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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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好意思的看了妻子一眼。
方氏忍笑,“那我去张罗些酒菜。”
她确实没本事生出这么好的儿子,但不妨碍她去喜欢这么好的孩子。
这位楚探花的到访,在苗家留下的话题,持续了很多年。
因为这实在是个太优秀的年轻人了,可以说是方氏生平所见,最出色的人物。
但是,在送走这位楚探花后,她发现一向威严的丈夫,明显的松了口气。回头对她说笑,“咱们的孩子,还是平常一些好。”
要不,这家长当得也太累了。
方氏忽地顽皮起来,问他,“真不后悔?”
苗天麟想了想,然后笑了,“有一点。不过现在这样,于我,已经足够好了。她若嫁了我,才是埋没了她。”
说这话时,方氏感觉得到,丈夫身上有什么东西,似是放下来了,无比轻松惬意。
又过了几天,一个春风拂面的好天气,丈夫忽地把书房里那只珍藏多年的风筝拿了出来,“走,咱们放风筝去!”
“好呀!”方氏很高兴的抓起新给大孙子买的老鹰风筝,随丈夫一起去了。
不知是不是搁得太久,那只老风筝高高飞到天上时,忽地断了线。
方氏急得叫下人赶紧去捡,苗天麟却道,“不必了,随缘吧。”
可方氏恼道,“笨哪!你没听说楚探花的画儿,都是他娘教的么?如今他们娘俩的画儿,都可值钱呢。你不要,我还得留给我孙子当传家宝呢!”
苗天麟目瞪口呆的看她一时,忽地哈哈大笑,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好好好,那你快去,别让人捡走了!”
看着妻子催促着下人,赶紧去捡风筝了,苗天麟衷心笑了。
他现有的,就是最好的了。
错过的风筝,也是能带来幸福的。
第590章番外3虞美人
昏暗的茅草屋里,透着挥之不去的酸臭味,和深秋里本来早该绝迹,却仍围着他嗡嗡乱飞的苍蝇。
宁怀瑜躺在竹床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其实早在因受贿罪名被抓到大牢里时,他就无数次想过要死。
可他舍不得,而且,他总觉得宁四娘会来救他。
就好象他从前犯过的那么多事一样,到最后,不管嫡母多生气,最后还是会出钱出力,来帮他解决。
可是这一次,他等啊等啊,却始终没有等到。
也不能说没有等到,当他被判决抄家充军时,嫡母派人把妻子梅氏接回了金陵老家。
只是为什么不管他呢?
宁怀瑜以为是嫡母这回生的气比较大,想让他多吃点教训而已。
可是上个月,在服役干活时,他想偷懒却不小心被石头砸到腰,彻底不能动了之后,宁怀瑜就知道,自己完了。
完全不能动,跟死尸一样躺了一个多月,嫡母要是再不来,他可能就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她,真的会这么狠心吗?
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带来秋末寒冷的空气,还有工头熟悉的声音,“宁怀瑜,有人来看你了!”
终于有人来了吗?
宁怀瑜瞪大眼睛,吃力的转过头,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削身影。
就算她面容严厉,眉头紧锁,但宁怀瑜却是瞬间松了口气。
“宁老夫人。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小小得意。看吧,他就知道,嫡母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可是宁四娘看了他一眼,却是叫随行的人都出去了。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大夫说你就快死了,我是来给你收尸的。只是在你死前,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宁怀瑜从来没听嫡母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过话,一时间有些懵,但仍是强撑着嘴硬道,“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湘儿……”
“你别跟我提湘儿!你以为你提到湘儿,我就会心软么?别做梦了!湘儿会有今天,全是你害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害了瑾儿不够,还要害她的女儿!”
“你,你胡说!”宁怀瑜激动起来,“我怎么会害阿姐?”
宁四娘冷冷道,“《虞美人》,应该是一个弟弟,写给姐姐的词吗?”
宁怀瑜的脸色,变了。
《虞美人》,是个词牌名,这首词有千千万,但宁怀瑜最记得的,只有一个。
宝檀金缕鸳鸯枕,绶带盘官锦。夕阳低映小窗明,南园绿树语莺莺,梦难成。
玉炉香暖频添炷,满地飘轻絮。珠帘不卷度沉烟,庭前闲立画秋千,艳阳天。
这首词写的是一个闺阁女子春光中思念情人,自然不应该是弟弟写给姐姐的。
可十六岁的他,就是忍不住,反复读了多次,只觉得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意,然后他就从书上抄了,悄悄夹在书里,送给了他的阿姐。
可这件事做得无比隐秘,嫡母怎么知道的?是阿姐说的,还是嫡母一早就发现了?
“你不必乱猜,这首词是你爹发现的。”
“当年,我就奇怪,为什么怀瑾一定要坚持嫁去那么远的南家?我不同意,瑾儿逼不过,只得跟我撒谎,说她出去踏青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给个浪荡子扶了一下。她怕人家会找上门来,闹出丑事,所以才想快快远嫁。”
“我信以为真,就不顾你爹的反对,把她嫁了。可一年多以后,瑾儿就因难产而死。我很自责,你爹也很难过,成天坐在你姐姐的闺房里垂泪。然后,然后他就不小心发现了,你亲笔写的这首《虞美人》!”
“你姐姐倒想替你遮掩来着,想把它烧了,可惜那时春暖花开,房间的火盆早就撤了。你姐姐只好在灯上引着,估计是有丫鬟进来,只剩下一片残纸,慌乱中掉进了墙边书柜的夹缝里,无人发觉,直到被你爹找到,气得他当晚就吐了血!”
“这些年,你一直怨我没照顾好你爹,害死了他。但事实上,他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自小生得象你爹,你爹也在你身上寄予了莫大的希望,但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你害了你姐姐还不够,又去害湘儿。这些年,我那么努力的想把湘儿扳过来,可你每回总是在那儿拖后腿!”
“如今,你要死了。我特意赶来,不是为了救你,就是想在你死前,把这些话告诉你!等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去向他们赔罪!”
宁怀瑜不可置信看着嫡母,不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居然早就被最尊敬的父亲知晓,还被他活活气死了。
“那你,你为什么,这些年,还要一直帮我?容忍我?”
宁四娘讽刺一笑,“因为我傻,因为我总觉得,你既是我纳进门的妾室生的儿子,我就应该对你负责!从前我总想着,你就算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些非份之想,可能也只是少年的一时糊涂,但后来当我发现你越走越歪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你了。可那时的我,又顾忌着家族的名声,总不想把你逼上绝路。如此这般,便落到今日的地步。”
“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是你爹临死前曾跟我说,他想作主,把你分出去,顶上邹姓单独过活,省得你以后总仗着宁家,走上邪道。我当时没有同意,说你太小了,根本撑不起一个家。若早知今日,我当初真该听你爹的。起码,你就没办法仗着宁家的势,去要来湘儿,害了阿瑾的孩子了!”
宁怀瑜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原来爹,爹早想赶我走?”
“是,你爹比我会看人。他早看出你这个忘恩负义,不顾人伦的东西,不值得费心。是我不死心,总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惜,却落了个天大的笑话!”
“好了,话已说尽,我该走了。看在绍棠和芸儿萱儿的份上,我会留几个下人,替你收尸。”
宁怀瑜忽地大声道,“那你,您还会让绍棠的孩子姓邹吗?如果我只有这么一个用处了,那让我的孩子,姓邹!”
宁四娘没有转身的道,“我会的。不仅是绍棠的孩子,将来绍棣,绍枞的孩子,都会有一个姓邹。你能回报你父亲的,只有一个姓,但我们,却能回报他一个和宁家一样兴盛的家族!”
“谢谢。”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有悔恨,也有愧疚,宁怀瑜诚心诚意的喊了一声,“母亲,谢谢您。”
“您,您走吧。不要让我这样污浊的人,脏了您的眼睛。湘儿她,她就是缺乏管教,其实只要对她狠得下心,她会听话的。”
宁四娘抿了抿嘴唇,什么话也不说,走了。
宁怀瑜,三日后,卒。
宁四娘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数年后,竟有机会再次拜读到这首《虞美人》。
那是宁萱新婚的第三天,对于这个入宫多年的大孙女,全家人都格外疼爱。
在她终于回到故乡,闯下活观音的名号,还意外救了汤颢,结下一段良缘时,全家人更是喜出望外,把她的婚事办得无比盛大而热闹。
那时的南湘儿,也随她求学的弟弟南勤,以及继母刘氏,定居金陵,自然也参加了这场热闹的婚礼。
然后,南湘儿就眼红了。
她也想成亲,可回乡这些年,正经的好人家看不上她,略差些的好人家她又看不上,于是就这么一直拖拖拉拉,年复一年的耽搁了下来。
如今看到二十多岁的宁萱,还可以找到汤颢这样的青年才俊,她又眼馋了。
可她知道,如今最疼她的大舅舅已死,再没人给她撑腰,也没人惯着她的任性了。
于是南湘儿整整憋了三天,直到回门宴的那天,她才悄悄写下这首《虞美人》,想给汤颢送去。
她想得挺好,汤颢能不嫌弃宁萱,就不会嫌弃她。况且以汤家的家境,多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想,这《虞美人》被宁萱中途拦截,恰好又被宁四娘发现了。
原本,宁萱是想悄悄解决,不惊动祖母的。宁四娘年纪大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真不想惹她生气。
可如今宁四娘既发现了,她也没有办法。
这还真是外甥象舅,连词儿都挑得一模一样。宁四娘扫一眼,却是眉毛都没抬一下,只问宁萱,“你打算怎么办?”
南湘儿赶紧哭哭啼啼的求情,“外祖母,我不是要跟表妹抢丈夫,我只想,只想做个妾室就好。真的,大表妹,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况且你总是要给夫君纳妾的,与其纳那些不知底细的小丫头,找我又有什么不好?”
宁萱看一眼祖母,颇为好笑的看着南湘儿,“你听谁说,我要给夫君纳妾?咱们宁家不纳妾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湘儿一哽,“汤家可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且他前妻还没生下儿子。你不肯纳妾,是不是有点小气?”
宁萱道,“我就是这么小气啊,成亲前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独生子,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宁家的规矩,可他还愿意娶我,就是答应了这个条件。”
南湘儿不服,“那你让我问问他,除非他亲口说不纳妾,我才信。”
宁萱哈哈笑了起来,“我凭什么让你去问我丈夫?大表姐,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从前那个任你欺负的大表妹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知道么?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我有无数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比如让你浑身长恶疮,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