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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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太后赐婚,那阿静也没什么想法,嫁给怀王也就是了。”左姝静小心翼翼道,“怀王一表人才,阿静嫁给他,并不算吃亏。”
左文道微微点头,似乎对女儿会这么说并不太吃惊,看来他的确不晓得左姝静另有意中人的事情。
“你娘说,昨天太子妃殿下来过了?”左文道问她。
左姝静点点头:“嗯。”
“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左姝静胡乱道,“就是劝我不要不开心,说嫁给怀王挺好的。”
左文道说:“那关于太后忽然赐婚的事情,她没有说什么吗?”
左姝静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了左文道在想什么,她故作疑惑道:“没有啊。爹爹为什么这么问?阿姐说,这件事她和皇后娘娘都不晓得,是太后忽然起意下的旨,她与皇后娘娘都很惊讶,却已经没办法阻止了。我跟阿姐说这也没什么好阻止的,嫁给怀王,横竖我也不吃亏。”
左文道听她这么说,露出了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道:“哎,我们阿静还是个小孩,却要嫁人了。”
“我去年就及笄了,本来就可以嫁人了。”左姝静眨着眼睛道。
左文道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左姝静的脑袋,左姝静来不及躲开,更不便躲开,被摸到了伤口,不由得微微倒抽了一口气,左文道发现了,将她刘海拨开,当即皱起眉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着了。”左姝静道,“当时,当时听到太后娘娘的懿旨太惊讶了,走路没看路。”
左文道叹了口气,唤人来重新给她包扎,而后又道:“嫁入怀王府之后,阿静你唯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要小心。怀王府内不比家中,所有条条框框,你都要一一遵守,以前在家里,我和你娘都不爱管你,由得你随性长大,你到时候去了,一定是不适应的。”
左姝静面上应了,心里却想,怀王府的规矩再多,大概也没有后宫规矩多……
“还有就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记得唤珠儿回家告诉爹娘,爹娘会与你商量,若爹娘不在,你便去找哥哥。”左文道吩咐道。
左姝静道:“我若嫁入怀王府,最方便的难道不是找阿姐吗?为什么有事情不找她商量呢?”
左文道叹了口气,道:“她是你的阿姐,更是太子妃殿下,怀王与太子……这一回你嫁给怀王,想必也总归是有你姐姐推波助澜的,她定然是想通过你好好地限制怀王。阿静,爹这么说,并不是说她哪里不好,毕竟如你所说,嫁给怀王对你而言也并不算是什么坏事,放眼天下未成婚的青年俊才中,也就是怀王最好了,但……”
左姝静作出一副惶然的表情,道:“怎么会呢,阿姐说了,这件事她不知情的。还有怀王和太子,他们不也是兄弟么?什么借我限制怀王……爹,阿静不懂。”
“不懂便不懂吧。”左文道摇摇头,“这本也不是你应该懂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娴终究是变了一些。爹只愿你永远和今天一样懵里懵懂的。”
左姝静泫然地看着左文道,心里却也十分怅然,她没有父亲,无从对比,但光看左文道,已经觉得他是很不错的父亲了,他对两个女儿显然都有爱,对左姝娴的变化显然有点难受,但却还是接受了,也只能劝诫左姝静几句,让她小心。
只是不知道,若左文道晓得左姝娴实际上在打的是让自家妹妹跟塔达皇子私奔的心思,而左姝静更是已经变成了别人,左文道该是什么想法。
裴冬净成了左姝静以来这一两天内,她什么情绪都有,却独独忘记了考虑左姝静本人,这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心里十分愧疚,虽然自己也是意外成为左姝静,且宫内的自己只怕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原本真正的左姝静也实在比较悲惨,被自家姐姐坑骗,心上人也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为此摔下来,也不知道原本的左姝静是不是也死了……
左文道又劝了左姝静几句,最后道:“你嫁去怀王府之后,切记与怀王殿下相敬如宾,但,若有朝一日怀王殿下有了不好的心思,你也不能帮着他。阿静,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原来左文道也觉得怀王可能不会那么安分。
左姝静只能道:“爹说的,阿静大概懂了,不过怀王殿下名声素来很好,和太子殿下也应该是兄友弟恭的,爹你就不要担心了。”
左文道点点头,没有多说,因她伤口问题,让她先回房休息去了。
左文道回来的第三天,为了左姝静的婚事,左姝静的哥哥左浩宇也带着妻子魏宁回来了,他们会一直在左府住到左姝静出嫁那日。左浩宇前几年中举,如今在丰州当县令,这一次回京城也是十分不便,县令不得随意告假,何况只是妹妹要嫁人这种小事。但因为自家妹妹要嫁的人是怀王,所以不等左浩宇开口,巡抚就主动开口让他回来送妹妹出嫁了。
左浩宇生的也十分不错——大概是因为左文道长的颇为周正,温巧佳也十分秀丽,两人的三个孩子都长的颇为不错,左姝娴与左姝静长的不大一样,相对来说,左姝娴似乎要漂亮一些,而左姝静则更俏丽一些。
左浩宇一回家还没来得及见左姝静,怀王府便派人来完成六礼,因为时间匆忙且吉时已定,所以一切都有些仓促,但怀王礼数还是做的十分足的。
首先纳采时,左姝静躲在屏风后,听着媒人叨叨絮絮地介绍,说是今天带来的大雁还是怀王亲手射下的,十分珍贵,也可见怀王对这门亲事很重视。之后什么问名一类的步骤,因是赐婚所以都直接略过了,直接便上了彩礼。
这一下可颇为精彩,来送彩礼的是顾鹏程和顾鹏飞,这两人是慧贵妃的哥哥,如今的右仆射顾鑫立的儿子,也都各有官职,两人打头阵骑着马,后头浩浩荡荡跟着无数抬彩礼的下人和婢女,里面有各种绸缎锦帛、用红绳子串着的铜钱,还有不少据说同样是怀王殿下亲自打的野味,有外邦进贡,今上赏给怀王的外邦新奇玩意……
左姝静偷偷看了一眼,直接傻了,不管怎么样,怀王殿下的面上功夫还真是做的很足,谁能想到他原本对这桩婚事是那么不情愿啊……
之后又是一堆礼数,左姝静没有再看,她和怀王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八,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距离左姝静嫁入怀王府,也仅仅只有四天了,当天因提亲送彩礼的事情一阵忙乱后,已经到了晚上。
晚上除了左姝静,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宴。
左姝静唯恐露馅,故而只低头吃饭,几乎不说话,好在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左姝静忽然要嫁人所以心里不舍,也都没怎么疑虑,左浩宇刚回来就忙碌的不得了,眼下彩礼都处置好了,也看见自己的妹妹了,少不得感叹了两句:“上次阿娴成亲我回来时,阿静还未及笄,如今眨眼,却快要嫁人了。还嫁的是怀王……咱们左家出来的两个女子,一个成了太子妃,一个成了怀王妃,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说起来,如今除了娘和阿宁,倒数我官职品级最低了。”
一旁的魏宁笑道:“我父亲都不过是个八品官,当初晓得太子妃殿下要嫁给太子时就很惊讶,如今晓得阿静又要嫁给怀王,更是啧啧称奇呢。”
温巧佳叹了口气,道:“官职品级对她们两个女子来说不过是虚名罢了,我这当娘的,也就希望她们幸福,怀王殿下自然是很好的,但他一直没有娶亲,总归是有点缘由的,昨天我和蒋夫人去帮阿静挑选贴身的嫁妆时,她说,她说……”
嗯?
左姝静一边低头吃饭,一边侧耳认真听,想要知道那位蒋夫人说了什么。
然而左文道却打断了她,道:“阿静还在这里呢,你胡扯什么?我与怀王殿下有过几面之缘,他看起来十分正气,你不要听人胡说八道。”
左姝静:“……”
温巧佳加了一筷子菜往左姝静碗里放,一边道:“是啊,怀王殿下定然是很好的,是娘想多了,阿静你别在意。”
左姝静摇了摇头,道:“没事儿的,不过娘,那位蒋夫人到底说了什么呀?”
左文道皱了皱眉头:“阿静。”
左姝静不熟练地撒娇,道:“爹,我想知道大家都怎么说怀王的……”
温巧佳看了一眼左文道,见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便到:“蒋夫人说,怀王殿下恐怕是个断袖。”
左姝静:“……”
左文道哭笑不得,道:“你们这些妇人家,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左姝静心想,好巧,我也这么怀疑过。
左浩宇却是笑的筷子也拿不稳了,旁边魏宁也跟着偷笑,左浩宇道:“这又是为什么?怀王殿下一直征战,无心儿女情长也是很正常的,总不能因为他一直不成亲,就说他断袖吧。还好咱们屏退了下人,不然这话让旁的人听去了,真是……”
见大家怒的怒,笑的笑,还有个左姝静傻呆呆地喝汤,温巧佳只好道:“你们晓得蒋夫人是谁吗?”
左文道说:“不就是蒋都尉的夫人?”
“是啊,她儿子也是个副校尉呢,跟着怀王殿下打过塔达的。他说怀王和常将军的关系很不一般。”温巧佳道,“说是那时候在军中,他看见过常将军半夜去怀王营里。他不敢乱说,就是有一次喝醉了说漏嘴,被蒋夫人听到了,蒋夫人也不敢乱说,只告诉了我。”
左文道好笑道:“常将军在怀王殿下小时便相识,之后跟着他出生入死,关系自然不一般!你们这些妇人家,真是!谣言止于智者,也就你们还一直散播谣言!”
左姝静咬着筷子,想起那位常将军,此人名唤常高义,如今被封为云麾将军,年纪比怀王还要小上一两岁的样子,以前立大功时,也被皇上喊来过家宴,彼时他跟在怀王后头,只比怀王矮一点点,身形高大,五官周正,皮肤略黑,人看起来很有几分木讷,只呆呆地喊过太后殿下便转身跑了坐回自己位置上去,而后全程也没怎么开口,中途皇上点名与他说话,他才慢慢地开口说两句。
当时左姝静还感叹,怀王人耿直,所以交的朋友也是老实巴交的,心里十分宽慰。结果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两人的桃色传闻。只是不知道怀王是不是品位当真那么奇特,毕竟即便是断袖,按理来说也不应该看上常高义那样的……
这事情便这样被揭过了,左文道还警告了温巧佳一番让她绝不能去外面乱说,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左姝静由贴身婢女珠儿伺候着入睡。
之后几日同样如此,左姝静尽量避免和左家的人聊的太深入以免露馅,好在左文道十分忙碌,左浩宇早年离家外出任职,和左姝静也没有太多事情要聊,魏宁更是和左姝静不熟。只有温巧佳让左姝静比较担心,但大概是因为晓得左姝静心里另有他人,温巧佳也有些不忍面对这个女儿,所以一天内通常只来一会儿,拉着左姝静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一些体己话,也就没有其他了。
剩下的时间,左姝静都跟着怀王府来的一个姑姑学礼数,怀王府内礼数并没有宫内多,却还是有的,虽然怀王本人算是不拘小节,但这还是得学。来教左姝静的姑姑惊讶地发现左姝静学礼数学的又快又好,连番夸奖左姝静,左姝静一边敷衍地笑着,一边叹了口气,比这些更复杂的礼数她五年前也就学了个遍啊。
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