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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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程岳跳出来,愿意领兵追击,自是好的。若是输了,便是他的罪过,想来皇上也会满意。可若是他赢了,岂不平白送份功劳与他,到时皇上岂不生气?
可要是不放他去,谁又肯去呢?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程岳道,“可我从未领兵,经验不足,还请将军派个人从旁辅助。”
哎!
俞志国心想对呀。
他不愿意跟着程岳去冒险,但可以派个人去啊。到时领了功劳可以说自己的,打了败仗就是程岳的,这可多好。
如此一想,俞志国便道,“五千兵马委实太多,且不好行动,不如我先派三千兵马,护送监军先去三川口吧。”
程岳想想,似觉得有理,点头同意了。
俞志国顿时找了自己一个心腹,从军中挑挑拣拣了歪瓜裂枣的三千人,塞给程岳了。只是等到程岳出发之后,俞志国觉得不对了。
明明只有三千人,怎么,似乎,多出来许多?
行军路上,薛东野也发现不对了。
敲着一个又高又壮,明显不象俞志国派来的士兵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大个子士兵嘿嘿憨笑,“我,我是来给同伙送东西的。”
薛东野愕然,“你同伙出征,自己的东西不拿好,还要你来送?”
旁边一个瘦瘦的老兵,赶紧帮忙说好话,“头儿,算了,带上他吧。瞧这大个子,给咱扛东西也好啊。我们一伙十个人,挑走了七个,单留他们三个有什么意思?别看个子大,都有些缺心眼,没我们关照,怎么过?”
薛东野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还有三个?你们,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兵挺着干瘪的小胸脯道,“保家卫国啊,我们也有一片忠心的!”
看薛东野黑下去的脸,他忙压低声音,说了实话。
“这不是出征前,看到那金光照到咱监军身上么?兄弟们都觉得,这跟着监军大人绝对错不了的,老天爷都看着呢!这会子跟来的还不止我们伙的三个兄弟,后头人还多着呢,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薛东野无语了,赶紧把事情报到程岳这里。最后一统计,这些偷偷跟来的士兵都足足有二千多人。
所以程岳想要的五千人,不仅来了,还有多的。
俞志国派来的许副将一听,忙道,“这可如何使得?赶紧把这些逃兵送回去!”
可监军大人却冷冷瞟他一眼,“许副将说谁是逃兵?这些将士们满腔热血,欲杀敌报国,主动追随本监军去上前线,在你眼中竟成了逃兵?”
他这气场全开,把许副将脑门上的汗都逼了下来,“是,是下官失言。可他们这样不遵军令……”
“嗯,他们不遵军令,他们争相上前线赴死。许副将觉得,是不是要在敌军动手之前,先治了他们的罪,砍了他们的脑袋才对?”
许副将被堵得哑口无言。
突然发现,这位监军大人主动要求调个人“辅助”他,只怕是没安好心。
果然,接下来就听监军大人淡然道,“我看许副将突然一头冷汗,只怕是身子不适。来人,送他去乔太医处瞧瞧。”
那个只会下毒的太医,我才不要看!
许副将还想啰嗦,却顿时被人堵着嘴拖下去了。送到乔太医那儿时,还想反抗,“我可是俞大将军派……”
乔太医随手弹了指粉末,他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乔太医嗤笑起来,姓俞的再有权势,能比得过皇上吗?
他就是皇上派出来的,现在不也一样得乖乖听程岳号令?
县官不如现管。
尤其出征打仗,你当是游山玩水么?当头儿的随便使个绊子,比如掉下山崖,落进水坑,死得不要太容易!
这么浅显的道理,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多人不明白?还一个个自以为聪明,前仆后继的往虎口里送,真是傻透了。
象他,就会看形势的多。一出了京城,就暗地里跟监军大人投了诚。
所以程岳表面上待他仍旧淡淡,但私底下却是关照有加。
不过眼下,程岳虽解决了许副将,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尤其迫在眉睫的就是,粮草不够吃了。
薛东野很发愁,“来的都是大个子,顶事是顶事,可肚子也大,一人能吃两人的饭。可咱们出征时只拔了三千人的粮草,这可怎么办?”
程岳淡道,“就算按五千人来拔,这粮草能都落进大伙的肚子?粮草不够你就不会想想办法?若事事都要本监军亲力亲为,要你何用!”
第389章保举
继何副将之后,薛东野脑门上的汗,也被骂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拔来五千人,但以俞志国的德性,肯定是要克扣粮草的。
他们三千人的粮草虽然不多,但程岳不克扣,跟五千人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如今已算入夏,西北也是草长莺飞,野菜兔子都是有的。行军时抓一些,回头再到各地驻军借一些,粮草暂时还能支应。
想明白之后,心里有了底气的薛东野也不啰嗦,自去安排了。
但程岳却没见轻松,反而面色越加凝重。
他这一路直奔三川口,必要成为西胡人的靶子。前途艰难不说,俞志国肯定会因为这些士兵私自投奔自己之事,克扣后续的粮草。
而因为战乱,相信很快便会有流民四起。那些平日里藏头露尾的山贼强盗,只怕也会出来趁火打劫。
估计各地驻军的粮草不被西胡人抢夺,也要被这些贼人祸害,必是紧缺的。
如今春夏之交,就算还有百姓在坚持耕种,可等到长成,那也是秋天的事了,这么多人怎么坚持得住?
“拿纸笔来。”考虑再三,程岳提笔写了封信,与他请罪的奏折一起,命人送回京城去了。
石青不解,“主子为何不等有些战功再往京城送?到时要什么,只怕也容易些。”
程岳摇头,没有说话。
心中却是明白,等他有了战功,只怕克扣的人就会更多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情况惨淡求求情,只望龙椅上的那位能顾念天下苍生,明白大义了。
半月后,京城先后收到前方战报。
谁曾想,西征军出师之后,仗还没打,先出了内讧。
先是程岳递折子告罪,说没管束好霍通,让他偷了令符,私自领兵出征,如今莫明失踪。
尔后俞志国的折子上也说,监军硬要充当急先锋,听说也是被人围困,行路艰难,全赖他在后头照应云云。
可因为监军这样拖后腿,所以影响到了他赶赴边关的速度。如今没能开战,尽快把西胡人赶出边关,可不是他的责任。
见了这两封折子,朝野之间,一时骂声一片。
皆说程岳是“书生误国”,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当这个监军。如今闹成这样,可如何收拾?一面又同情俞志国,觉得他是生生被人拖累了。
消息传到后宫,淑妃越发得意。
有一回就故意把话说到宁芳跟前,结果当着永泰帝的面,宁书女当场就炸了毛。
“若说监军有误,那差遣监军之人,又当如何?”
这话实在恶毒,生生噎得后宫前朝,再无人敢作声。
程岳再怎样不好,也是永泰帝派出去的人。他不好,那是皇上老眼昏花,还是犯老糊涂了?
然后有那清醒务实的,譬如首辅王恽大人,便打断了朝中那些没意义的争吵,只跟皇上商议起后勤保障。
虽说大军开拔时已经拔付了一批粮草,可几万人的口粮,不可能一次凑齐。所以当务之急,还得有人押运粮草过去。
这么一问,朝中鸦雀无声。人人皆往后缩,不愿去冒这个险。
眼下局势不明,或者说很有些糟糕,万一去当了炮灰,谁能记得?
此时,京兆尹的府尹周大人站了出来,“臣愿保举一人。”
嘁!
还以为他舍生忘死,愿意前往呢,原来只是想推个替死鬼,但所有人还是专注的竖起耳朵听下文。
“臣保举的是桃县县令宁怀璧,此人有胆有谋,稳妥细致,押运粮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王恽不同意,“哪有派县令去押运粮草的?况且桃县又不产粮食。他来京城还不满一年,怎好又动官职?”
可周大人却坚持已见,“非常时候,当然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桃县离京城极近,宁县令过来便利。况那县中之事并不繁杂,可从我府尹调一位推官去兼顾就是。”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又要人去送死,还想霸着人家的坑,太没道理了。
看不下去的户部尚书姜大人站出来道,“若要人去,好歹也得师出有名。不如调到我们户部任个主事,才勉强说得过去。”
可此时跟周大人交好的吏部尚书,于大人也站出来说,“桃县县令是从六品,户部主事是正六品。官员考核起码也要三年吧,宁大人才上任半年,这就升了一级,实在与朝廷规矩不合。”
姜尚书冷笑,“方才不有人说,非常时候,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怎么这会子又讲起规矩来了?”
眼看还要吵闹,永泰帝忽地问道,“谢大人,你看如何?”
谢应台心中一跳。
京城府尹,吏部尚书周于皆是他的人,这会子皇上是疑心起他了吧?
再想想不过是舍一品官职,却能把宁怀璧往虎口上送,倒也不亏。
于是他道,“按理说,宁大人这样,确实没有升级的道理。但事有轻重缓急,依臣之见,不若将宁大人暂且调任户部,代任六品主事一职。待战事结束,视其功绩,再行定夺。皇上以为如何?”
“可。”永泰帝爽快点了头,大印一盖,把宁怀璧给调了。
可随后在桃县县令的任命上,却没有听从周大人的推荐,任用那位辛升乾大人,而是被今年的新科榜眼半道劫了胡。
那也是个世家子弟,且年过三旬,为人沉稳。
横竖桃县最大的毒瘤,那些皇庄管事们已经被宁怀璧打趴下了,这位榜眼就算做官没什么经验。但有家族相帮,在桃县当这个县令,也不在话下了。
只宁县令在转岗之前,给永泰帝上了一封奏折。
半点没提自己委屈,只是说起桃县的长远规划。建议朝廷取消外地客商入京的强买强卖,转而施行更为人性化的分级买卖制。
简单来说,就是将全县的果品按个头品相分出级别,不管是出自果园,还是百姓自种,皆一样售价。
这样就避免了百姓拿好果子私卖低价,冲击果园的高价。也不必担心果园霸市,弄得百姓不好售卖,怨声载道。
如此一来,衙门还可以根据销售情况,适当收取税金。一部分用以供奉皇家所需果品,一部分留在当地,用以修桥铺路,促进本地发展。
不得不说,宁县令这折子写得很实在,永泰帝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人家一不谋私,二不谋利,马上都要走了,还留下这样一道奏折,那是真心想为了百姓做点实事的。
张家黑妮的命案告破之后,虽然四个案犯都已被处死,但当地贵族和百姓之间却产生了微妙而巨大的鸿沟。
从前抢夺果园之仇,如今害死幼女之恨,百姓们不说,却记在了心间,不知道哪天就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