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佳人-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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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管顾问行上前，躬身道：“皇上，已经一更天了。奴才伺候您安歇吧。”
康熙锁着眉头，凝视着茶盏中澄透的茶汤，“朕不困。”
顾问行一笑，又低声道：“今春小选，刚进了些质素不错的宫女……”话说到一般，顾问行看出他的皇帝主子脸色不愉，便飞快闭了嘴巴，连忙道：“奴才多嘴了！”
内务府小选宫女，是一年一度的。自然少不得年年都挑着容貌拔尖的填充到御前。这项工作，一直是由大总管顾问行亲手操办。
旁边的李德全眼珠子骨碌一转，上前道：“启禀皇上，钟粹宫的灯火还未熄呢！”
大太监顾问行脸色一沉，刚要训斥他多嘴。
康熙便蹙眉道：“都这个时辰了，佳妃还没睡下？”
李德全笑着说：“今儿是十一阿哥满月，佳妃娘娘……大约是在等着皇上驾临。”
康熙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浮现着今日在寿安宫，昭嫆那比产前瘦了不少的面庞和身量，心下蓦的一软，便道：“去钟粹宫。”
“嗻！”李德全笑得眉飞色舞。
康熙没有叫人通禀，便径直进了钟粹宫。
内殿中，灯火阑珊，昭嫆穿一身浅橙色暗花罗寝衣，坐在柔软的锦褥，怀里抱着胤禌，轻轻摇曳着，她眯着眼睛，口中哼着个悠扬的调子，依稀是儿歌。
胤禌已经酣睡了，小小的嘴角还依稀挂着一抹未擦干净的奶渍，合着眼睛，垂下如小扇子般乌黑的睫毛。当真是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孩子。
昭嫆忽的感觉到面前的光线一昏，似乎是被什么遮挡住了。
忙睁开眼睛，竟是康熙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的床前！
“皇上？！”昭嫆有些错愕。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行礼，康熙便淡淡道：“把十一阿哥抱下去。”
“是！”旁边的乳母嬷嬷刚满上前，从昭嫆怀着抱起了胤禌，屈膝一礼，便飞快退了下了。
昭嫆这才想起要行礼，忙要下榻，康熙却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挡住了昭嫆去路。
昭嫆面色微囧，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
康熙板着脸道：“朕是夜里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看到你宫里灯火通明，才顺道进来瞧瞧的。”
他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叫昭嫆忍不住发笑，“那皇上是来看臣妾，还是来看小阿禌？”
康熙一愣：“小阿禌？”旋即便明白昭嫆说的是十一阿哥胤禌，他撇了撇嘴，“你又胡乱给朕的儿子取小名儿了！”
昭嫆努嘴道：“臣妾倒是想叫他‘小银子’，怕您生气，所以就叫小阿禌了。”
康熙果然眼中一阵恼火，他重重哼了一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你也太胡闹了！”
昭嫆讪讪笑了，“臣妾只是一时口快，真不是故意的。”她努了努嘴，又道：“皇上若是事先跟臣妾通个气，不也没那事儿了么。”
康熙拉下了龙脸来，“合着还是朕的错儿了？”
昭嫆忙扬起笑脸，哄着这位大爷：“哪儿能呢！皇上给小阿禌取的这个字极好。”
康熙的脸色这才和缓了几分，傲然道：“你知道就好！”
这个傲娇的康大老板啊……昭嫆心里暗笑。
康熙凤眼打量了昭嫆上下几眼，目光嗖的停滞在了昭嫆的衣襟上，那眼底骤然多了几许灼热之意，“扣子怎么没系好？”
昭嫆低头一看，自己的盘口最上头两颗还没扣上，雪白的脖颈之下，半抹丰润，半遮半掩……
昭嫆红了半边脸，连忙去系扣子，却被康熙一把按住了，他的声音有些干哑，“不必了，反正也是要宽衣的。”
话音刚落，康熙便饿虎扑食，骤然将昭嫆扑倒在了床榻上。
一双禄山之爪，袭向高地……
昭嫆一脸囧色，她涨红着：“别碰……那里！”尼玛，才喂过儿子，通道正畅通着呢！
康熙呆了数息，有些疑惑地问：“怎么还没回奶？”
宫中嫔妃产后，都是交给乳母哺乳孩子，自己会喝回奶的药，因此很快就没了奶水。可昭嫆不同，月子里一直喂着阿禌呢。当然不会回奶。
昭嫆支吾着道：“嗯……还没呢。”
康熙蹙了蹙眉，忽然想到方才胤禌在昭嫆怀里，方才昭嫆的扣子没扣上……康熙骤然脸色沉了几许，“你方才喂了胤禌吃奶？”
竟被康熙看出来了？
昭嫆嘴角抽了两下，“那个……偶尔、偶尔为之！”
康熙打量着昭嫆的面庞，脸上满是气恼之色，“怪不得你比产前瘦了那么多！”
是啊，没想到喂一下孩子，竟能减去不少肥肉，还真是意外之喜。
康熙沉着脸，训道：“八个乳母难道都是摆设不成？！以后不许喂了！”
昭嫆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服气，“臣妾只是偶尔喂一下孩子！”
“偶尔也不行！！”康熙阴沉着脸，怒冲冲道，仿佛是吃了火药一般。
昭嫆想着康熙今日火大暴躁，便识趣地没有再惹他，低头道：“是，臣妾知道了……”大不了背地里喂一下就是了，昭嫆心里的鬼主意冒了出来。
康熙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朕省点心！”说着，还拿手指头戳了戳昭嫆雪白的脑门。
昭嫆绝了嘴巴，这简直像是在训小孩子！
康熙又叹了一口气。“罢了，朕不闹你了，安置吧。”便拥着昭嫆，安静入睡了。
一夜无梦。
第213章 倩然身影
康熙如何不知昭嫆一肚子鬼心眼儿？
所以翌日下朝后，又驾临了钟粹宫。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就摆在昭嫆面前，康熙指了指，淡淡道：“喝！”
昭嫆的脸比那药汁还苦涩，“臣妾怕苦，就不喝了吧？反正只要不喂奶，很快就会回奶的。”
康熙凤眼一撇，那眼神，分明是不相信昭嫆嘴里说出来的话，“老老实实喝下去！别让朕灌你！”
昭嫆瞪大了眼珠子，灌？！尼玛，康熙还真是铁了心啦！！
不就是喂一下孩子吗！至于这么大费心思吗？！
康熙幽幽叹了口气，“好了，嫆儿，别任性。朕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才出了月子，就瘦了这么多，你叫朕怎么安心？”
昭嫆撇撇嘴，不就是减肥减得快了点吗？她身子骨其实很健康的……
不过心里终究为之一暖，她端起那碗药，道：“好吧，我喝就是了。”——想到以后不能再喂奶给小阿禌了，昭嫆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
仰头，一口气喝干了那碗回奶的药，昭嫆鼻子有点酸酸的。
康熙立刻抓了两枚蜜饯塞到昭嫆嘴里，“别人都不愿亲自哺乳，你倒是反过来了！非要自己亲自喂！”
昭嫆咀嚼着那甜腻的蜜饯，支吾道：“我回了奶，喂不了阿禌，他会不会不习惯呀？”
康熙淡淡道：“朕看不会。”
昭嫆气得磨牙，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不过，康熙的话还真没错。
小阿禌这个小没良心的！吃着白胖胖乳母的奶水，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完全木有怀念他亲娘的奶水！靠！
昭嫆心里气得想要骂娘！
其实这也正常，宫中阿哥的乳母都是内务府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个顶个白净、健康，而且乳母饮食中一律不得吃盐，产出的奶水自然质量顶尖！
昭嫆虽然也健康，为了照顾孩子，饮食也偏于清淡，但毕竟三餐中还是有盐的。
在郁闷中，小阿禌一日日白胖了起来。
昭嫆配合这纤体的药膏，身段也渐渐恢复了，虽不及孕前腰肢纤细，但总算是有腰了！
不过孕前那些衣服是没法穿了——虽然腰肢勉强能套上去，但是胸……大了两圈，实在容纳不下了呀！
呵呵……一想到这点，昭嫆就兴奋了起来。
老娘终于不是飞机场了！
这杯罩，在后宫里也算是拔尖的了！
哈哈哈哈！
以前那些衣服，既不能穿了，可毕竟还都那么崭新，扔了又着实浪费。于是，昭嫆大手一挥，道：“这件月白色花卉缠枝，还有那两件送去给良贵人！她穿素净衣裳好看！那件桃粉色绣并蒂莲的，赏给王氏，她穿娇艳的好看……”
昭嫆大手一挥，十几套料子上佳、手工精良的旗服就全都派送了出去。
反正她库房里还有好多上等缎料，再重新做新衣就是了！
白檀忍不住嘀咕：“那么好的衣服，娘娘干嘛赏了她们？”
昭嫆笑着说：“反正我也不能穿了！良贵人、王答应都是身材纤细之人，穿上我从前的衣服必定合适。”毕竟是她穿过的旧衣，就算看上去再崭新，总不能送给宫中位高嫔妃吧？
昭嫆又指着哪件碧蓝色的暗花罗寝衣，道：“这套寝衣赏给你！你拿回去穿吧！”
听了这话，白檀大喜，“娘娘真的赏给奴才？！”
昭嫆笑着说：“从前在安定伯府，我难道没赏过你衣裳？犯得着这么惊讶吗？”她从前好歹是安定伯府的格格，伯府虽不及宫中奢华，但衣裳也不少，常常会有不合心意的，又觉得扔了可惜，便会赏给贴身的侍女。白檀是昭嫆乳母的女儿，身量与她相若，昭嫆便赏过她好几身自己穿过的衣裳呢。
白檀笑得灿然，如获至宝般抱着那件碧蓝色寝衣，“多谢娘娘！”
进了宫，宫女都有专门服制，不能乱穿。因此昭嫆若要赏赐，也只能赏里头穿的中衣，或者是晚上睡觉穿的寝衣了。
延禧宫，东配殿。
王答应十分客气地将钟粹宫的一等宫女素英送出了配殿殿门，这才回屋。
王氏的宫女茹儿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她忙不迭将捧盒中的旗服掸了开来，“呀，小主您快瞧瞧！这是云锦吧！奴才记得，皇上月前特特赏赐了您两匹呢。”
王氏看着那那件娇艳的桃粉色云锦旗服，点了点头。
茹儿满是欢欣地道：“之前的料子您自己不舍得用，孝敬了主位荣妃娘娘一匹，另一匹送给了万庶妃贺喜有孕。现在可好了，又来了一身云锦衣裳。这上头绣纹也极好呢，连花瓣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
王氏轻声道：“那是苏绣。”
王氏是苏州人士，自然懂得苏绣，因此一眼认出来了。
“这样的苏绣，没有三十年的手艺，是断断绣不出来的。”王氏幽幽叹道。
茹儿满是稚气地道：“这么好衣裳，佳妃娘娘竟舍得送人。”
王氏秀靥噙着浅笑，“她可是佳妃娘娘，什么好东西没有。”
茹儿点了点头，“小主，您快穿上试试看吧！这么漂亮的衣裳，您穿着肯定更美了！”
王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套潞绸团花旗服，与那云锦苏绣衣裳一比，当真是黯然失色。便点了点头，欣然换上了这件华美娇艳的旗服。
王氏本就是美人，换上这样一身娇艳的衣裳，自是平添三分颜色。
“对了，前儿荣妃娘娘说钦安殿侧的琼花开得极好，咱们却折些回来吧。”王氏细语道。
七月里，琼花开得如雪堆积，风一吹，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当真是极美。
在这一片素白中，一抹桃粉色的倩影，映入康熙的视线。
康熙才去翊坤宫用过了午膳，顺道看了看有孕了庶妃万琉哈氏，这会子正乘坐龙舆慢悠悠往钟粹宫而去。自然会经过御花园。
天气炎热，康熙坐在肩舆上，精神萎靡，不由打了个呵欠。
然后，当一抹熟悉无比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康熙陡然来了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