她有救命之恩,虞氏同情她,对她照顾有加,令受大难的她十分动容,在虞氏过身之后,命立意要待沈肇如儿一般,故而在虞家兄弟手下保全部分财产,闻听得虞家兄弟说要将她的事通报给军官,立时生畏,火速变卖产业,千里往南。一方面为沈肇寻根,一方面却也是避祸。
陈妈仍有疑惑:“你既少了一半那个,怎生还作了肇少爷的奶妈?”
赵氏道:“卑贱之人,怎敢喂少爷奶吃。不过是来时,为了取信于人,才这么说的。”
想来这也是不得已,不过是为了说明其与沈肇关系亲厚,沈家不会得了一个沈肇,便撵她这个外人。她图一个容身之地,又要就近看着沈肇成长,照顾沈肇,才借此名目罢了。
一切都了然,陈妈不再提问,看向小姐。
文箐听后,心里很沉重。她小声问陈妈道:“不是说,正室打死妾室,也是犯律了吗?虽是比平常人罪减二等,可是……”
陈妈“唉”地叹一声,瞟一眼赵氏,道:“她夫家既是军户,又是当官的,打死一个人,自是有其遮掩之法。”
说到这里,也就不得不提,赵氏肯定是不想回到夫家了,也不想再讨回什么公道。若是让赵氏寻上门去,一日未写下休书,一下赵氏便算是那家人。想来想去,这就是正儿八经地“逃妾”。
她方才还有些恨赵氏十分可气,嘴严实得半点儿不肯松口,现下听了这故事,说到真实性,只刚才亲眼瞧得她半边胸部平平,想来不是假的。
可恨之人,实乃可怜。
“你放心,这事我不与人说。日是后二舅舅那里但凡与你有关的事,肯定也不会到处传。毕竟你在沈家,家丑不可外扬。”文箐见她说完故事,眼底恨意犹不解。
这话说出来,赵氏似乎安心了一些。文箐又给了一句话道:“便是有传闻在外,无法避嫌,你对沈肇如此尽心,我在将尽力会给你觅得容身之处。”
“我家小姐说话,从不轻言许诺,一出口,自是一言九鼎的。”陈妈在一旁道。
赵氏立时称谢,又要磕对。文箐却让她莫要如此,自己受不得人这般。
陈妈年长,所虑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