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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富贵芳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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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上实际行动有效力。

    连有钱人都不怕死的进去了,他们这些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想明白此节的村民,很快便一哄而散。

    程长海又告诫周家婆媳别再乱传话,便也打算离开,抬头却见孟老庄头竟也抬脚往程家走,他赶紧在后面一把拉住。

    “你跟去作甚?说是不亲近就不过人,那岂不是离得近了,还是会过人?”

    孟老庄头道,“我家二奶奶和姐儿都去了,我能不去?”

    他反手把程长海一抓,压低声音道,“瞧在亲家份上,我教你个乖。这时候跟进去,才足见真心呢。结个善缘,日后错不了的。”

    程长海却把他一推,“横竖我跟英王府也亲近不到哪儿去,省得去了还让人说闲话。你要便去,我先回了,村里还许多事要交待呢。”

    看他急急避开,孟老庄头摇头嗤笑。

    富贵险中求。

    瞧这怕死的模样,程长海就算能当一辈子村长,日后也有限得很了。

    好在他家是娶媳妇,不是嫁闺女,否则跟这种人做亲,非怄死不可。只是回去可得提醒老二多长点心眼,别给他媳妇带沟里了。

    且不提孟老庄头的小心思,那边宁芳在经过进一步问诊之后,确定程家三爷是患了骨蒸之症。

    这病民间还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就是肺痨!

    说来这病要是咳得厉害,或是到了吐血的时候,也是会过人的,但也有例外。

    就象宁芳后世认得的那个老和尚,他最擅长治这种病。

    可他一辈子跟这些病人住一块,那老和尚也没染上一回,反而康康泰泰,活到八十多时,还能一天吃一碗红烧肉呢!

    因宁芳后世大伯做的是药材生意,于是跟这会治病的老和尚便认识了。相交几十年,看他年纪渐大,身边又没几个得力的弟子,宁大伯平日里便时常送些香火,照拂一二,老和尚感念他的仁义,才在晚年将怎么治这种病的药方及心得体会,悄悄透露给他知道。

    宁大伯虽不会把这些泄露,断人财路,却是让家里孩子们都学了一遍。也不指望他们靠这个挣钱,只让他们在遇到这种病人的时候,加以救治,便算是积德了。

    那药方宁芳从前背过,只是遗忘了这些年,一时有些想不全。但该怎么治,大体上她还是知道的。

    “……寻常大夫总觉得这病要吃得清淡些,恐大鱼大肉的更加生痰上火,其实全错了。这个病就是要多吃好东西,只不能吃鸡羊那些发物,但鸭子、甲鱼、螃蟹这些寒凉之物,是可以多吃的……也不能因为怕过人,就天天闷在屋里,一定得出去多走动,多晒太阳。哦对了!早晚还可以对着山上无人处大声念经书,说是可以平心静气,对身体也好……”

    宁芳说一样,老马就记一样,旁人也不敢打扰,只等着宁芳冥思苦想好半天,表示暂时再也想不出来时,夏珍珍弱弱的问了,“芳儿,你是打哪儿知道的这些?”

    呃……

    宁芳哑巴了。

    她要说是后世学来的,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烧死?

    半天没开口的少年,程家小三爷却适时,“我瞧这方子,开的倒有几分道理。”

    他手上捏着的,正是宁芳写的半吊子药方。大致用什么药她还记得,只是想不起来具体份量了。

    但久病成医,程三一看便知,这方子虽然没用什么贵重药材,却有降燥滋阴的功效,跟太医院开的某些方子颇为类似。

    他这一打岔,便把众人注意力转移开了。

    可老马看着这残缺的方子,很是为难,“那怎么抓药?”

    程三想了想,略添几笔,把宁芳那药方补齐,“按这个先抓几副试试,太医院的也还煎着。”

    他一个眼神递过去,别人不懂,老马却立刻领会。再看着屋里的夏家母女,却有几分犹豫,“此事你们能否不要与人说起?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若让有心人知道是你家姐儿帮了我们,只怕要给你家招祸。不过今日之事闹得这样大,倒是有些难办……”

    “有啥难办的?”

    在旁边站半天的孟老庄头总算找着机会,出来刷存在感了,“我们姐儿才几岁?她说能治就能治,那不成笑话了么?不过是受了您家恩惠,姐儿懂事,说些好话宽慰人罢了。若您这儿抓药不方便,不如交给咱家来办。鸭子甲鱼这些吃食咱们乡下也多,并不值几个钱。咱们两个村子离得这样近,送来也不惹人注意。二奶奶,您说是不是?”

    别说,老孟虽只是个乡下庄头,但在为人处事上却颇为老到。三言两语,就把程家顾虑轻松打消了。有些事不必明说,但老孟却猜到了几分。

    就象他估摸着,夏珍珍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乡下来“调养身子”,那么英王府的小公爷,那样金尊玉贵一个人,又怎会无缘无故染上肺痨这种穷人才易得的传染病?

    这里头的缘故,不是他一个庄头能够深究的,但若想把事情搅浑,嘿嘿,却是他这在乡下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庄头最拿手的。

    “如此,就拜托二奶奶了。”在得到程三爷的眼神许可之后,老马当真就把事情交给夏氏了。

    夏珍珍立即红了脸,慌慌张张摆着手说没事没事,然后带着女儿和老孟告辞了。

    至于女儿为什么知道那个方子,她早忘了。

    所以宁芳有时想想,有个不怎么精明的娘亲,也是件好事。

 第32章回京

    在安排了妥当人把主母和小姐送回去之后,老孟转转眼珠子,又跑去找程长海吵了一架。

    然后,等到第二天一早,又一条流言在邻近几个的村子里传开。

    知道周嫂为什么要指证英王府的贵人得了瘟疫么?那是因为她打坏了府里的盘子。听说可老值钱呢!

    周嫂怕人要她赔,所以才跟婆婆串通,故意说了那些话,想坏了贵人的名声,好逃避责罚。只是贵人不与她这粗人计较,才闹了这一出。

    后来给下溪村的孟老庄头知道,气得不行,昨晚便跟他亲家吵了一架,怪程长海糊涂,错给人当枪使,害得自己也差点得罪人。

    原来竟是如此么?

    一时间,邻近几个村子里又开始议论纷纷。

    孟老庄头或许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乡人朴素中又略带油滑的智慧让他知道,有效盖过一个流言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制造一个新的流言。

    就算周嫂不认又怎样?谣言还是散播开来。

    至于程家那位贵人得的到底是不是瘟疫,已经不是关注的焦点了。反而就周嫂到底打碎的是什么盘子,大家开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有人说是前朝古物,有人说是皇上赐的,还有人说恐怕是纯金打的。

    不过最后这个很快被众人嗤之以鼻了,真要是纯金的还怕摔?

    傻蛋!

    简直比宁家二小姐还会逗乐子。

    不过宁家二小姐逗乐子多少还是份好心肠,这纯粹是个傻子!

    嗯,跟着这些流言,宁芳也火了一把。

    那天她在马车上问的话,没多少人听见,但她起先说她能治病的话,却是许多人都听见了。

    可她是怎么治病的呢?

    咳咳,眼看那只眼熟的小毛驴又得得的驾着车来了,正八卦的乡亲们马上收了嘴,还笑脸相迎。

    “二姐儿,去上学呀,今天又给程家带了什么好吃的?”

    “萝卜老鸭汤!打了霜的萝卜,可甜呢,怎么做都好吃!婶子你家有多的萝卜吗?有多的就送老孟家去,让他给钱。”

    “哎哟,二小姐说笑了,几个萝卜还要什么钱?您若爱吃,回头婶子就给你送一筐去!”

    “那谢谢啊!”

    ……

    等驴车走远,乡亲们的八卦才又继续了。

    瞧见没?

    宁家二姐儿就是这么给人治病的。

    昨天好象是甲鱼山药汤,前天是菜干南北杏煲猪肺,大前天是……

    是什么也记不清了,不过总是这些汤汤水水的。吃的也不是什么好物,全是乡下常的东西。要说这样也能治病,估计他们个个都能当大夫了。

    不过,这也就是二姐儿仁义。别看这么点大的女娃娃,受了人家一次好处,就知道感恩图报。可不象某些人,得了好处就忘了祖宗。

    哎哎哎,这话怎么说的?那天我可没去程家闹事,就我弟那个不懂事的去了,回去我还骂了他好几天呢!

    哟,那可真是教训得厉害。

    行了,婶子你就别刺人了。回头让我弟也挖一筐萝卜,抓几只鸭子给二姐儿送去,这总成了吧?

    这还象句话。

    ……

    不管乡亲们如何把宁家二姐儿的治病故事,当成个笑话传来传去。但生病的那个人,却在这样的调养中,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

    “三爷,粥好了,趁热喝了吧。”

    老马捧着热腾腾的粥碗过来,看着稀薄阳光下,原本瘦如骷髅的少年脸上终于渐渐鼓了些肉起来,还有了血色,欣喜得一双眉头都是舒展的。

    “二姐儿的法子还真管用,看您这气色可真是好多了。”

    程三接了粥,却不急着吃。反问,“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没?”

    “做好了,都是按着您画的图纸做的。”

    老马拿出一只锦盒,里面搁着十来件金银首饰,均打得十分俏丽小巧,显是给小女孩戴的。

    程三只一眼便皱了眉头,“怎不用我送去的宝石?”

    “您给的宝石太大了,乡下银匠胆子小,怕弄坏了赔不起,便只挑了他手上的好货做了,先凑合看吧。您那宝石,不如留着回了京城再做。”

    少年不赞成的瞟了略心虚的老马一眼,勉强把锦盒收下了。

    慢慢吃过了粥,拿帕子拭了嘴角,才问,“最近可有京城的消息?”

    “没有!”

    老马这回答得特别斩钉截铁,还道,“出来前,大爷二爷就说了,您是出来养病的,可千万别操那么多心。您要是嫌闷得慌,我就去给您买些新书。要说您平常也别看那么多世家谱系,邸报县志,太伤脑筋了。您也看看新鲜话本儿,要不买几个戏子也是使得的。”

    少年垂眸,淡然擦着自己的手,仿似不经意的道,“那可难为大嫂了。她素来最不爱听戏,可怎么知道好坏?”

    老马一愣,半晌才无奈道,“您,您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他就算是前太子家的世仆,到底是个下人。若没有主母发话,怎敢轻易换了主子的宝石?

    少年轻叹,“京里情况不大好吧?”

    老马忙道,“哪有?大爷二爷就是不放心您一个人,才让大太太悄悄跟来的。”

    可少年目光落在刚刚吃完的粥碗上,淡淡道,“这粥里的虫草前些天每碗都有五根,可这几日却只放了三根半。大嫂从来不是个小气人,她要不是实在为难,断不至于克扣我的饮食。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老马黯然低头,咬了咬牙才道,“大爷,大爷把吕家那小子打了……然后,又被罚了一年俸禄,还赔了三千两银子。不过——”

    他忽又昂起脖子,痛快之快,“大爷也踹断了那小子的子孙根。呵呵,那可是吕家独儿种呢。敢祸害到您头上来,吃这么大亏,他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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