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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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炽热一瞬,又熄灭了。他说:“我终是比不上他的。”
我说:“谋事在人。你没做,怎知比不上?”
少年说:“我怎么做?名分已定。他自小就朝那个方向走的。”
我说:“你也是自小养在中宫的。孝懿皇后无所出,你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少年说:“可是,他已经天下百姓公认的太子。”
我说:“太子不一定是天子。”
他冲上来,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说:“你让我不忠不孝?”
我说:“顺天而行,既忠也孝。”
他松了手,恍然大悟,说:“我忘记了,你原是知道结果的。”
我笑得灿烂,说:“是的,我知道结果。但我不知道过程,所以,你还是得靠自己。”
少年的目光渐渐炽热,说:“费扬古——”
我接道:“股肱之臣。”
少年说:“我凭什么信你?”
我说:“就凭我在你家的床上醒来。”
少年在书房里度了几步,转身坚定地对我说:“你告诉孙麽麽,今夜之礼,按大婚规矩。”
是夜,正房卧室红烛高照,孙麽麽和甄麽麽亲自给卓雅梳妆、更衣毕,将红盖头盖上。
于是打发小丫头去正房去请新郎。新郎一身正装,早已等候多时。小十三傻傻地还在问:“四哥,你和嫂子早就成亲,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你们是在过家家吗?”
“你们都那么大了,不像。”
进得房去,往西边站了,两位麽麽扶着卓雅站在西边,陈伯唱到:“夫妻对拜——”
二人鞠躬如也。
陈伯再唱:“夫妻再拜——”
二人再次鞠躬如也。
因二人已经做过一次,倒也顺利。
待二人坐下,两个小丫头端了酒上来,两个麽麽将酒混了,二人皆饮,酒馔三行,起,仍行两拜礼。
因无亲戚朋客,只有满屋奴仆置了几桌酒,不当值的,喝得倒也高兴。当值的待下了值,也是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PART2就快完了,我的心痛啊!
2.仙姿绰约翻红袖,月影婆娑照绿怀(八)
回到自己房里,竟有些微醉,对雨荷说:“给我沏杯浓茶吧。”
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雨荷下去!”
回头一看,是李氏。
她说:“为何不给我行礼?”
我说:“你半夜三更到我这里来,耍什么威风?”
她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故意要与我过不去!”
我是真的不解,问:“侧福晋何出此言?”
她说:“你原就比不上我,所以………………”
我打断她,冷冷地问:“我什么比不上你?”
她说:“家世比不上,容貌比不上,性情比不上,爷的恩宠你也比不上………………”
我说:“论家世,你比得过大福晋?论容貌,你可知,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论性情,你可过得比我随性自在?论恩宠,你为何伺候爷三年,还一无所出?”
我是真的醉了。与一个女子吵架?若是我清醒,打死我也不会做这等丢份的事情。
她是被我呛着了。可她勇敢,一歪身,竟坐下了。
她一脸讽刺的微笑,妩媚勾魂,可我一女人,这工夫用到我这里,可不是浪费了?
她淡淡地说:“昨日,岸上坐的是你吧。”
原来她昨天看见我了。
“爷说了,大福晋是皇上指的,而我,是他向皇上求的。他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你,你原本只是个丫头,念你是先皇后娘娘宫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了,才收了你。”
我无语。她得意道:“爷说,在驿馆里,他一见我,就知道,我就是他这一辈子所追求的………………”女孩眼波流转,深深地沉浸在自己描绘的幸福里。
一辈子的追求?
我回想书房里,他眼里的火焰,烧得我的心都痛了。一辈子的追求——一个女人?她也是醉了。
女孩说:“爷说了,这一辈子,只要我想要的,他都能想法给我。”
既然她已经知道我看见了,想也是有备而来,于是我说:“那爷可答应,与你男耕女织,一生一世一双人,厮守终生?”
这女子不屑地说:“爷是皇子,天潢贵胄,怎能如下里巴人那般衡量?我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俗人。”
果真是有备而来。只是她都能想到这层了,何苦来跟我计较?说得好听点,这宋氏是一格格,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暖床的侍妾,作用类似于充气娃娃,既无感情,也无身份。
这女子说:“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可我,就是在意。就因为你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也想啊,他是皇子,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一想到,他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你教的,我就恶心。如果你漂亮一点,也就罢了,好歹算一个对手。可你是如此平凡,走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若是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我也能接受,可你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谁欠你啊,啊!就是露叶也比你多才多艺吧,可她才是一个大丫头。你凭什么?凭什么也像爷一样,整天冷着脸,让大小奴才都当你是正经主子似的,畏惧你。可恨那些教养麽麽,竟什么事情都来与你商量,堂堂的阿哥府邸,竟是一个大丫头当家。你说,你凭什么!”
她真是醉了。
我冲外面喊:“雨荷!侧福晋的人可在外边。”
一个小丫头走上前,这侧福晋却说:“绿珠,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绿珠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那你先去外面和雨荷说一会儿话,等侧福晋气消了,我再叫你。”
绿珠出去了。
这痴人继续说:“昨日你才把露叶给了卓雅,奴才们就都嘀咕说,宋格格是要让大福晋当家了。这府里谁当家,原来竟是你说了算!今日果然,那老婆子就跟我说,爷要与大福晋圆房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是嫉妒。如果昨日你没看见我和爷亲热,不会这样安排吧,对吧!”
她趴在桌子上了,嘴里还在喃喃:“其实啊,这爷心里也是只有你呢。常常睡到半夜,拍着我说,红玫姐,给我倒杯水,红玫姐,我害怕,你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分是挤出来的,多多包涵,就这些了。第三部分如果明天还有时间,我就传上来。
3.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一)
消了暑,众人回城,我仍留在庄子上。不久,康熙例行秋狝,卓雅初掌家,未随行,李氏随侍。
庄子上的秋日容易消磨,白昼一日短似一日。过完仲秋,天也凉了,庄稼也该收仓,庄户们忙着,我也有了事情做。每日看着热火朝天的秋收场面,心中无比温暖。像小时候家中农忙一样,有时候,我带着一群丫头,在收割完的地里转悠,捡麦穗,找地瓜,也去林子里找野果,柿子,核桃………………
待到庄子上消停下来,冬天也就到了。寒风一日紧似一日,我们每天窝在家里烤火,丫头们做针线,我看看书,晚上早早地就睡觉。有时候,在火盆里烧几个地瓜,大家玩笑一会儿,有时候架个锅煮陈伯送的新鲜野味,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十一月三十,主子生辰,陈伯进城送贺礼,早早问我,有什么孝敬。甄麽麽中秋回家团圆,就不再来了,也没有人管我。这天冷下来,我早已不练字,还真拿不出什么孝敬那孩子。还是雪梅懂事,她拿出早就备下的一个匣子,交给陈伯。我问是什么,她也不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伯回来,带回了主子的赏赐,给丫头们的无非绫罗绸缎,给我的除了首饰衣物,还有一些腊制的野味和一支人参。陈伯说,爷秋狝带回来一些山货,大福晋做主分给各房和亲戚。
初一,雪花飘飘,连续三天不停。初四刚歇了阵,我就带着那帮丫头出去堆雪人,玩了一阵子,想起闰土父亲捕鸟的法子,又去野地里疯了一下午,晚上睡得很沉。第二天,阳光普照,廊檐下结了长长的冰凌,我们打下来做盆景………………
城里有人来报讯,初三,贵妃娘娘薨,谥“温僖贵妃”。
这漫天风雪,也算普天带孝了。
几日风雨几日晴,也没了心情玩。
这一日,捧着诗经打盹。丫头们做着针线活,似睡非睡。一阵寒风冲门而进,那男孩就进了屋,后面跟着小盛子。
丫头们全醒了,见了礼赶紧往热炕头上让。
他一声冷哼,说:“你们都下去。”
我只好亲手捧一杯热茶给他。他手一挥,就打翻在地。小盛子在外边战战兢兢应一声:“爷?”
他吼到:“没你的事,谁要你站在门外的!”
外边的人悉悉索索地全离开了。他瞪着我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笑道:“我本来就是实话实说。”
这孩子深深地吸气,说:“你给我再倒一杯茶。”
我就再倒一杯。他喝了一口茶,又放下,缓缓道:“我本来还抱有希望。我想,红玫消了气,就会变回来。一个活生生的闺女就这样去了,怎会不痛?我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了你说的第一个预言。你真的不是她。”
我说:“我当然不是她。”
这孩子说:“我一直不敢见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占据红玫的身体。可是,我又想见你,因为你那天捧着我的脸,就像皇额娘对我说话。”
我说:“天下母亲的心大约都是一样的,毕竟我来到这里,也是抛夫别子。看见你,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他问:“天下的母亲真的都一样吗?”
我说:“是的。”
他说:“那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要我?”
我无语。他一拍炕桌,一杯茶又糟蹋了。他恨恨地说:“皇额娘去了,皇阿玛问我,愿不愿意回亲额娘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听皇阿玛安排。没想,她说,十四弟才周岁,她实在有困难。”
那一年,我已经十一岁,身边丫头婆子太监一大堆,她并不需要怎样费心照顾我,只是要寄在她的名下而已。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却将我拒之门外。她不要我,其他母妃更加不愿意。皇阿玛没有时间,他从来就只爱太子,没办法,只好匆匆给我指婚。我是一个谁都不愿要的孩子。
我说:“他们这样做,确实很让你伤心。”
他瞪着我,一个手指指天,吼:“伤心?我哪里敢伤心。我和三哥他们读书,一次,师傅说我字写得好,我很高兴,就拿去给皇阿玛看。没想他刚和大臣们议事完,不知为何不太高兴,看了我的字,并不说好,还说,他会专门抽时间检查我们的功课,不要一有点进步,就跑去找他,他没有时间。我很委屈,眼泪就下来了。他就很生气了,说我喜怒无常。这条考语至今还被记在起居注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出身贫寒;故无法写华丽丽的文字;我手写我心………………
3.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二)
我有点恍惚,这跟21世纪做心理咨询挺像的。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一个倾诉,一个应和。历史上的这位四爷,确实值得研究其心理。精神分析强调童年经历对人的重大影响,这孩子自小被寄养,还没成年,养母去世,亲娘居然不要他。他那老爷子呢,眼里除了江山,就是太子,以及美女。他成了紫禁城里的拖油瓶。
在自立门户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苦心办差,低调做人,不拉帮,不结派………………
等到做了皇帝,他却又任性妄为得像个孩子,以至于身前身后名,都是千古谜题。
是什么造就了他颇具戏剧色彩的人生?
也许,这就是清穿妹妹们都喜欢与他演对手戏的原因吧?
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