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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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一想到姜氏不喜欢自己经商,若是听得自己弄些杂七杂八的名堂,还在沈于氏的百日期内开业的话,只怕不高兴。立时奔过去道:“这几个人偶也不是大事儿,有表哥在呢,大舅那处可莫惊动了。只是颜料一事,让表哥写清了,你顺道去采买了。且与舅姆说:表哥在这里帮咱们看暖棚的菜苗,过几日再回去。”
一待人走开,文箮立时冲文箐挤眉弄眼道:“哦,哦,表妹这回可是同你表哥携手共绘美人图,可惜不是春天……”
文箐只她刚才被彭氏说多了,现下拿自己开涮,便回道:“我怎么越听越觉着二姐这是心有不甘,还是嫌春天还未到?”然后指指文箮的眼睛道:“别眨了,眼红了呢……”
文箮一听四妹笑话自己眼红病犯着了,便佯装生气道:“我就是眼红了,怎么啦?我就眼红……”
文箐也能理解她,一及笄,过一两年就该出嫁,而夫家还不知在哪里,不知底细,心里慌得很。以前自己羡慕文箮她们是自由身,哪想到人家十足羡慕自己有“如意”郎君,或者说是青梅竹马。
文箐陪着文箮看人偶,文箮道:“这木工可真是好手艺,眼角可与真人一般无二,只这耳朵,毕竟是木头,细想还是有差别。”
她的意思是,活人的耳朵迎着阳光,大多快要变成半透明了,而木头终究是不透光的。“二姐,传说啊,画上走下来一个美人,要不,咱们这几天也沐浴斋戒,一番祭奠,将昭君也复活?”
文箮被四妹取笑惯了,只呵呵地乐,然后看到案上沈颛画的西施与杨玉环,道了句:“你表哥画人,跟真的一般。给了木匠去雕,这画最后还不毁了?”她觉得有点可惜。
文箐不知为何沈颛除了画兰花很好以外连人物肖像也画得十分传神,反正上次她画出来的王昭君,有形而无神,她觉得没法与沈颛比,于是便藏拙,将这事推给了沈颛。这时也与文箮凑到一起,看沈颛画的二美。文箮推开两张,仔细欣赏,就在推动纸张的一刹那,却发现空白宣纸下面还藏有一张画。
文箐也瞧见了。因其上有纸张盖着,只瞧到了露出来的一半画,乃是沈颛画的王昭君图,便没太在意。“二姐喜欢,改日让表哥再多画几张送于你便是了。哦,对了,听人说,如若二伯母天天能见到胖娃娃图,生下来的便是小dd呢。要不,让二哥在家中多画几张贴满了。”
文箮呵呵地笑,似乎随口应了一声:“是么?肯定不如你表哥画的。”竟不瞧二美人,却满脸诡笑神色,专心赏鉴王昭图时。
文箐伸长了脖子定睛瞧去,可再瞧旁边那未画完的半张脸,立时满脸通红,赶紧从二姐手上抢了那张画来,将其他空白盖住那半张画,道:“这些纸既没用上,得卷起来才是,放在这里,沾上灰,落到了地上,可就没法用了……”终归是心虚,没理由找理由,废话很多。
文箮却嘿嘿地笑道:“四妹,你这是欲盖迷彰,可惜你二姐我却是火眼金睛,早一步全看到了。”
“美人图而已,咱们都是女子,有什么好瞧的。”文箐装糊涂,不理她。还没画完呢。”
“是啊,那四大美女自没甚么好瞧的,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张里的那半个人影,可惜,没画完啊。”文箮这回可不会轻易放过四妹了,尤其是方才她还取笑自己,这下抓住了把柄,自然道:“四妹,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文箐红着脸,暗怨沈颛画四大美人就好好地画呗,做甚么把自己画进来,这下又要被文箮取笑了。“二姐,你现下只管笑,来日,哼哼,我也会见到姐夫的,到时……”文箐不甘示弱,要挟起来。
文箮收了笑,闭了嘴,可嘴角还不时地抽一下,最后冲文箐小声唱了一句:“青梅啊那个竹马来……”
文箮还待再戏弄四妹,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院中传来了范郭氏的大嗓门:“赵木匠,你们怎的把全部吃饭家伙都搬来了?”
文箮讶道:“四妹,你们家有外人来了?出甚么事了?”
文箐正趁她不注意,意图将那张没画完的赶紧折两下藏起来,没想到二姐这一转身,差点儿逮个正着。“木匠?上午方才打发走。又怎么了?开门去瞧瞧。”
可是一开门,却见到沈颛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慢慢走在前,范郭氏一人搬着一个大火盆,再后面是黑漆提了一竹筐木炭走过来。
沈颛见得文箐二人,脸一红,尤其是瞧到文箮含着笑却有几分诡秘的样子,赶紧退后几步,侧过身子,让二人出得门来,打招呼时就又结巴上了:“周……家二、二姐,表妹,……”
文箮跨出门来,笑道:“沈家表兄,你画的人可真是活灵活现,太美了。画得,太,好了”最后三个字时,又瞧一眼文箐。本来她想说:“情入画中,画尤胜真人。”毕竟她是在室女,与沈颛差不多大,不敢多开玩笑,怕有**份,便含蓄了几分,保持矜持。
“表哥,二姐极喜欢你的画,方才想向你求一帧呢。不若过一会儿你帮二姐画一幅来,看她如何夸?”文箐一见沈颛脸红得血要流出来一般,少年的面皮十分薄嫩,在阳光下能看到耳朵上急剧扩张的毛细血管,红艳艳的,加上肤白,都快红得透明了一般。于是忍不住帮了沈颛一把。
可是她虽想学厚黑学,但终究也是面皮不厚,脸上仍漾着一片红,文箐虽然想学厚黑学,可终究皮不厚,脸上仍澜着一片红,扭过脸去不理二姐的戏弄,将门推得更开些,赶紧让大步走过来的范郭氏进来,问道:“赵师傅来了?”
范郭氏侧着身子进了门,脸扭过来对着文箐道:“来了,来了,背着他们吃饭的家伙呢,嘉禾领他们到后面旧院里去了。”
她将火盆放到正中间,文箐觉得太碍事,道:“放那边书案一侧靠墙处。”
范郭氏一边挪火盆一边道:“表少爷这边要给人偶上漆,这屋子可冷了,得烧了炭才行。且待我放了这火盆,再去问他们所来何事。”
文箐道:“家中火盆可够?要是不足,且去买几个来,木匠在,顺便多做几个脚踩的火箱,手笼什么的,让铁匠与蔑匠也多做几个吧。这冬天了,手要冻肿了,可没法做活了。”
嘉禾提了烧好的炭飞快奔过来,放到炉子里,又加了几块新木炭。“小姐,木匠来了,说要在咱们这院子里就地做那个甚么排气扇,做得不好,小姐一说,他们便能立马改。做得了,且直接在厨房用上一用,便知道好不好。”
文箐没想到人家非常热情地提供“上门服务”与“现场加工”,赶紧道:“范娘子,各个屋里但凡有人,莫断了火。天冷了,得了伤寒可不成。”说到最后,又瞅一眼沈颛,见他穿得也不太多,不知他冷与不冷,只是却问不得这话,可是,自己这里也没备置一件他的衣衫,旁的人的衣衫他也穿不是,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那个时候,她只是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动,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关心。
可在儿女事情上,十分敏感的文箮却是拉着四妹的手,偷偷道:“手要冻肿了,可没法做活了……天冷了,得了伤寒可不成……我说,四妹,方才还不承认,如今这真话可是说出来了。”
文箐被她这么一说,就算承认这是关心,可也不认为有什么特别,沈颐与沈周来了的话,她也会这般说,或者还会多问一句需不需要添件衣裳。“家中哪个得了风寒都不好,表哥来我家帮忙,是客,总是不能怠慢吧,就象二伯母一般。二姐,我可没有厚此薄彼,你今日进门,我也问过你莫着了风……”文箐说得似乎十分大公无私,很是坦荡荡。她不过是生怕沈颛着了伤风,姜氏只怕要心疼死了,哪知落到二姐耳里,却是关心“情郎”的话了。
“你莫死鸭子嘴硬。咱们姐妹,又不是外人,我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自不会与人说,你急着拿话堵我作甚?四妹,作贼心虚呢。”文箮肆意逗着四妹,平时老见她一本正经的大人样,现下还这般,半点儿没羞没恼的,她就越发想让四妹羞窘。
文箐知有些事是越描越黑,懒得再辩解,只道:“来日二姐定然比我有过之而不及的,我到时一定不笑话二姐。”然后对文箮做了一个鬼脸,扭头对着跟上来的嘉禾说起正事来:“木匠那处你去问问:要不要也烧盆炭?”
范郭氏耳尖,道:“小姐,烧不得,木工一做活,就满地刨花木屑的,再有一盆火搁旁边,太容易走水了……再说,这才十月底,又不是数九寒天,他们做粗活的,到时满头大汗呢,哪用得着。”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文箐本以为自己关心人,本着“与人为善”的关爱精神才提出,哪想到又露了怯,不好意思起来。文箮也觉得四妹有时好笑了点儿。
幸好是嘉禾十分知机地解了围,只道老赵木匠要问小姐那三片扇叶的凹面是不是有弧度,需怎么处置才妥当。
提到这个问题上,文箐也认真起来。老木匠是个干活十分认真坚持的人,听了文箐说的样式,便立时切了三个薄木片,一边听文箐讲的细则,一边取了刨子上的小刀片,才花了一刻钟,立时就磨出来一个扇叶来,差不多已接近文箐的要求。
“姜还是老的辣”。这老木匠一出手,文箐不得不服,然后又说了靠近扇轴方向要厚实一点,最后让嘉禾去屋里取了一件周鸿的遗物——折扇,打开来给木匠看:“赵师傅,您瞧这扇骨靠近扇柄处,莫管它是几根,就当成整个是这个木板,且说这一屋一层叠起来的厚度,就是由薄到厚,慢慢地就有了弧度……”有了这个实物在手,这一解释,连小木匠都恍然大悟。
父子二人立时将一个小风扇做成了,还做了一个摇柄,试了一下,确实是风速不小,手停下来,扇叶还转了好久。
文箐道:“我昨日也寻思过,这个要形成一个风道往外送风,倒是可以将厨房这风扇就放在烟囱下部,手一摇,风就从烟囱中出去了。成与不成,咱们到厨房一试便知。”
原来想着不过是手动排风扇,没想到最后慢慢地发展成了一个简易的“抽油烟机”实乃意料之外的收获。
嘉禾也提了很好的建议,就是将做点心的那个灶上头,直接做这么一个排气扇,上面做一立管通向窗户外,这样不用动现在的烟囱。
没想到,因为做起来还真不是特别费事,主要就是刨光滑木板,所以倒也快,到了夜饭时间,这边上了菜,赵氏父子二人叮叮哐哐地在厨房安上了“抽油烟机”,范郭氏与嘉禾带着叶子跃跃欲试,先是在灶头上拿半湿不干的柴禾烧了一把。
小木匠一看有烟了,就要去摇,结果被烟呛了一下,他爹老赵将儿子往旁边一赶,右胳膊卷了袖子就上前去,先是用力摇了几下手柄,手一松脱,就听到烟道内扇片在转上,传来“呼呼”地响声,用的力大,手离开后,手柄还在旋转着。屋内升腾的青烟立时就被吸附进烟道里,范家小子在外面道:“小姐,出来了,出来了,外面好大的烟”
范郭氏高兴得在屋内骂儿子道:“话都不会说,甚么小姐出来了,是烟出去了。”
这说着话,刚才弥漫屋内的烟已消了大半,小木匠还是憋不住心痒,又上面去摇了几下,道:“小姐,果然行得通这个,换成风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