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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含苞-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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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苦了你了,你是不是怕陈老师接受不了啊?”陈若愚扒拉几下头发,“也是,也是,镇子上的老婆子嘴碎,少说前男友的事为好,何况我母亲都过世好久了。”
    “嗯。”
    陈若愚继续问:“那……那个男人是谁啊?”
    “那我不知道,你母亲叫他振。”
    “振。”陈若愚道,“还挺亲切。”
    “那,那之后茶庄的生意就一直是你在打理?”
    何知渺睫毛颤动,“嗯,起初一直是亏损的,这几年才慢慢走上正轨。我也想过要找原卖主,但是……”
    他耸耸肩,“但是毫无线索,整个茶庄也没人知道,只知道你母亲和那个男人偶尔去小……小玩两天。”
    说小住两天,可能不太好。
    “而且,茶庄买下的时候就是在你母亲的名下,那个叫'振'的男人,一开始就是盘算好的。”何知渺说,“不过,如果一个人薄情寡性,自然一开始就会布好一切局。”
    陈若愚没多想,只是愤愤不平,“这人就是个玩弄我妈感情的骗子!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砸死人!”
    “嗯,可能吧,应该就是这样。”
    陈若愚松了口气,不怕死地端起何知渺的杯子,仰头喝了大半杯,“嗯呐!真痛快,这破事总算说开了,陈老师那边咱们还是别提,我们俩清楚就成。”
    末了还补上一句,“舅舅那边你放心,茶庄的钱我拿一点给他,他也就不会仔挑刺了。”
    何知渺点头说好,一切就按他的想法办。
    何知渺说完却没有陈若愚放飞气球的好心情,脸色反倒更阴沉了些。他如果一直闭口不提,无非落个分崩离析,家人离散的下场,苦也是苦的自己。
    但如今跟陈若愚开了口,就像给炸弹续上了引火线。
    更像给了自己心口一枪,漏着风,冷得牙酸。
    但他也顾不得了。
    就这样,就这样吧。
    临走,陈若愚夸张得扶着何知渺的胳膊,一路谄媚地叨叨:“哥,你不生我气的对吧?”
    “生什么气?气你出息了,会告人了?”
    陈若愚愧疚,“是舅舅鼓捣我去的。”
    “多大人了,还被人三五句话唬住心。”
    陈若愚说:“是哇,所以这不正好说明,你永远是我哥,我永远是需要你擦屁股的弟弟嘛!”
    何知渺松开手,“得了,回去吧!别给我这装孙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胳膊被你废了,这前前后后地拖着,我受之有愧。”
    “那——”陈若愚面露担忧,“那你是真的不怪我对吧?我,我也不知道原来就是那么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行了!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在我面前比夏秋撒娇都多,我可跟你说明白了,我只管她,你以后少烦我。”
    陈若愚扁嘴,“你他妈能不能少提一分钟夏秋?”
    他气冲冲走在前头,何知渺心上一沉,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在意的,以为过了这么久,早该淡了。
    大约是异卵不同胞的兄弟之间也有基因测序解释不了的东西,陈若愚感应到似的扭过头,“喂!我可不是孬种,我是气夏秋!她要么兜了全世界的圈子,也不肯直接说句明白话,还偏偏一副'懂的人自然会懂'的反应。”
    好比那些有的没的的理论,只有何知渺懂。
    “要么……她就一语中的,一刀插在你心口上,都不带放狠话的,刀子也不□□,她头也不回的就能走。像,像李莫愁!对!就是李莫愁。”
    李莫愁爱过人,也能爱人。
    她能因爱成恨灭陆家满门,也能念在旧人情郎孤女血脉,更能因爱成痴,抱着郭襄一路荡荡悠悠。
    看夏秋,丫头片子,一句话死咬住他不是真的多喜欢她,也不是他误以为的又输给了哥哥一次。
    而是,这次,有人抢走了他无与伦比的哥哥。
    陈若愚闷哼,“哥,你眼光其实不怎么样。”
    何知渺无所谓地笑笑,“因为你看不懂。”
    陈若愚:“我不是不懂,是她压根也不是说给我听的。”
    “你知道就好,哥不是白当的。”
    “弟也不是白叫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依靠。”陈若愚难得认真,却被自己逗笑,说道:“哥,等你以后老了,走不动了,一定要来找我啊!那时候我跟夏秋可年轻呢,看起来肯定倍儿般配哈哈哈哈!”
    何知渺上前一步,像小时候那样抬手将他夹在腋下,使暗劲说:“你小子就是欠揍!”
    打打闹闹,两个幼稚鬼拉扯了一路。你夹在胳膊下,我就偏要抬手压在你头上,你踢我一脚,我就踩在你的影子上,跺脚,跺在脸上!
    路口分别,陈若愚突然红了眼,说:“哥,再见。”
    “嗯,不再见。”
    陈若愚问:“我能拿回我妈妈的电脑吗?”
    何知渺皱眉,“你不信我?”
    陈若愚摇头,“信你,我想把电脑跟我妈一起葬了。”
    何知渺说:“好,明天给你。”
    身影拉长,陈若愚三步一回头,何知渺成年后第一次哭,说不上任何缘由。他就想哭一场。
    “哥——”身后有声,但何知渺没有回头。
    陈若愚摸着胸口,嘶声喊道:“我永远信你。”
    就算知道你是骗我的。

☆、第67章 叶开(04)

蝉衣(05)
    翌日,陈若愚拿走了吴然的电脑。
    连同当年的黑色电脑包一起,拉链上吊着光的玻璃珠子暗了色,摸上去也有不少灼手的划痕。
    再次翻出旧物时,何知渺舌喉嗫动。
    好似眯起眼就能看见吴然的水绿裙子晃在桌边。
    陈若愚随意翻了翻揉成团的日历纸,“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神又到年底了,啧。”
    “这学期没怎么好好念书吧?”
    陈若愚摸头,“要是挂了还得补考,一准给老头打断腿。”
    何知渺轻笑,“挂科还不至于。”
    “那可不一定,哥,我要不是因为夏秋,还真不一定能考上荔湾科大。”陈若愚贼眉抖了一下,“那时候夏秋说一句——我不喜欢比我成绩差的男生,我就能憋屈好几晚。”
    何知渺闻言不吭声,静静听他说。
    陈若愚多心,喉咙里捏出一句:“哥,我就是想跟你掰扯几句我高中的事,前几年你也不在家,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何知渺拧了把湿抹布,细细擦着电脑包上的落灰。
    “说吧,难得我们兄弟俩能说上点话。”
    “哎,其实也就是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那点破事。”陈若愚说,“我一直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喜欢上夏秋的。”
    情不知所起,但曲终人散总有归宿。
    “但我昨晚睡不着,把这两年的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陈若愚嘘声,“这两年真是太累了,一家人手里就跟抓了把碎玻璃渣一样,握紧了都是血,一道道地慢慢流。”
    “说得这么文艺,倒是像夏秋的口吻了。”
    陈若愚笑说:“可不止这样,我也想起来第一次见夏秋的情景,不是在新生报道当天,之前我一直记错了。”
    何知渺手上一顿,饶有兴致地问:“她……”
    “她是个很极端的人。”陈若愚点得透,“不说我这样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人,对她也是要花心思琢磨的。”
    “哦?你今天感慨真多。”
    “我给你讲了你就懂了,夏秋这个女生,很特别的。”
    就像当日校园初见,何知渺眼神游离到十米开外,淡淡一问:“若愚,那人是谁?”
    就像陈若愚不紧不慢的回答:“夏秋,住琴湖墓地的。”
    就像何知渺暗暗思忖,墓地,有意思。
    恍若隔世,叶片缝隙间透着薄浅的光,此刻的南枝有点变了样,味道离散开去,没了清新气。
    就像高一那年的开学日。
    九月一号,千千万万个日子里的一天。
    明明一点都不平凡,触碰往昔就能为日后所有走过的弯路奠基,却恰好被陈若愚忘了,才想起。
    夏秋初一之前都是在荔湾度过的,寒暑假才会回南枝,人生地不熟的状态让她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却着实像个异乡人。回来那年,也十分狼狈。
    她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连行李都推不动。
    见着外婆她也不是很亲,只是低声述说自己可能要长久住下去了,仓皇得误以为自己是个累赘。
    夏秋什么也没说,静静住在了南枝的水边。
    性格孤僻,近乎不爱开口,历历都被外婆收尽眼底。虽说夏秋小时候就喜静,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外婆也从来不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就连夏秋腿骨折这事,也是后来她打电话给夏秋妈妈问的。
    外婆知道她不乐意说。
    要不是夏秋没人照顾,她又怎么可能在路上被撞倒在地,宁可报出班主任电话,也不联系父母。
    就这样平静过了两年。
    夏秋越长越细嫩,眉眼秀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也给她引来了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蒋明卉就是其中之一。
    初中时代,班级里总分成几小拨团体,你跳你的皮筋,我踢我的毽子。
    课间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操心娱乐圈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又撕逼了。
    一包浪味仙从东头传到西边,回到手里也就剩个碎屑渣子,嘬一下手指才有味儿。
    可每个班也不乏一个领头的“大姐大”,或是泼辣麻利,或是家境优渥。
    蒋明卉就算是夏秋班上的大姐。
    反正有事儿她爱出头,运动会也总能在别的班面前端出好几箱矿泉水来,随便喝,喝不完浇运动员头上。
    干嘛使?不为别的,就喜欢冷水浇到那头板寸上的酣畅。
    就算那头板寸也不过是跑得快的两条腿动物,但到了蒋明卉眼里,那也赛过吴彦祖。
    逢人怼她,她也要捋起袖子嚎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懂个屁!”
    女孩儿们都不傻,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跟她抬杠了。
    自讨没趣么不是?
    夏秋向来不参与她们的话题,一来是她向来每月按时买《半月谈》,没什么渠道关注明星花边。
    再者,她也分不清班上女生叽叽歪歪说的都是哪些人。
    偶尔也有耳熟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偏着耳朵听,对不上脸。
    直到有一天晨读蒋明卉因为一张“合照”,而把夏秋锁在女厕所一整夜。
    夏秋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继而靠在门后,捻着那张合照木然地说:“好像不认识。”
    是真话,是真的不认识的。
    但是这跟蒋明卉相不相信毫无关系。
    就像这年头动不动就有人扯着嗓子喊,“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听起来可笑且跟自己毫无联系。但不好意思,倘若那人死不死地真就这么去了,那他身后的烂摊子绝对有你一份心理负担。
    毕竟寻常人心都是血肉糊成的窗花纸,一指头过去也就捅破了。
    哪有什么跟自己无关呢,其实也都不重要。
    就像抬眼看别人跳楼,然后起哄似的喊:“你怎么还不跳哇?我脖子都仰酸了,你倒是跳啊!”
    这样的事,夏秋从来只是想想。她想,她大概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锁也锁了,人也散了,幸好女厕所的灯是声控灯。
    她一夜跺脚取暖,累了就靠在较为干净的角落,也不是照样能活下去。
    过一天是一天,夏秋没哭没闹,甚至饶有兴趣的想起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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