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5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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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沈贞吉带沈颛来拜见周叙,正式提亲送了一套棋子于周叙,其中一枚还曾滚落在文箐脚边,后来周叙将棋给了文箐;而文箐送周叙的砚,亦转到了沈颛手中。文筵曾说,四妹与沈颛这是棋砚之好。
姜氏不接,道:“如今,家中除了一幅画,也就这棋还能拿得出手……箐儿,这棋你就留下来吧,当作你表哥送你的生辰礼物。”
文箐一听,当然不同意。这既然作为信物送来的,哪能自己昧下了。“表哥诗书棋画,样样皆好,这棋子本是表哥心头之好,放在我这里也没人会下,倒是浪费。改日表哥必能寻得彗眼识棋的嫂子……”
姜氏只当她是睹物伤人,她自个儿看着这棋,已然伤心不已。“你送给你表哥的那砚台,却是被你表哥锁着的,一直舍不得用,他姐夫当日来家,也曾问过,他都不乐意取出来给姐夫一瞧。原来还想着待你们成亲,日后一个研墨,一个作画,相亲相爱。颛儿时时捧出来细细摩娑,这会儿,这会儿……”
这会儿既要瞒着沈颛,那砚台却是一时不能拿出来退回到周家了。
这些话说得十分伤感,文箐听得心里也觉得悲伤起来。沈颛的用心,经由他**姜氏这一两句话道来,使得文箐也真正地替沈颛这段感情而落泪。一时,只觉得负了沈颛良多,却无从弥补。事已至此,既便后悔又如何?
到得明代,她自己算了一笔帐,替周夫人帮着沈吴氏还债,想来也不欠周夫人了;徐氏她答允着帮她照顾好文简,这一点没失信,只有一项还没做到:替她埋骨于周同坟旁。至于周家人,沈家人,文箐不觉得有欠他人甚么,可是,唯独一个人,文箐觉得在他面前,良心有愧,无法抬起头对他拍胸脯道:我不欠你半点
文筜比文箐更为伤神,好似万念俱灰一般,十分惆怅地对文箮道:“原来四姐早已料到现在这样,所以当时才要与颛表哥解除婚约,难怪我问颛表哥,他亦不语,原来是不想背信弃义,他果然是个守信的,可是唉……四姐姐这么好的人,他到哪里寻去?到时,后悔死沈家……”
文笒说了一句:“命要没了,不是最终害得四妹守寡?我瞧着分开来也好……”
文箮更为低落。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结果一时察觉八字不合,一切便是一场空,枉费千万缕情丝牵连,今朝挥刀,只怕是痛彻心肺……她替四妹心痛的同时,发现自己也能看淡自己对席韧那一场没有结果的情感了,多少比起四妹来,自己似乎好得多。
人心,总是在站在自己角度上来看待他人的事,尤其是把自己了解到的片面放大后当成全部的来理解,于是,文箐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了最为可怜的人。
周沈两家得到相互谅解,事儿大体就这样了,除却了沈颛那处的砚台作为信物没归还,文箐对姜氏说自己拿来无用,表哥爱作画,正好需要一个好砚。
姜氏亦是摇头不允。信物是信物,终归要与儿子说清这事的。只是请文箐多担待,自己择日与沈颛说了,到时将信物退还。
连文箐亦觉得周家都允了这事,向来听话不会违逆的沈颛,自然也只能顺从。
但是,事实会否如此顺利呢?我们拭目以待。
尽管这事未曾敲锣鼓,可毕竟不是秘不可闻,文箐与沈颛当时有婚约在亲戚间流传,如今婚约解除比结亲这事更轰动,传扬速度更快,没两天,亲戚皆知,闻者唏嘘不已。
自然江家亦从徐家人嘴里得知了此事。江涛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哈哈得意地大笑。“天助我也”当日自己棋差一着,哪想到竟连老天爷都帮自己,早知如此,自己当日真是万不该啊。他嗟叹完,转而一脸得意,便去了邓知弦的食肆。
正文373主仆同命相顾
和尚说的话,是不是为真,作为文箐个人来说,当然不会就把这事看得极重,而命理一说,她对自己出现到明代的事也没法说清楚灵魂这些的。搞到最后,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是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沈澄研习道教之事她却是熟知的,姜氏时常拜这拜那的,又最是心疼儿子的,这样的人,怎会视命理一说于不顾。文箐故意透出华庭与和尚争执的事时,已然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确实耍了心机,利用了古人的心理。但又觉得这刀不在她手上,她又慢慢地这么开解自己,认为自己莫要对沈颛太负疚,若这次不下手,拖得越久,拖得双方年纪大了,到时撕破脸皮,反误了对方。而命理一说,对于周家人来说也好接受,周家会许可这婚事的取消,将双方的伤害程度降到了最低。文箐自认为这一点,对周家,对沈家来说,都是好的。
要是将沈家重视命理一说打个比方来说,就如现代医学诊断一个人:你患了绝症只能活几年了,几个月了?初听这事,必然会当作误诊,不信,然后再查,小医院查不出来,找名医再确诊。确认的结果:是。那这人还能怎么办?医生说开刀切除,有78的可能。病人会怎么办,切痛一次,得一次性命,这种选择,肯定有成本,但值得。
和尚就是最早发现病的那个人,症状就是沈颛这人有疾在身,通过多人系列的诊断,这病灶就是文箐,就是他对文箐的感情。沈家人当然是:切反正人活着。
如今沈家人说切,周家同意了。只待给病人下最后一刀了。
可是这,真正是如愿以偿了?
文箐一早背负的包袱,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得以解决。按说,她该庆幸才对。而姜氏找上门来时,她确实是分了两三分的心对沈颛歉疚之后暗里偷着乐了一下,可是姜氏一走,面对众人同情的眼光,她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周同对沈颛印象极好,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先时不相信,拿着两人的八字又找人相了好几回,终归失望居多。最后只安慰文箐道:“这事还未成定局,你大舅也还未正式将信物退还,若许尚有补救……”
文箐一听到这一句,吓了一跳。到此打住吧,自己谋划了几年,好不容易摆脱了包办婚姻,能自由择偶,难道四叔还要给自己来一次空欢喜一场的戏剧。“算,算了吧,我与表哥缘份未到……”
缘份一词引来了周同的感慨:“也是,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且看开些。反正你还小,四叔有的是时间,替你在书院张罗一二人选,书院没有,你四叔我结果交了苏州府各县学,咱吴地人才济济,定要为你挑一个好的。”这事儿他大包大揽地道。
周腾也认可周同这话。却是责令文箐作为女儿家莫继续张罗营生的事,开了食肆再不要琢磨其他营生来,免得日后人家嫌弃,耽误了好姻缘。
文箐被周魏氏留在周宅中立规矩,一日三次请安,正襟危坐,一投手一举足无不小心翼翼,悲戚之色装得不能过重,否则又会被周魏氏嫌弃说叨,面上太快乐又遭人怀疑,四面八方都是眼睛在注视自己,大多是同情可怜的眼光,这让她更是如坐针毡,既想这事很无聊,又不能对人说其实自己很痛快,求之不得。
男人们的说法,文箐觉得反正时日还长,可是女人们的看法那是截然不同——
周魏氏待姜氏一走,对文箐的交待却是另一番意思了。琐碎零杂,不一而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文箐逐一挑剔了一番。归结起来有几点:在别业需得小心门户,事事务必循规守矩,莫要抛头露面行差踏错,最好能搬回城中避免招闲话,自适居中本不应该留外男,文简读书一事,原当在周宅中与文笈一道,沈家人如今债务清偿了事,手头上略有余钱了,华庭兄弟大可以归其家自雇先生另行教导,或者到周同的书院来寄读……
李氏以为姜氏提出解除婚约,文箐受了伤,连叫了几声“老天爷,可怜见的”后,比周同更大包大揽,甩出了大话,道:“你放心,三婶定为你寻一门上佳的婚事来。莫说是常熟,又或者是这苏州城里,但凡整个苏州府的才俊,三婶都为你踅摸一个遍。”她一边说,一边例举了左近哪家公子年岁恰好,哪家少年有点出息,哪家门户相当……
听得文箐还没发育好的毛孔顿时宛如成年女子一般……她没想到,现实报来得这么快。“三婶,我现下没心情想这些。你要有好的人才,不如推荐给二姐三姐,她们年长,论序也轮不到我……”这个借口不知能推诿到什么时候。
李氏撇嘴道:“长房伯母在家,你二姐三姐的事哪轮得到我开口说话的?我还不是顾念你是我亲侄女儿,一心为你好。你为以张罗这事不花时间不花精力的,**心得死去活来,你却是不领情,真正枉费我一番好意,还不如扔了喂狗,还能让它摇两下尾巴……”
文筜替四姐回嘴,道:“姆妈,四姐现下伤神,哪有心情。要真有好的,能好得过颛表哥?”
李氏揪着女儿胳膊道:“你以为沈家那表哥之外就再无人才了?他会甚么?不过是养得几盆兰花下得两盘棋?下雨天可能上屋盖瓦?晴天可会下地劳作到稻米进仓?你四姐嫁到沈家,还不是累死累活替他们沈家操心吃喝拉撒……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拿来当饭吃……你说你长这么大了,还不开窍,尽顾着瞧人好看不好看。为母告诫你,那些看似金玉其外,内里无甚本事的人,到时有得你受……”
于是接着又说钱啊,地啊,铺子的啊,但凡她开口,只要说得三句话后便是人情,钱债类的。文箐听觉得闹心不已。沈家男人不事营生,这事在李氏看来,最是要不得。连长房周魏氏都不太喜欢,周魏氏想着男人要不下地劳作耕耘,那就该好好读书求个仕途,沈家男人两样都难,自视清高,幸而退了亲。雷氏与彭氏也这么想。沈贞吉会裱画,要么开个裱画铺吧,人家不会这样;沈恒吉善画善书也只作为交际,兄弟父子都是品茶下棋散荡人生,名为修生养性,周家人视为不务正业,修空空之道。
彭氏过了些日子,见邓氏又挤兑文箐,便拉她到自家院子里,将文箮前些日子所选的各家少年郎的情况又再介绍给文箐。
文箐左耳听右耳出,哪想到彭氏还让她细思量,说完还考较她一番择偶的眼光。文箐尴尬地道:“我,我还小吧,还没及笄……嗯,等过几年,这些人长大些,才能看得出是否担当起家业来……”
彭氏叹气,道:“你可莫学你二姐,先时也说早,早,昔年的少年都被人挑走了,如今这些又看不上,再过一年两年,这里头好的又被人挑光了,到时怎么办?来,你只管将你的条件说出来,二伯母帮你筛选筛选……”
文箐大骇,被人当作牛头强按着喝水,她避无可避,讪讪地道:“那,要不选个年过二十,有担当的,能打理自己一番事业的,或者二哥这样年纪的生员,到得大哥年纪便是举人的……”
她这一半是信口胡言,但要求年纪大一点的绝对是心理话,她实在不想同一个在叛逆年纪里的少年谈什么婚姻,实在是人没定性没法判断来日好与坏。
可是彭氏听她这话后,吸了一口凉气:文箐这样的要求去哪里寻去?“嗯……这个年纪大的又要事业有成的,箐儿,不是二伯母说你,成家立业;这要有了业,早早儿的都成家了,你要选这样的人物,那……”那就是看中的是别人碗里的了。彭氏这话没说出口来。
而要选后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