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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富贵芳华-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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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太公点头,“你安心去吧,有我呢。不会让你欠着的。”

    夏老太太泪流满面道,“我这一辈子呀,跟着你苦也吃过,福也享过,如今要走了,没啥遗憾的。就只着惦记两件事:一是咱们老二没能找回来,二是我那珍珍,我那苦命的小珍珍没儿子呀!她那几个闺女都是好孩子,可闺女大了,总要嫁人的。万一将来宁家小子丧了良心,我的小珍珍可怎么办啊?”

    夏老太公伸出苍老的手,抹去老妻脸上的泪,“你别担心,我都记着哪!老二我会接着找,珍珍那里我也有安排了。我早写好了信,就等着我死了,寄给亲家母。若将来宁家小子有良心便罢,若没良心,就让珍珍跟着芳儿过日子去。那孩子都是王妃了,家里又没个长辈,只要跟着她,任谁都欺负不了珍珍的。亲家母是个厚道人,瞧着咱们两个老不死的份上,会答应的。”

    夏老太太这才点头,“那行,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老大,老大你在哪儿?”

    夏明启扑通跪下,泪如雨下,“娘,娘我在这儿呢!”

    老太太是真不行了,眼睛都看不见了。

    夏老太太道,“要是我跟你爹都走了,还没找到你二弟,你可别忘了继续找啊!”

    “娘,娘我死都不会忘的……”夏明启哭到哽咽,说不下去了。

    夏明昌和夏明达也跟着跪下了,哭着保证,“娘,我们也会记得找!还有小妹,我们都会替您二老盯着,万不叫人欺负了她。”

    夏老太太露出一抹慈笑,“好呀,好呀!你们都是好孩子,等到我到天上,会保佑你们的。老头子呀,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好好保重,别太伤心了。我不急,我在地底下慢慢等着你。等日后有了老二和珍珍的好消息,都别忘了告诉我。还有存俭,存俭你若考上秀才,也记得跟祖母说一声啊!”

    夏存俭哭着爬过来,“记得,祖母我一定记得!”

    “好孩子,你要用功,也别累坏了身子。对了,这位小哥,小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汪念祖这才回过神来,“我姓汪,叫念祖……”

    “真好名字。念祖,念祖,你爹肯定也是个孝顺孩子……”

    汪念祖正想说他爹也是丢了家人的,可忽地只听周遭爆发出巨大哭声。

    “娘,娘去了!”

 第472章姓夏

    夏老太太走得安祥。

    汪念祖离开夏家的时候,却颇为难过。

    走前夏老太公送了他不少礼物,夏明启几兄弟更是不敢追问什么了。

    夏老太太过世,夏老太公已然伤心之极。万一追问出不是,岂不是让老爹再受刺激?这么一大把年纪,谁经得起这样折腾?

    所以就算心中存疑,也无人敢问。

    汪念祖看夏家忙于丧事,便主动告辞了。

    这么耽搁了好几日,他知道爹娘肯定离开金陵了,与那老伙计商议着,直接去了杭州。

    汪思归果然在那里等他,见面还埋怨,“怎么这许久不来?你娘都先回去了。”

    汪念祖没精打采道,“夏家老太太过世了,我心里难过,多陪了几日。”

    汪思归不觉心中一动,却莫名想不出所以然,只得催促儿子上船走了。

    从杭州出钱塘,过舟山,再出海,不几日便回到岛上。

    可回了岛也不消停,还得忙着清点发卖货物,大小琐事一大堆。这日才忙完,汪思归回家时,就见田夫人正在灯下捧着件刚洗干净的衣裳出神。

    “什么衣裳?还瞧着这样出神。”

    田夫人道,“没什么,这是夏家给继祖做的衣裳。我瞧这衣角,倒跟当年救起你时,身上穿的那件颇象,都绣了个咬钱蟾蜍。是不是你们那儿,都有这样风俗?”

    汪思归脸色变了。

    这些年他四处打听,从没听说何处有这样的风俗。

    而且还是夏家,夏家!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快要破土而出,却偏偏隔着那么一层迷雾。

    “念祖呢,快叫他来!”

    “爹,你找我?”汪念祖就在门口呢,听见爹叫,加快了脚步。

    汪思归捧着那件衣裳,“你快跟我说说,那夏家,那个泰兴夏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念祖道,“说来他们家从前也丢了个儿子,我去的时候,那老太太还把我当儿子了。每天给我做松江鲈鱼,腌笃鲜,就是冬笋炖咸肉,还有那种梁溪——”

    “梁溪脆鳝是不是?”

    一个人的记忆会忘,口味却很难改变。

    因长期居住海上,汪思归也不挑食。但每回上了岸,总喜欢去餐馆里点这几个江南菜。

    但又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所以就算是妻儿,都不知道他这小小的爱好。

    汪念祖给他爹的神情吓着了,“爹您怎么知道?”

    汪思归不答,却眼神一定,猛地伸手抓住了儿子脖子上的红绳。

    那上面挂着一只银扣子,扣子上刻着一个小小夏家。

    “这东西,这东西哪里来的?”

    “这是姐姐给我的,原是夏老太太送她的。说是夏老太爷做衣裳用的,都好多年了。姐姐求来,给我保平安的……”

    汪思归的脑子跟烧开的水似的,嗡嗡的炸开了。

    那困扰他多年的迷雾中,终于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有妇人给丈夫在钉扣子,似乎还幼小的他,在旁边问,“娘,为什么要给爹用银扣子?”

    妇人笑着将针在头发上抿了抿,“万一你爹在外头不凑手,这扣子揪下来便可当钱使了。”

    画面一闪,又有年少的兄长在说,“这脆膳酸不拉几的,又没几口肉,你怎么总爱吃这个?倒不如来份酱排骨实在。”

    画面再闪,一个中年男子摸着他的头,慈爱的说,“儿子,你要记得,咱们做生意要赚钱。可也不能为了钱,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姓什么?叫什么?

    他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看老爹雪白着脸,死死抱着头,汪念祖想说什么,却被田夫人紧紧拉住了。

    母子两个屏气敛声,不敢出声打扰。

    而汪思归死死捶着头,想起来,快想来呀!

    他到底姓什么,姓什么?

    终于,记忆的那片迷雾里,跳出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拖着一本书摊到他面前,奶声奶气的问,“二哥,咱们的姓是哪个?它长什么样儿,你指给我看看呗。”

    “珍珍,珍珍……”汪思归无意识的念叨着,而记忆里的青年笑着问,“那你知道,我们姓什么吗?”

    “夏!我们都姓夏!”

    小姑娘坚定有力的回答,象劈开迷雾的闪电,又象是照亮黑夜的长灯,汪思归无意识的张开嘴,不知不觉说了下去。

    “夏,我们都姓夏……你叫夏珍珍,爱如珍宝的珍。我,我叫夏明泰,日月明,平安康泰的泰……”

    田夫人此时才抖着出了声,“思归,你,你想起来了?”

    汪思归浑身一震,再回过头来时,忽地眸光紧缩,盯着儿子。

    “你,你之前说,那夏家,夏家老太太……”

    汪念祖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父子连心,他也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当时,当时其实很想说的……可是老太太,老太太初见我时实在是欢喜……后来,后来她去了,全家人又那么难过……”

    “娘啊!”

    汪思归大喊一声,心疼得晕了过去。

    眼角,却有两行泪水流下。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

    子欲养而亲不在。

    京城九月已飞霜。

    夏珍珍正指挥着下人将开残的菊花撤下,换上新鲜明艳的菊花供婆婆赏玩,不小心手指被木刺扎了一下,疼得钻心。

    虽心中暗道晦气,但她也只吮了吮手指,便继续打理家务。

    宁四娘瞧着心疼,“你那手怎么了?过来我看看。”

    夏珍珍笑,“没事的娘,不疼。今儿有些凉了,您添件衣裳再去逛园子吧。”

    宁四娘还想嗔她太不知爱惜自己,下人来报,薛家二郎来了。

    因两家交好,且宁四娘很喜欢这个憨憨的小伙子,夏珍珍就直接命人把他请进来了。

    薛东明自然不是空手来的,让人提着只野鸡,还扛着几大袋子小米。

    给婆媳两个请了安,憨笑道,“昨儿去收拾家里新买的田地,侥幸得了几只野物。有两只兔子,已给王妃府上送去了。这野鸡炖汤最鲜不过,嫂子说给老太太补补。这些小米也是自家地里收的,不是啥稀罕物,只图个新鲜罢了。昨儿我家熬了回粥,喝着倒香,便给亲朋好友们都送上一些,也是那么个意思了。”

    宁四娘忙道,“这小米倒也罢了,只这野物难得,怎么不留给你嫂子补补?倒想着我们。”

    薛东明挠头笑,“嫂子初有身孕时倒好,如今却不知怎地,竟是见不得这些杀生之事。若是从菜场上买回来,收拾干净的倒好,若要在家里杀个鱼杀个鸡什么的,她看着都直掉眼泪。昨儿我抓了这些回去,可是挨了家里一顿好说,这才一大早的打发我出来送东西,省得嫂子瞧见堵心。”

    夏珍珍听得直笑,“你嫂子素来是个泼辣的,没想到也有今日。别怪我说话直,她这胎许是要得个千金了。”

    薛东明道,“没事儿,如今大家都这么说。大哥还说先生个闺女,能体贴爹娘,反是福气呢。”

    宁四娘也打趣起来,“你娘肯定不这么想。”

    薛东明道,“娘也就是嘴上嘀咕几句罢了,反正嫂子也不怕她。”

    宁四娘嗔他一眼,“这话如何能出来混说?”

    薛东明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府上不是外人,我在别处也不这样的。”

    宁四娘这才欢喜,“就算不是外人,可万一给人听到传出去,也不象样子。你一年年的大了,为人还是要谨慎,知道吗?”

    薛东明点头,“大哥也这么说呢。原本杜子威说要介绍我入京畿大营,大哥便没同意,让我再念一年书,收收性子,再谋差使。”

    宁四娘很是赞同,“正该如此。就算不指着你去科举功名,但多念些书总不是坏事。你大哥很有见识,听他的不会错。”

    看薛东明似还有话想讲,宁四娘道,“方才你不说这里不是外人么?怎吞吞吐吐起来?”

    薛东明这才赧颜道,“此事说来还有几分啰嗦,老太太太太要不要坐下听我说?”

    宁四娘笑,“要不是机密之事,就在园子里说。晒晒日头,也通透些。”

    但夏珍珍还是命人拿了茶点蒲团来,宁四娘便在廊下坐了,听薛东明细说。

    “我和小杜他们上回踢了场蹴鞠之后,常有人请我们去比赛。老太太放心,我们知道不能荒废学业,且又不是指着那个挣钱,便答应得不多。除非极熟的朋友,寻常人请,我们是再不去的。只是又有许多人想借我们的球,球衣绑腿那些,于是我们就商量着能不能做点小买卖。其他几家或有钱,或有差事的都不怎么在乎。现在主要想做的,就我一个,小杜一个,还有老项一个。”

    夏珍珍问,“老项?”

    薛东明红着脸道,“项元勤,项家公子,因他最年长,我们喊他老项喊惯了。他家认得好皮匠,之前我们用的球就是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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