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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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嫂听她对自己这般不客气,也着恼了,冷哼一声,大声回道:“不错,同我郑家没干系!可我就看不惯那些欺善怕恶骗钱讹钱的,还倒打一耙的!我这叫打抱不平!不知又是哪一个在这里胡言乱攀咬人,影响一众邻里不得安宁?!再者说来,这要有恶贼强行上门行凶的话,作为邻里便是当尽责上前去相帮,否则便是按律当罚的!”
她这一说,其他开了门早就走了出来的邻里,也觉得责任了,便都应和着。
文箐见邻里被郑大嫂一激,都完全站自己这边来了。自是不再担心其他的了。扬扬手中的门栓,冲刘婆子嗤笑道:“笑话!门前有恶狗 ,乱吠,就是个三岁小儿都会想着赶走为好!这般便是行凶了么?我担心就是不咬了家人,要是误伤了邻里,也是不好的。难不成要我把袖子卷了,送上去给恶狗 咬上几口才是好的?以肉饲疯狗 ,还是头一遭听说!这疯狗 要是不打,今日伤了我周家一个,只怕明日便长了气势,后日又出来抖威风,逮个机会再咬其他几家。众位邻里也说说,这种乱吠的恶犬,不打杀一下威风,又如何与他讲理?我周家上下都知为人需重诺守信,对那不懂规矩的,教化不了的,不知棍棒敲醒得不了?”
众人哄堂大笑。这周家小姐讲的话,实在是好笑得紧,可是又说得极为在理。
郑大嫂子更是笑得前府后仰,捏着帕子一摆,拭了拭笑出来的眼泪道:“正是,正是。周小姐高妙!这恶狗 便是畜生不如。打杀了又何妨?!至于不懂规矩的,乱咬人的,自是送衙门里去,那里的棒子更粗,周小姐手中这个太小了,只能吓吓畜生!你力气小,不如交于我,定要打几下恶狗 才是,免得吵了这一街邻里。”
刘婆子初时她在门口闹,没人管,便认为周家必会同意再给自己些钱。打发自己走,自己也好多要上一些。至于主家这房子能不能卖 掉,她自是不太在意,毕竟以前也说要卖 ,她只说卖 不掉便是了。
此时她被众从笑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牙恨不得咬碎,既恼周家小姐说话牙尖嘴利,倒不象个孩子说的,却字字说自己是疯狗 ,难怪有传言道她敢上公堂,自己还以为定是胡言的。其实,若是她要是晚来一会儿,知道街上文箐阿素头利嘴翠嫂的事的话,只怕早就不敢闹上来了。她见周家只派了一个小孩来,便有以轻敌心,只想着自己夫妻二人斗一个小娃那是绰绰有余,却不想除了误估了周家小姐的能耐,更没想到她有郑大嫂帮腔,以及一众邻里反而帮这个异乡客,愣是把自己二人说得还不了嘴。
刘婆子见自家男人这个时候要撤场,想着未免以后被人笑话,再也无法抬头,且得想个法子制一制才是,便拉了男人骂道:“你也算是个男人?!见这多人欺负我,也不帮我!”扭了她男人,欲逼了自家男人上场。嘴里又是骂骂咧咧的,心里只想着便是要走,也得如何不失了脸面,不能让周家好过。
文箐却不知这二人还想什么招,只见她已没了刚才的汹汹气势,想着需借了众人之势快点赶走她才是。只见她对着众人行个礼,然后不紧不慢地道:“各位邻里都在,也知我家五月初搬来的,这房子赁的三个月,至今日也未逾期,奈何就要来我家赶人?便是要卖 房。也需得好言相商才是,岂有立于门前大骂相逼的道理?再有,房钱可是一早就付清,不差分毫,只多不少!我所说绝非虚言,不信,各位叔叔婶婶们只管问问她:从我家拿去了多少钱钞?”
一说到钱的事,于是立马就吸引了全部人,都好奇的去问刘婆子,三个月收得了多少钱?
刘婆子还没想出招来应对呢,却又被文箐这一个球掷过来,打了个措手不及。这钱的事,要是此时说出来,必然将来涉及到自家收多少必得交给房主多少,哪里肯说,便推了她家男人出头。那刘老汉虽然也喜钱财,可也是个势利的主,如今这种情形下,自是不愿再多说。刘婆子恨自家男人不争气,又骂了一句,便强辩于众人面前:“她家既看中了这房子,我出房,她出钱,当时立了契,如今难道还反悔不成?”
郑大嫂前些日子听得周家的房钱,当时还大吃一惊,既想刘家真是贪,又恨自家房子不多,如今说到这里,自是想揭发这一事。于是她更是大声道:“各位别问那刁婆子了,这个我却知情得很,周家可是三个月便付了十五贯钞还不止。当日,这房子还是周家另花钱修缮的,家什也全是周家置办的。大家都是当家的,一算便知刘婆子从中捞了多少好处去了!”
众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这房钱可是自家的好几倍了,这刘婆子真是开黑店一般,周家也确实太大方了。有人便开口向刘氏夫妻求证,刘氏根本没想到郑大嫂会说出来,所以哪里愿意承认,可当着周家人的面也否认不了,嘴里只道“都是自愿的,何来有不义?”
郑大嫂靠近文箐一步,问道:“周小姐,适才听得陈家小娘子道陈家嫂子与大哥都不在家?又是去忙何事了?可是找房子去了?”
文箐想郑大嫂不来的话,自己应该也能对付,只是那样的话,势必然自己要与刘氏唇刀舌剑地磨上一阵子,她一来,倒是分担了全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自己倒是能借她与众人的势少露些风头。见她倒是有几分关心,便也拉了她手臂,装作有点无力,有些害怕地样子,感激地道:“郑大婶,今天幸亏有您在,您又是个知情的。只是她如今这般在门前闹事,便是欺我家孤儿寡母的。如今我母亲姨娘都因先父病逝而卧病在床,陈管事出门办事了,这两人必是瞧见了,才趁此时机来刁难于我家。陈嫂也不巧,去小绿姐家探病去了。我也只得……”
耳边就听到刘婆子喊了一句:“……这般小的年纪便会持杖杀人,定是个天煞星!要不然她爹怎么没了,连拐卖 她的三个大活人都能一下子就……”
068 退敌
文箐听得火起,这刘婆子显然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可惜这种事自己却不能与她硬拼。灵机一动,作势要挥门栓的样子,便砸到了自己腿上,痛得流了泪,抬起头来,让众人见到她这可怜兮兮样,哭道:“先父遭人算计,皇上圣明,觉其中有不明之情状,方才让先父去京里辩述。只是遭了匪徒伤得甚重客居在此,谁知流年不利,有歹人心生不轨拐了我姐弟……先父格外疼惜我姐弟,受此打击才……谁料这老妇人,出言好不伤人,道是我家如何如何,这岂不是要害我家人于不利?无事生非,只为了几个小钱便着意如此诅咒。要真是让我家母亲听得她这番言论,只怕又加重病情,岂不是这老妇人谋财害命一般?可怜我……”
也没说完,便大哭起来,只是嘴里仍大叫“我也七岁了,为何爹此前也是安然无恙,何来是被自己煞到的一说?”
她这番说词,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听在一众人耳里,大生同情,也觉刘氏夫妻所言不对,人家病重,你来闹上门,还是为个无理由的钱财,真要把病人闹死了,可不就是谋财害命了?于是纷纷谴责起刘婆子夫妇,不尽人情,如此咒人家儿女,更是要不得……
郑大嫂也没想到文箐说出这番话来,只看她哭得泪汪汪的,好不心伤,想来她是无助得很,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咬牙硬撑罢了,小小年纪,哪里象是当初传言中的设计三个坏人的形象?于是觉得自己实在有义务帮到底。便在一旁拍胸脯打保票说必打发了二人走。
堂屋里周夫人早就坐不住了,招了阿素过去,教了她几句。吩咐她取了些物事出来,着她出去把文箐叫回来,切莫让小姐太过出风头了。
且说外头,那刘老汉呆不下去了,便想牵了婆子走。可是众人围了他们在中间,也开溜不得,个个都笑话于他。刘婆子却仍叫嚣着周氏家里必有天煞星,只怕住这左近的都要被煞到等等言论,不过她喊的再响,奈何也被其他人插话打断得七零八落的,也没多少人注意她的说词。最后只听她道:“他家大人死在这房里,我房子自是不好卖 ,便是让他赔个钱来,又如何使不得?!你们想想这房子要是你们家的,又会如何?”
文箐得郑大嫂安慰几句,便停了哭,抹干了泪,见刘婆子仍不死心,只得装作手足无措地样子,问道:“郑大婶,各位邻里。我家落难在此,得各位相助。也不知先父病逝这屋子,是否就一定要赔钱?她要卖 房便去找人卖 房,何来找我家要钱赔偿?我年岁小,不懂得,便是我母亲,也不晓得归州地界是否有这个习俗?”
郑大嫂子听得,忙顺着话题道:“这刘老婆子,真是泼皮贼货一个,哪里有这个赔钱的?她要你家赔偿,你便找她要那房子修缮钱钞,一应家什都要算,看她如何计较?!最多不济,便是请个道士来做一场法事便了。”
阿素出得门来,见那婆子梗着脖子,指着小姐与郑大嫂子,嘴里仍骂骂咧咧,气势虽然了些,可是依旧要纠缠。她在巷子口也听得那婆子恶语,这下既得了周夫人指点,哪里还不狠狠地回击一下?
阿素也不再顾忌什么抛头露面的问题,大声道:“各位邻里,我家夫人是个心慈的,不料却有人存了意,籍此想法子来讹钱。这房子原来的家什早不知哪去了,我们一一置办了,房子也修葺了一新。这婆子却突然说我家老爷离世,便要赔钱,归州既无此规矩。律法上也无,这不是讹钱又是甚么?!面律法却是有规定,若卖 房也得先于赁房的房客,哪里有未经房客同意,就自行卖 了的?!这可是有官司吃的。他家要随便找个人来说,卖 了这房,要价是他定的,买主不愿付,却要我们周家来付钱,这岂不是偷钱?!此房只要交易了,这要是官府知道,必是要疑他是用此来少交税,也是要重罚的!”
她一口气说下来,见一干众人包括刘婆子都被自己的话给说得没了个动静,显然都听进去了,也不多停顿,便转脸冲刘婆子斥道:“你还不是那甚么正儿八经的房主,我家也不曾阻你卖 房,你在这里吆喝咒骂,是何居心?!小心我们告你硬闯宅门!刘老爹,我不知你人品如何,可是你今日之举,却实实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你也休得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以为这几条是我诈你。如若不信,你自可去问询衙门里公人。若要再在门口纠缠,休得怪我周家不再讲情面!便是刚才说的这三条,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大嫂没想到阿素说出这番话来,真正是顶用。扫了一眼刘氏夫妻一眼,高声笑道:“小娘子,勿要担心,我来时已让我家男人去找巡街的公差了,只怕再有两刻钟也该到了。”说完,只盯着刘氏夫妇。
刘婆子与老汉一听,三项都吃官司。自己还不是真正的房主,差人又要来了,哪敢再纠缠下去,便急急忙挤出众人的围观,狼狈不堪地走了。
众人冲他们哄笑道:“果然是来欺人家寡母幼儿的,以为可以撒泼,今日来讹钱的。周家果然是厚道人家,要我,早就抓去送衙门吃板子了。”
又有人道:“便是周家两位小姐能说会道,我看这周家果然是官家,大人小娃都懂得律条,哪一条都能让刘家老婆子吃不了兜着走。”
主角既然没了,看热闹的自然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