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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富贵芳华-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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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章南府

    一路顺畅的离了鄱阳湖,再入赣江,不上三日,便到了南昌。

    算算日子,离南家姑爷下葬还有两日工夫。可夏珍珍不敢耽误,一面差人去南府报信,一面赶紧抓着一家老小洗漱更衣。

    虽说风尘仆仆的模样会显得更有诚意,可出门做客还是收拾得清爽干净些好。

    象夏老太公,只要出门谈生意,一定穿上最好的衣服,夏珍珍耳濡目染,无疑也学着了。

    因听说是宁家二奶奶亲自带着哥儿姐儿一起把南湘儿护送回来的,南家人倒不敢小觑,特意派了两位少爷前来迎接。

    等看到宁家人皆收拾得光鲜素净的样子,态度越发恭谨。见了礼便将人往家里请,而那边南府后院里,南老太君正瞪着媳妇,也就是南湘儿的祖母贺氏,满脸不悦的埋怨。

    “都说了不用那丫头回来,你怎么偏又把人招来了?”

    贺氏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保养得却还不如婆婆年轻,“去报丧的人,是娘您亲自定的……”

    “你还敢顶嘴!”南老太君怒道,“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总之既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自己收拾去!可不要叫我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

    贺氏从主屋出来,回房见着丈夫南五爷,强忍着的眼泪才扑簌簌掉了下来,“……天下间哪有爹没了,不让女儿回来奔丧的?况且去报信的又是她自己陪房家的孙子,如今却又赖到我的头上。说什么叫我收拾,可媳妇的那些水田嫁妆却全扣在她的手上,若宁家人问起来,叫我怎么说?”

    南家五爷听着妻子的哭诉,却也只能听着而已。

    他虽是南老太君的亲子,可既不居长,又不居幼,自小又嘴拙憨直,既不会讨人欢心,读书也是平平,是以一向不大得宠。

    混到如今偌大一把年纪,也不过是跟在兄弟后面,讨些小小差事,在家中混口饭吃而已,连累得妻儿都没有脸面。

    幸得当年运气,替病弱的儿子娶了宁家嫡长女为妻。原本这门婚事,南老太君是不乐意的。可等到媳妇进门,瞧见她丰厚殷实的嫁妆时,老太君就不说话了。

    只是把他叫去,说恐怕年轻人大手大脚,不知爱惜,让他把田产古董那些贵重之物都管起来。可那时新媳妇才进门一月不到,又乖巧懂事,如何开得了这样的口?

    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

    然后,便是媳妇怀孕,生产……

    然后,留下个小闺女便早早去了。

    这回,他再没了借口推脱,只得把媳妇那些嫁妆要来,交到母亲手上。

    又过几年,媳妇家的庶兄来了,硬是要把孙女带走。

    南老太君正不喜南湘儿打小就掐尖要强的脾气,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南五爷便跟儿子商量着,想把儿媳妇的嫁妆一并还回去,好让孙女也有些倚仗。

    谁知南老太君却说,若想要带走她家重孙女,就得把那些嫁妆留下。然后重孙女的婚事,南家可以不管不问。

    南五爷从来没听说过,可以用亲重孙女的婚事要胁亲家的,偏偏南老太君做到了,而宁家的大庶兄也答应了,把人带走了。

    如今,儿子没了,宁家人带着孙女回来奔丧,可母亲,母亲却……

    南五爷知道自己没用,如果可以,他也想过目不忘,精明强干,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跟妻子说一句,“让你为难了。”

    贺氏顿了顿,然后眼泪掉得更凶了。

    可等到下人禀报宁家人已进了府,她还是抹去眼泪,重新梳洗装扮后,去招呼人了。

    宁芳原先以为,到底是堂堂的帝师之家,南家就算没落,应该也是和宁家差不多的档次。可没曾想,除了大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和一座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坊,这堂堂南府,竟是萧条若此。

    多的不必看,只看摆出来显然是陈年旧茶泡的茶水,还有已经干硬的点心,宁芳就不想吭声了。

    这是故意轻视,还是待客只有这个水准?

    到底是本家,南湘儿脸上颇有些不自然,端起茶杯勉强碰了碰唇,“南家人多口阔,跟金陵是没得比,且凑合吧。”

    宁芳懂了。

    那是真穷。

    于是也不嫌弃,把一杯茶水喝了半杯有余。

    南湘儿嘴上不说,但瞧着着实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妹妹家里有钱,夏珍珍又是个惯孩子的,平常吃穿住用,只要人家说声好,她就舍得给人弄来。

    象那天在鄱阳湖行船时,偶然遇到渔夫打到一条极肥美的鳜鱼。夏珍珍价都不还,拿了二两银子就去差人买来,清蒸给孩子们加菜。

    偏南湘儿守孝,一口都尝不得,只闻着那香气,都要流口水了。

    此时见随身便带着好茶叶点心的宁芳并依旧肯喝一口南家的陈年老茶水,南湘儿脸上好过几分,又如实说了句,“记得从前家中待客,一般都在后头那两排房子里。这后罩房从前是姑姑住过的,倒比那边干净许多。”

    既曾是小姐的闺房,那便算是好地方了。

    宁芳点头,此时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看其服饰,应当是当家主母了。

    而南湘儿已经站起身来,“祖母。”

    宁芳递了个眼色,丫鬟忙去隔壁,将正指挥下人铺床的夏珍珍请了出来,这边宁芳已经先行了礼。

    “拜见南五太太。”

    贺氏瞧着这么个衣饰素净却华美的俏丽女孩儿,便知是宁家那个有钱的嫡长孙女。赶紧把人拉了起来,再看旁边自家已经亭亭玉立的大孙女,未免一阵欢喜一阵心酸。

    “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说着喉头便哽咽起来。

    夏珍珍从隔壁赶出来,先赔罪道,“怎么敢劳动太太前来?该我们前去拜会才是。”

    贺氏咽下眼泪,道,“不必拘礼了,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得好生招呼贵客,且让你们受委屈了。正好才去灵堂回来,我顺脚过来歇歇脚,便也算不得什么。”

    宁芳暗暗点头,这位贺氏倒是不错。

    若是让长辈来见晚辈,再怎样的理由,最后人家都会说是晚辈不知礼,但她只说“顺脚”,况且这屋子也算是贺氏的屋子,她来自己的屋子歇脚,宁家人在此拜见贺氏,便算不得违礼。

    夏珍珍这几年在金陵,见识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一听也明白了人家的好心,再次道谢。

    又寒喧几句,她主动把丧仪先取了出来,“这是出门前,娘让送来的。彼此都是通家之好,还请太太不要见怪,回头咱们大姑娘要捧丧摔灵,是个怎样的章程,还请府上明示。”

    贺氏一听,倒是为难了。

    南老太君摆明不想让南湘儿出来碍眼,这可怎么办?

 第229章财神

    可等到贺氏看过那份随礼单子,面色却是一变。再看着夏珍珍时,目光便有些复杂。

    有几分感动,更多的却是惭愧。

    好在此时宁芳故意拉了拉夏珍珍的衣袖,打破了这份尴尬。

    贺氏眼角扫到,忙问,“姐儿可是有事?”

    宁芳这才假装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我想问问大哥哥安置在哪里了,回头要去给姑父上香,该怎么叫他呢?”

    贺氏暗赞宁芳伶俐,顺势把礼单收了,按了心中羞意道,“家中规矩,男女七岁便要分房别居,且外男不让留宿内院。故此我让纯哥儿带你家大哥儿去他屋里安置了,那边倒是离得不远,只不许丫鬟走动,若有事,且打发个婆子过去就是了。”

    她说的纯哥儿名叫贺纯,乃是贺氏的亲侄孙,也是前来奔丧的。

    因他的亲爹如今做着本地州判,虽说只是七品文官,但因精明强干,处事多谋略,在知州大人面前很是说得上话,因此在南家也颇得重视,如今给他安置的外院也是较好的。

    刚刚贺氏还特地叫贺纯跟着南家一个哥儿前去迎接宁家人,所以说起来都是熟的。

    夏珍珍听着安了心,忙又道谢。

    只宁芳听着南家这些啰嗦规矩,颇有些不以为然。

    若真个男女大防,那男人还索性不要讨老婆了。看南家主子,也不是没有小老婆的。光盯着哥儿姐儿们算怎么回事?怕是表面文章而已。

    只在旁人家里,也不好说,宁芳横竖打岔话题的目的已达到,待收拾停当,便由贺氏的心腹婆子领着去了灵堂,给从没见过的姑父上香。

    因尚有长辈在,南家姑爷又没有功名,所以丧事办得并不大,只用了一间中等大小的屋子停灵,扎着几只纸人纸马,弄得银装束裹的,瞧着颇有几分悲凄。

    按习俗,夏珍珍带着女儿侄子进去,就得狠哭一番。

    尤其南湘儿,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哭得声嘶力竭,也不知往手帕上抹了多少催泪辣油。

    这个不是宁芳冤枉她,光看她频频举帕的次数就知道了。

    因为同样抹了香油的帕子,夏珍珍也悄悄各塞了女儿侄儿一块。然后宁芳,还有宁绍棠自然也是用上了的。

    否则,就算是亲姑父,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哭得出来?

    不过好在她们只是亲戚家的孩子,哭一时就跟夏珍珍一道,被人劝了起来。

    此时,一个披麻带孝的妇人,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被引着跟她们见礼了。

    “这是三少奶奶和勤哥儿。”

    那是南家姑爷继娶的刘氏,和她后头生的儿子了。

    因在灵堂,夏珍珍也不好给见面礼,只说准备了一点小小心意,回头送到她们房里去。

    刘氏十分感激,再次叫儿子过来行礼。

    只夏珍珍看那孩子身形似才三岁,一问竟是有五岁了,不由吃了一惊。就算她如今也学了些富人家太太喜怒不形于色的养气工夫,到底一片慈母情怀,不觉就带了出来。

    刘氏酸楚道,“是我怀相不好,八个月就生了,弄得勤哥儿生来体弱。”

    夏珍珍见勾起人家伤心事,忙忙换了话题,只宁芳却忽地好奇起来。

    要说早产,她家安哥儿也是早产,虽小时弱了些,却很快调养回来,如今倒是比足月的萍儿还要健壮,怎么这孩子就如此瘦弱?

    谁知夏珍珍心中也存了这样疑问,晚上回房,便不觉议论起来。

    倒是如意因着已婚身份,多嘴说了几句,“听老人家说,七生八死,咱们安哥儿是七个月早产的,倒是好活。倒是这八个月生的,历来难养些。再说姑爷身子似一直不大好,如此也是有的。”

    哦,那可能是爹的问题了。

    宁芳母女没再多疑,因忙了一天,赶紧歇下。

    此时却不知那刘氏房中,却也正和心腹丫鬟在说着她们。

    “这位二奶奶,可真是个大方的,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俗是俗了些,却是当真能顶上用场。且还有这个玉坠儿,水头真好。回头串个绳子给哥儿戴上,也能辟邪防身。”

    只刘氏瞧着那只玉坠儿,神色变了几变,忽地下了决心,“去把我箱子里的那顶天青帐子取出来,这会子晚了,明儿一早包了给二姐儿送去。她们这一路匆匆赶来,必带不了多少好东西,眼下天热,蚊虫多,那帐子倒是能派上用场。”

    丫鬟一下愣了,“奶奶,那可是您绣了三年……”

    刘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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