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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富贵芳华-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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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岳听着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说回头会安排一次过堂,让徐妈妈到时把这些话当面说给她女儿听,便离开了。

    只是等到回了他的住处,程岳身边的幕僚,白敏中忍不住道,“三公子,这么行事只怕是不妥吧?”

    他知道程岳已经打算秉公处理这两个案子了,为此,他跟金陵府尹高文秀还起了不小的冲突,如今宁怀璧也因有家人涉案而回避。

    但如果徐妈妈突然改变主意,服了这个软,那就等于变相的“反水”,会让程岳极为变动。就算宁家与之有亲,也没必要回护他家一个下人吧?

    再说皇上这趟派程岳来江南,本就没安好心。否则刑部大理寺,哪里派不出个得力的能吏,而非要派他这个右佥都御史前来?

    可素来聪敏睿智的三公子却只问了他一句话,“请问先生有多久没见过令堂了?”

    白敏中一下就怔了。

    他原是有着大好前程的举人,却因得罪当地豪强,被革去功名,不得不远走避祸。虽年年托人带了金银回去,却已有十来年未曾回过家乡了。

    念及家中慈母的模样,白敏中忽地就懂了,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第262章生变

    桂花开过,重阳便要到了。

    因避嫌而被打发回家的宁怀璧,要回桐乡县任上了,所以宁四娘提前开了个小小的家宴,既算是过节,也算送行。

    亲手剪了一朵开得最好的金菊给母亲簪上,宁怀璧看着母亲发髻里悄然增多的白发,胸口一阵发酸,愧疚道,“母亲辛劳半生,儿子却不能时时在跟前侍奉……”

    “行啦!”宁四娘慈笑着把他打断,“我还没老到要你侍奉呢,再说,你媳妇就侍奉得很好。赶紧坐下,尝尝几个丫头酿的菊花酒!”

    宁芳笑着,把她爹按着坐下,招手让宁茵宁芸上前倒酒,并让丫鬟去把行酒令拿来。

    “光这么喝酒没意思,总得有个奖惩才好。今日咱们没能登高,总得在这里比出个高下!”

    “哪用这么麻烦?”宁绍棠闻言便从身上摸出一副精巧的骰子来,“若行酒令,几个弟妹太小,玩不来的,不如掷骰子比大小得了。”

    宁芳眨了眨眼,忽地笑道,“这个好生精巧,是安哥儿的玩具么?”

    傻蛋!

    骰子这样的赌博用具,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吗?还不快推到安哥儿头上!

    可安哥儿已经仰着小脸,一脸无辜的接话了,“这不是我哒!”

    宁芳戳着他圆润的大脑门,继续打掩护,“你那么多玩具,哪记得清?前儿不还把一只空竹玩忘了?亏李姨奶奶在园子里捡着,叫丫鬟替你送了回来。”

    说着,她转头望着李姨奶奶友善的笑了笑。

    这是宁怀瑜的亲娘,宁绍棠的亲祖母,怎么也会帮着自家孙子吧?

    虽知李姨奶奶却只笑笑,什么话也不多说。

    她在府里,就跟隐形人差不多,从前邹润在时还不时露个脸,等邹润过世,她便连脸也不露了。

    除非这样的家宴,宁四娘命人通知她来,否则她就只守在屋子里,做些永远做不完的针线。安静是真安静,却也有些不好亲近。

    安哥儿到底年纪小,一下被姐姐说得糊涂了。空竹的事是真的,可那骰子真是他的?

    宁绍棠微囧,虽知宁芳是一片好意,却还是当着祖母和二叔的面,老实起身承认了。

    “这是上回跟朋友一起逛街时买的,我们没赌钱,就是觉得好玩,一人买了一个……嗯,只赌过几次喝茶吃点心的小公道。”

    说着,满面羞愧的他,主动把骰子交了出来。

    原以为要挨骂,没想到宁怀璧接了那一寸来高的小骰盅,打开赏玩一番,倒是赞道。

    “确实精致。娘您看,这骰子还是用菩提子做的呢。”

    宁四娘也不在意的笑笑,“既不是赌钱,偶尔玩玩也无妨。那今儿就借你的骰子摇一摇了。”

    宁绍棠涨红着脸,又感激又惭愧,抿着唇半晌才憋出句话来,“我,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

    在一旁看得惊奇的宁芳,突然就懂了。

    人都难免犯点小错,尤其还是孩子的时候。

    宁绍棠一向读书用功,所以当他偶尔犯点小错的时候,长辈选择性的无视,反而会让他更加自觉,严于律己。

    这就是响鼓不用重锤。

    所以宁芳也就适时当起小和事佬,换了话题,“那哥哥若回头受了罚,就罚你舞剑如何?上回爹还教了你几招三脚猫的工夫,可得露两手瞧瞧!”

    “说谁三脚猫呢?没大没小!”宁怀璧假意瞪了女儿一眼,又得意望着宁绍棠道,“回头亮给你弟弟妹妹们看看,我们这可是名师出高徒。”

    宁绍棠这才觉得好过,重坐下说笑。

    正好夏珍珍指挥丫鬟摆上菜来,一家人高高兴兴便开始吃酒行令。可惜还没摇两下,忽地丫鬟进来回报,“二爷,府衙来了几个官差,正跟金墨在外头候着呢。”

    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大事,金墨断不至于明知今日家宴,还带人过来,宁怀璧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出去瞧瞧。”

    不一时他回来了,脸色颇为凝重。

    宁四娘忙问,“怎么了?”

    宁怀璧低声道,“高大人召我回去,说是徐妈妈的案子有变。”

    宁四娘吃了一惊,“怎么又有变化?再说,为何一定要你去?”

    宁怀璧也不明白。

    自程岳来了,知他被借调,便跟金陵知府高文秀明争暗斗了几回,替他寻了个借口脱身。否则他家有徐妈妈牵扯其中,说来可是最好的背锅人选。只如今又叫他回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怀璧当然不知,今日在府衙,为徐妈妈的案子过堂时,那徐燕可是轰轰烈烈闹了一场。

    “……什么叫做余生就伴着我,替我做活,照顾我?分明就是你自己年纪大了,想找个人在你跟前做牛做马,替你尽孝吧?你做梦!”

    “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这会子想来扮慈母,是不是太迟了些?”

    “你若还有那一点点脸皮,就把嫁妆钱给我!咱们两个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欠!否则,你再把我重生一回,好好的再把我养大,别再让我落到今天这个无儿无女的地步!”

    ……

    徐妈妈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徐燕却是看都不看,还骂徐妈妈装死,又嚷嚷着什么父债子偿,爹死了儿子要还钱,奴才死了就得主子给钱。反正徐妈妈替宁家卖命这么多年,不是很该出点钱吗?

    徐妈妈也是至此,才知这个女儿的心思已经扭曲到何等地步。不说早已没了半分母女情份,就连起码做人的道义都不顾了。

    只知一味的指责自己,可她怎不想想,徐妈妈虽没陪伴过她,可她那些年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徐妈妈的血汗钱挣来的?

    包括她后来自己收到屋子里,拿着出嫁的钱财,又敢说有哪一样没浸透徐妈妈的血泪?

    更何况,怀胎十月,把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到底是谁呢?

    徐妈妈被救醒之后,当真是心若死灰。

    只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

    如果这个女儿心中还顾念着半分徐妈妈对她的生养之恩,又怎会急不可耐的跑到衙门来告她“不慈?”亏她还想修补她们母女之间的裂痕,可人家想要的,只有钱。

    徐妈妈心寒到了极点,可高文秀却是高兴了。

    之前他是主张将两个“不慈”的案子一并处理的,但程岳却坚持罗宝生和徐妈妈的案子性质不同,应该分开处理。

    可如今依照他的意思分开了,结果如何呢?

    徐燕这么一闹,不仅是狠狠打了徐妈妈的脸,更是打了程岳的脸。他也可以趁此机会,狠狠踩上一把,想必远在京城的皇上,应该就要高兴了。

    所以,他才命人立即把宁怀璧召回来,既然案情有变,那宁怀璧身为其中人犯的主子,又怎能轻易脱身?

    把他裹进去,让程岳投鼠忌器,这官司打得越糊涂,可就越容易让他做文章了。

 第263章使力

    往书桌上的白玉狮子小香炉里新添了两片宁神静气的百合香,跟着程岳出京的小厮石青轻轻垂下手,看着深陷于太师椅里的三公子,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这到金陵才几日啊,可眼看着主子爷的下巴便又瘦了一圈。这会子就算闭着眼睛,看似小憩,但瞧他那眉头却依旧锁得极紧,显见得仍是在想事情。

    石青有心想劝主子上床眯一会儿,却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不是他忘了大爷二爷及两位夫人的嘱托,更不是怕打断主子思绪引来责罚,而是跟着程岳这些年,他已然深知,有些事真是劝了也没用,还是得解决才行。

    好比皇上这回派主子爷来江南断案,朝中人人皆知是个烫手山芋,明里暗里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抓程岳的把柄,好在皇上面前邀功,把英王府往死里坑。这种时候,程岳怎敢有半分松懈?

    可恨自己只是个下人,能帮得有限,只能尽量照顾好主子爷的衣食起居,让他过得舒服点而已。

    唉,什么时候,主子爷能找个知疼知热的主母,恐怕才能真正轻省一些。不象现在,他想劝程岳多用碗饭都那样艰难。

    对了,主子爷那天在宁家用饭,可是比平常都吃得香一些,听说宁家二姐儿擅做开胃小食,极投主子爷脾气,回头要不去请教一下她?

    石青心里正盘算着,忽地从窗户里瞟见师爷白敏中快步过来了。

    石青再不愿打扰,也只得出言轻声提醒,“三公子,白先生来了。”

    程岳猛地睁开眼,迅速端正了坐姿,在白敏中进来时,只见他家的三公子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淡然模样,让人安心。

    白敏中都不知道,人过中年的他,在每回看到这样的年轻家主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松一口气,然后本来挺着急的事,也在心里沉淀一下,才冷静的说了出来。

    “高大人把宁大人一唤来,徐妈妈听说要为难她家主子,便咬舌自尽了。幸亏施救及时,人没事,就是伤了舌头,说不出来话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给宁大人缓上些时日。纵然高大人再生气,也无计可施。只是宁大人得受几天委屈,暂且给扣在衙门里了。不过徐妈妈再如何也只是宁家的奴婢,高大人想把污水强泼到宁大人身上,恐也不是易事。”

    等说完,白敏中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竟已分析出事情的利弊。

    果然,人还是要跟着冷静的人,才能冷静的处理问题。若他从前身边能有一个这样冷静的朋友,只怕也不会闯下那样祸事了。不过,若不是闯下那样祸事,又怎能遇到这样主子?

    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白敏中还在感慨着,程岳却已根据他的分析,做出了决定,“劳烦先生走一趟,给宁家传个话,好让她们安心。”

    白敏中一愣,不是他不愿意跑腿,可那一屋子妇孺,怎么偏偏让他一个单身男人去传话?

    可再一琢磨,他却明白了,“我这就去!来前正好有朋友托我去宁家,朝宁大老爷求一本宁大人断案的小册子,回去也好教导兄弟合睦,如此就一并去了。”

    石青听了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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