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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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苗秦氏认真的道:“叶家大恩,我不敢忘的。说出的话、许出的愿,必得做到。姑娘别嫌我啰嗦,从今儿起,我就吃长斋。”说着喊苗文林与苗惜惜,“给妹妹磕头!”
庭芳忙避开:“婶婶休折煞了我。”叶家至少要监视苗秦氏到风平浪静,能把人安抚下来是最好的。又对庭琇道,“五妹妹,你们家里你多看顾些。不是我做晚辈的无礼,三叔三婶都是不着调儿的,有什么事你赶紧使人来告诉我们一声儿。如今家里可是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庭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嘴唇应了。庭芳看的心疼不已,庭琇比她还小,连半大的孩子都算不上。哪怕平日里聪慧些,现在的情况也太虐了。接她去上房过活是可行,可家里乱成一团,将来秦氏关禁闭,这个月是她们母女两个见面的最后机会了。张嘴想安慰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苗秦氏忙道:“姑娘放心,这个院里有我。我虽不中用,照看孩子们总是行的。”
庭芳长长叹口气,对苗秦氏行了个礼:“我们五妹妹六妹妹并几个哥儿,就劳婶婶看顾了。”
庭芳还要巡视别处,嘱咐了庭琇几句,又匆匆走了。她的巡视是不定时的,有时候一刻钟就转一圈儿,有时候半个时辰转一圈儿,有时候则是兵分两路。家下人根本不知道庭芳什么时候出现,全都紧绷着弦。庭芳走到厨房,满屋子药味。正是刘太医替叶家上下开的药膳。庭芳想起陈氏的身体,比仆妇们还紧张。估摸着都要回来了,亲自看了一回,吩咐道:“回头一齐送到上房去,把小几都摆开。老太太并太太们熬的太厉害,不宜吃太多,先送清粥小菜,晚点倘或有人饿了再分别送。”
高妈妈走来道:“太太身子虚,虚不受补,只怕更要清淡些。我熬了些许淡鱼汤,姑娘好赖劝着太太多喝些。”
庭芳又问:“明日的羊奶备好了没?”
高妈妈跺脚道:“姑娘快别提羊奶,命妇们哭灵,见着咱们家备的是羊奶,都跑去买。价格涨了十倍,还买不着。”
庭芳一噎:“那奶豆腐呢?跟蒙古不是打完了么?市面上有没有?”
“有,就是贵。”
庭芳道:“有就买,能带进宫的东西统共就那么多,只怕差不多的都贵,也不能叫老太太在宫里头干饿着。”
高妈妈应了,就有人来报,老太太等回来了。庭芳忙指挥着仆妇们往上房送吃的,自己也跟着往上房去。这么个折腾法,家里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回来累的话都不想说,都默默喝粥。庭芳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道:“刘太医又来过一回,换了药,又扎了针放了些血。并没说什么,余者家里没其他事。”三房的小插曲,就别拿来添堵了。
陈氏累的两眼冒金星,在回来的马车上直打盹儿。此刻吃着粥,没半碗就歪过去睡着了。杨安琴身体好些,再说到底心理压力没那么大,反应还算灵敏,眼疾手快的把陈氏捞住。庭芳忙唤安儿:“你快把我娘抱回房。”
安儿立刻就伸手把陈氏抱起,往东院走了。老太太累的胸中翻滚,似是想吐,又吐不出来。勉强吃了一碗粥,道:“快都去睡。家里有两个丫头,乱不了。”
几个主子站起来都打晃,各自叫丫头小厮搀着回房歇息不提。
庭芳与庭瑶交班,庭瑶巡夜,庭芳在上房照看祖父顺道眯一会子。庭珮又跑了来,道:“夜里天黑,我来管晚上。”
庭瑶道:“你管弟妹们。”
庭珮道:“大哥哥管着呢,都在康先生家睡着。康先生并大哥哥两个,不至于管不住。我才去三房看了五妹妹和四弟,他们家都在哭,好容易劝住了。大姐姐同四妹妹先去睡吧,一家子的事,没得叫你们两个姑娘家干熬着,我们倒蒙头睡觉。”
庭瑶确实累的很,把巡夜的事交代给了庭珮,自去睡了。庭芳照顾病人有经验,拖了张塌在叶阁老的床跟前,卷了被子就睡。要紧时刻,就得瞅着有空档便睡。否则人没两天就趴下了,事情必定更糟。见众人都睡了,庭珮打叠起精神,一边默背着课本,一边带了人满府窜。时不时进到上房,看看叶阁老烧的如何,是否还有鼻息,是否卡了痰什么的,又看看庭芳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生病。守到寅时,吩咐跟着的人各房通知叫起床,自己抱着几床大被子,把马车铺的严严实实。待长辈们洗漱过后,都安顿到马车里补眠。幸而哭丧越邋遢越显诚心,叶家女眷们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从马车上醒来,胡乱梳了个发髻,又进宫去了。
陈谦早管了白日的外头,庭珮接过了夜里。庭树只管盯着弟妹们不调皮,庭琇与苗秦氏镇在三房。庭瑶与庭芳机动行事,长辈们只管哭灵和睡觉,孩子们既然管的好,就各自把得力的人带在身边照应。家里事情多且杂,每个人都不得闲儿。这么一晃神,就没顾上小八。
这一日下午,奶子忽然大哭着抱着小八找到庭瑶:“姑娘!!小八他!!!”
庭瑶顺着奶子的手一看,只见小八全身浮肿到变形、呼吸短促,混身上下都是皮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176章 喵喵喵
在花园里巡逻的庭芳接到消息狂奔至上房,小八已经是呕吐不止了。庭瑶被丫头死命掐醒,整个人都木了。庭芳抓住安儿的手:“你脚程快,去请郎中!”又冲出上房,随手从腰带里抽了个玉佩,找到叶阁老的长随:“小八不好了,快请太医,快!”
长随吓的跳起,同安儿一前一后的跑出门外。庭芳折回上房,不住的问:“这是怎么了?早起我瞧了还好好的,你有没有胡乱喂东西?”
奶子吓的声调儿都变了,抖抖索索的道:“还不到五个月的人儿,喂什么呢?我我我就喂了点子水。我的奶没问题啊,日日吃我的奶。我吃的东西也都是厨房里送的。”奶子满头大汗,“我喂了水就跟着一齐睡了一觉,半道上小八哼哼唧唧,我醒来就瞧见这副模样了。姑娘……姑娘……”奶子说着就呜呜哭了。
庭瑶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道:“派人,先告诉娘,说小八病重。”
庭芳一层层的冷汗往外冒,不独小八,陈氏只怕都撑不过去。偏此刻叶阁老醒了,听到外头的动静,哑着嗓子喊:“怎么了?小八怎么了?抱来我瞧瞧!”
庭瑶哪里敢抱去给叶阁老瞧,慌忙道:“有些吐,已请太医了。”
叶阁老坚持道:“抱来我瞧。你们好歹要我有点心理准备。”
奶子无法,只得抱着凑过去给叶阁老看。叶阁老只消看一眼,心里就凉了半截。颜色都变了,吐的直抽搐,哪里还救的活。饶是他久经沙场,也差点缓不过来。被圣上打板子只在外伤,他混了几十年朝堂,只要圣上不杀不流放,还叫他当阁臣,连从一品的虚职都没夺了,他就有的是翻身的机会。所以身上虽痛,人却冷静。哪知兜头一盆冷水,痛的他浑身都抽痛了一下,登时老泪众横,哽咽着道:“放我边上。”
奶子把小八放在叶阁老的床头,小八却是抽搐着差点掉下床。庭瑶和庭芳伸手拦着,叶阁老摸着小八头上的绒毛,泣不成声。小八难受的伸手乱抓,终于抓到了庭芳的一根手指,用尽全力的抓着。庭芳平素的冷静强大,全化成了碎片。平时抱在怀里咯咯笑的奶娃娃,此刻尖利的叫着、不停的吐着。身体好似越胀越大,呼吸越来越乱。
“小八……”庭芳哭的肝肠寸断,只不住的念小八的名字。
庭瑶早就哭的不能自已,连滚带爬的跑去佛堂,不住的冲佛像磕头。
陈氏本来就因劳累过度不舒服,从宫里出来刚上了马车,猛的听到说小八不行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越氏吓的半死,忙喊老太太跟杨安琴。马车不算小,勉强挤的下四个人。可马车不好走,硬生生的停在当口。
宫门口哪日都乱糟糟的,皇家哭灵,每日都有规矩。福王平日都出啦的晚,今天却是早了一刻钟恰好被堵的动不得。众人想让他,一时半会又哪里让的开。越氏一声尖叫,引的众人去瞧,福王正好看见,索性跳下车,硬挤到跟前问:“什么事?”
杨安琴看到福王,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殿下!!我妹妹她晕过去了!”
福王哪里搞的清楚女眷里头谁是谁,可皇后生前最怜人命,倘或为了给她哭灵,闹的别家不好,皇后在天之灵必不安的。忙冲后头吼了一声:“别挡道!叫太医!”
一群命妇的马车纷纷停下,徐景昌也听到动静赶过来,见众人堵着全不是一回事,只得又跑到前头,不拘品级文武,一辆辆的引着马车往外驾。宫门口腾出一条路来,太医也从宫里奔道外头,老太太带着越氏与杨安琴下了马车,掀着帘子叫太医进去瞧。
也是陈氏命大,太医都是圣手,紧急时刻不管男女大防,无法隔着衣料扎针,便用手指点穴。又揉又挫,硬把陈氏弄醒了。杨安琴立刻道:“阿满,大姐儿在家等着你呢!小八也只是病了,他们小姑娘家家的,没经见过事,一惊一乍的,你快回去瞧瞧。”
老太太强忍着没哭,庭芳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不到了万分危急,是绝不可能特特报信来吓陈氏的。小八此刻只怕是凶多吉少。
福王刚死了娘,对亲人病危之事十分感同身受。对身边的太医道:“你跟着去叶家走一趟,小八我见过,挺可爱的。长的挺像叶庭芳那祸害,没那么容易有事。”
徐景昌道:“我送老太太回去。”
官员和诰命分两边,交通通畅了,叶俊文也发现自家马车停在宫门口,边上还站着福王与徐景昌。急忙连同叶俊德赶过来,一叠声的问情况。
老太太怕唬着陈氏,勉强道:“小八病了,几个孩子不懂事,来报我们知道。大太太便惊着了。”
叶俊德忙道:“那咱们快回!”
徐景昌见叶家男丁来了,就不自作多情。目送着叶家人回去了。
福王对徐景昌苦笑:“真有事,丫头该哭鼻子了。”
经福王一提,徐景昌又不放心了。对福王道:“我还是跟去看看吧。还有叶阁老,本就有伤,万一小八有个好歹,不知道受不受的住。”
比起其他人,叶家独叶阁老最要紧。福王道:“很是,你赶紧去吧,我身上有孝,不好进别人家的门。”
皇家原本跟臣下是不讲究这些的,可福王觉得自己打今年来就各种不顺,霉运一直跟着他,怕把叶阁老给克的翘辫子,太子系可就乐大发了。叶阁老位高权重不算,难得的能吏,哪怕从家国天下考虑,都是不希望他死的。拍了拍徐景昌:“有情况报与我知道,我先去圣上跟前求个情。”
徐景昌问:“求什么情?”
福王道:“还有什么,免了他们家的哭灵呗。至少叶郎中家的得搁家里,不然她跟着没了多不好。”说完就掉头往南书房去了。
圣上正为私自打了阁老不自在,朝臣看他的眼神忒怪。自己也知道那样迁怒老臣有些过,只当时心情不好,就发作了出来。心里早后悔了。此刻福王又进来求情,圣上更同情叶阁老了,忙问福王:“叫了太医不曾?”
福王道:“已是叫太医跟着去了。我瞧着叶郎中的夫人不大好,才来同父皇说此事。母后她……前些日子教导我,叫我既是交了朋友,就要待人真心。我想着那臭丫头凶归凶,可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