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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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双桃再看她一眼,收起伪装,露出一抹苦笑,“再如何的世族嫡女,不也一样被送入宫中?若不是你父亲在朝堂上的极力争取,只怕此刻我也……”
她摇了摇头,但宁芳却忽地恍然。
她自从听到承宠的风声之后就一直生病,莫非是装的?
看她神情,闵双桃微微点头,“你是个聪明人,我不会看错。所以这话,我就放心跟你说了。”
她坐到宁芳身边,低低耳语,“如今这宫中有多少人肯关照你们宁家姐妹,就有多少人恨你们。谁叫你们宁家,堵了人家飞上高枝的路子呢!”
宁芳顿悟!
永泰帝不能再睡书女了,那些人家可怎么攀龙附凤?
那圆脸姑姑今天这样难为她,只怕也是有缘故的,回头可得好生查一查。
谢了声多谢,闵双桃又道,“你大概也知道,吴太妃膝下唯有一女,即永宁长公主。但我曾听说,长公主家的驸马却不幸于前年过世,遗下一双未成年的儿女。而吴太妃母族寒微,驸马又门第平平,如今永宁长公主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想来生活不易。”
那吴太妃愿意格外照顾宁萱,应是看在三舅公的份上?否则单凭一个宁家,还不值得人家这么做吧?
不过这样也好,三舅公教过她,一个人不要怕被人利用,能被利用才证明你是有价值的。不管吴太妃日后需要的是何等回报,眼前能护着宁萱最为要紧。剩下宁家,也未必不能在适当时候,助永宁长公主一臂之力。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宫中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闵书女为何要替她解惑?
闵书女扯嘴一笑,只笑容里颇有几分说不出的心酸,衬得她原本冰清冷丽的容貌也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好歹还有个肯替你不惜触怒龙颜的爹,我家爹娘却皆已早逝,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狠心的叔婶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你便当我讨好你吧,往后若是我有什么事,也望你肯拉我一把才是。”
看她迅速垂下眼眸,掩去那一闪而过的晶莹,宁芳到底心软了。
被送进宫来的,都不容易。
才握着她的手,想安慰一二,她却忽地抬眼笑得明媚,“你真信了?那未免也太好骗了。事实上,我父母俱在,此次入宫也是我自己同意的。只因我入宫,我爹终于有了官做,从此不必在族中受那些闲气,可是划算得很呢!”
看宁芳一脸目瞪口呆的诧异表情,闵书女笑得越发愉快。
此时刚好念葭端着香茶点心进来,闵书女不客气的喝了茶,又吃了点心,“果然都是好东西,今儿教你这些乖,也不算我白吃白喝,以后可别这么轻信人了。”
说完她不客气的拿帕子把一盘子点心,还讨要了二两茶叶打包带走,宁芳也没拦着。
只念葭莫名其妙,“二姐儿,二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宁芳怔怔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心内竟是五味杂陈。
亏她还活了两辈子,居然在这深宫之中,就如此轻信了别人,实在不该。
但细细想来,她却不信闵书女真有她自己说的那样开心自愿,否则她又为何百计避宠呢?
不过她肯跟她说这些话,有心交好必是真的。所以做个容易心软,相信别人的好人也不吃亏,不是么?
否则谁爱跟一肚子鬼心眼,凡事都算计个八百道的人打交道?
转过弯来,宁芳安心了。
还告诫念葭,“往后咱们在宫中可得做个好人,偶尔吃点亏也不要紧。老人不常说么,吃亏才是占便宜呢!”
念葭听得越发莫名其妙,只宁怀璧若听说此话,必要大赞女儿一声,引为知己。
因为他也决意,做一回大大的好人。
第310章躲事
桃县。
转眼已到腊月十五,明日十六就是祭拜土地爷爷的正日子。
这日一早,张书吏家的婆娘张大娘才烧好早饭,便唠叨着嘱咐儿子,“……去了衙门,记得要有礼貌,话别说漏了。只说家里有事,你爹要陪我回趟娘家,所以命你来告假。”
那张家儿子张满仓是个十六七的大小伙子,不耐烦的喝了口粥,抓着煎饼就往外走。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要您这么翻来覆去的说。不就是想躲明儿的头柱香么?当谁不知道呢?”
“混小子说的什么话?”张书吏不高兴的从屋里出来,瞪了儿子一眼,“你以为你爹就是那么怕事的人么?只是我这该说的话都说了,那宁大人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少不得得避避这个风头了,否则谁敢搅合进去?那年老丁家的事,莫非你们忘了不成?”
张大娘听着直叹气,张满仓也不作声了。
老丁家,就是那年“失手”被打死的衙役丁强家。
张满仓还记得,那丁叔叔是个牛高马大的好汉子,为人仗义,心地也耿直,小时候常扛着他玩。
可就是因为太听话了,被当年的唐县令一说,真个就带着人去堵那些上香的人。可那些高门大户岂是好惹的?转眼间就葬送了一条性命。
家里没了顶梁柱,原本感情极好的新媳妇也只能哭着改嫁了。如今家里只剩下个病怏怏的老奶奶,拉扯着他两个还未成年的小弟妹过活,日子过得极是恓惶。
张满仓想着心下不忍,低声道,“娘,我能扛袋粮食去看下丁叔家么?咱家今年日子还好过,不缺一袋粮食吧?”
张大娘瞪了儿子一眼,却转身从里屋拿了串钱出来,“一袋粮食怎么够?你从衙门回来,拿这钱去郑屠夫家买块猪肉,再去李家点心铺称两斤桃酥给丁家送去。记得跟郑屠夫要点猪下水,最好是猪肝,煮汤也能补补血气。把东西送到丁家门口就走,不许进屋,叫他家也别来还礼了,只等着过年来拜个年就是。”
张满仓一一记下,三两口把煎饼吃了,接了钱扛着袋粮食便走了。
张书吏想着做戏还得做全套,尤其这新官上任,也不知什么脾气,故此吃了早饭便催着张大娘收拾一下,真个去老岳父家送年礼了。
多年翁婿,到老岳父家,一见他今儿上门,便知是为了何事。也不多问,倒是跟姑爷打听起明年的果树收成。
他倒不是想占女婿便宜,而是家中大孙女刚说了门不错的亲事,已定好明年春天出嫁。
那边孙女婿家昨儿才送来一份丰厚的聘礼,岳家也不想失了颜面,让孙女嫁去难做人,故此想把嫁妆办得体面些。
如今旁的家具首饰被褥衣裳什么的都得了,唯独一样,没有好茶叶。
这个只能等到春天茶叶新上市时去买,只那时价钱也着实不便宜。兼之又要翻地耕种,正是家家户户花销最大的时候,所以老岳父就想提前跟张书吏打个招呼。
若明年他家果树收成好,便在春天先借些银钱去买茶,等到秋收,必然还他。
婚丧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况且是这么些年从没求过他的老岳父亲自开的口,张书吏连忙应承下来,只是心中到底难过起来。
“若咱家能多几棵树,哪怕就三五棵呢,别说岳父您管我借,便是我这做姑丈的出了这一份茶钱也是应该。只可惜如今家里就剩那几颗果树……唉,孩儿他娘这些年跟着我,也着实是受委屈了。”
岳父忙道,“你这说得哪里话来?只要你们两口子过得好,我们做爹娘的便没有不放心的。若说穷,谁家不是一样?”
张大娘道,“爹,您别管他,让他哭吧。今早想起老丁家的那些事,心里正不痛快呢。”
岳父哦地一声明白过来,才想劝劝女婿,忽地就见大外孙张满仓激动得满头大汗跑来了,“爹,爹!您快回去看看吧!那宁大人,宁大人他上土地庙去了!”
张书吏一听,不大的眼睛都立时瞪圆了,“他真带着人去拦了?”
张满仓点头,却又拍着大腿急道,“不是!”
张书吏急得就想揍儿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岳父忙拦着道,“你让孩子喘喘,慢慢说。满仓呀,来,先到姥爷这儿喝口水。”
张满仓哪有心思喝水?
他一着急,倒是把话憋出来了。
“宁大人他,他让人把土地爷爷跟前的香炉搬走了,说要熔了重新铸了卖呢!”
这越听越糊涂了。
张书吏顾不得再问,干脆跳下炕穿上鞋子,他得自己去看看!
他再看不上宁怀璧,可宁怀璧若是上任几天就出事,叫他们县可怎么办?桃县可是老张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他是真不愿意见到这里又出什么破事。
张家岳父赶紧叫女儿外孙都跟着回去,“若打起来,千万别让你爹你女婿往前凑。若有什么事,叫人来报个信,别叫我们惦记着!”
张大娘应下,扯着儿子,也赶紧赶忙的跑回去了。
而此时的大半个桃县,都已经轰动了。
几乎所有能走得开的闲人,全听到消息,往土地庙那儿赶去。更有些不明就里的大户人家,点齐了家丁往那里赶。
可等到现场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小小的土地庙前,宁怀璧一身青绿官袍,面色儒净。还带着三分浅笑,看着十分的和蔼可亲。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长条案,案上用红纸画着大大小小的香炉,还写着价钱。最大的五百两,最小的不过二十两。
至于那土地庙前,原本足有半人来高,一丈来阔的巨大香炉已经被搬走了,替代它的是一只大水缸,装着原本的香灰。
张书吏莫名其妙,这位大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偏偏这位大人眼神还挺好使,一下就在人群中发现他了。
“张书吏,你去岳父家送礼回来了么?来来来,本官这里正好有事差遣,要你效力。”
张书吏云里雾里走上前去,“大人,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宁怀璧一笑,低低耳语几句,听得张书吏嘴巴张成O型,足可塞个鸡蛋下去。满心满脸就写着明晃晃四个大字——
这样也行?
宁怀璧倒是信心满满,“相信本官,定能一劳永逸解决桃县争香之危。你也不想成日当差当得提心吊胆的吧?”
确实,可是——
张书吏还想分说几句,忽地一个本地颇有势力的大果园管事匆匆赶到,看这阵势便厉声怒道,“宁大人,你初来乍到,只怕还不懂本地规矩!要不要找个人跟你分说一二?”
宁怀璧却是不屑的瞟他一眼,“你既知本官是桃县的新县令,那以后此地就得行本官的规矩。这会子,我先找个人给你分说一二吧。张书吏!”
张书吏咽了咽唾沫,再想想方才宁大人的话,决定豁出去一回试试。若果然能博个长治久安,对本地无数百姓来说,才最是安稳。
第311章香炉
宁怀璧的法子其实挺简单的。
大家不是都想争土地爷跟前的头香么?那好,他干脆把那只大香炉给熔了,重新铸成大大小小不等数十个香炉。
界时桃县所有的大小果园都可以来公开竞价,花银子把香炉“请”回去。从此以后,你在自己家就可以供奉香炉,而不必到土地庙跟前打个头破血流了。
当张书吏把这个法子讲完,在场所有围观的百姓,包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