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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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岫云惊了:“还真是真名?”
庭芳苦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我丢了,叶家也不会找。叶家七个小姐,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呢?”
奸生子,刘永年顿时没了兴趣。放开庭芳,调侃道:“怪不得不怎么怕青楼,合着你是熟人。”
你麻痹!庭芳忍着气,眼泪扑扑往下落。既是“叶俊文的私生女”,她哭爹哭爷爷没什么稀奇。不必再忍,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爷爷,你可真就舍的丢下我去了!你孙女被人欺负了,你孙女在被人羞辱,你不替我出气么?
爷爷……那个偶尔坑她一把的老头,实实在在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和舞台。或许他的并不是一个好人,但对子孙们,都是最纯粹的疼爱。庭芳的手抓紧了床单,爷爷,爷爷,孙女儿想你,一辈子都想你!
庭芳哭的声嘶力竭,宣泄着被绑架之后所有的委屈。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能做她坚实的后盾;从此之后,每一步,都只能一个人往前走。好寂寞……
毕竟是个小姑娘。刘永年伸手拍了几下权做安慰:“好了好了,不是还有爹爹么?”
爹你妹!庭芳差点炸毛!别以为姐看不出你眼中的龌龊!
刘永年还真不舍得碰庭芳,如此绝色,拿来送人再好不过。地方再强,也不好太不给中枢面子。送个美人走动走动关系,是应有之义。如今朝中混乱,庭芳又太小,喜欢长成的姑娘才是多数,没必要拿个极品去冒险。待等二三年尘埃落定,那才水到渠成。
刘永年自己的亲闺女且没仔细哄过,几下子哄不住庭芳,就没了耐心。楚岫云忙笑着推他:“你去外头喝酒,喊思思弹琴给你听。”
刘永年怕庭芳哭坏了,嘱咐了一句:“劝着些,叫她哭一回,引着她做别的。”便是不送进京,将来也是摇钱树。会芳楼每年给刘家的孝敬有上万两,自不可轻视之。
庭芳哭过一阵,抬起头来,刘永年早走了。轻轻松了口气,红肿的双眼望着楚岫云:“我不是故意骗你。”
楚岫云拿帕子打了下庭芳的头:“早觉得不对了,你家那样厉害,你怎地能被拐了?哪家小姐出门,不是围着几十个丫头婆子的?不过你不想说,我便懒的问。横竖进了这个门,便是我闺女。”怪不得提起叶家大小姐时,竟有些酸意,又说要去勾太孙。合着根子在这里。
庭芳干脆直接问:“有福王殿下的消息么?”
楚岫云捂嘴笑:“福王又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有个姐姐在福王府。”
楚岫云挑眉:“不是独生女儿么?”
庭芳道:“表姐啦。妈没了,在我家养大的。”也不算很骗人,平儿是在福王府,只不过嫁的不是福王而已。
楚岫云道:“你娘还挺有手段的。”
庭芳故意道:“有个屁,面团儿一个。一世都不得进门。如今我爹……太太未必给她安生银子。靠着往日的积蓄过也过的,只怕有人找她麻烦。”
寡妇门前是非多!楚岫云点头:“待过几年,使人上京寻一寻,接过来呗。”
“呃?”
楚岫云捏了捏庭芳的脸:“高兴了吧?”
庭芳怔怔的,她天生招“妈”待见?搞定嫡母不算,还能搞定妈妈桑!?
楚岫云却正了颜色:“有难过的事儿,哭过便罢。起来洗脸,歇一会子,等你爹爹回来,伺候他吃酒。”
庭芳沉吟了一下,是单纯的伺候呢?还是伺候!?
楚岫云幽幽道:“咱们,只能看着嬉笑怒骂罢了。人家能捧你,就能踩你。别招人厌烦。”
庭芳立刻唤了丫头,替她梳头洗脸。
待重新上过妆,楚岫云才依着墙笑道:“这就对了。”
庭芳转过脸看着楚岫云。
楚岫云走过来,在庭芳耳边轻轻道:“你爹再不疼你,那也是你爹。爹爹再温和,那也是……主子!”
庭芳一凛。
楚岫云摸了摸庭芳细嫩的脸庞,笑道:“走吧,快吃饭了。”
庭芳低着头,眼里满是冰冷。面对福王时,且能为了叶家毫不留情的站在他对立面,气的福王只能打她出气。主子?刘永年也配?呵呵。
第280章 喵喵喵
京城的冬月,一片素白。
飞扬的大雪中有一人悠闲的走着。他没有打伞,只随意带了个斗笠,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臃肿的棉衣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惬意,清脆的声音在雪中飘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脚下深深浅浅的足迹,一直到一座院门前。那人停住,双手合十:“施主,日安。”
门房上下打量一番,穿着青灰色的衣裳,像是个尼姑,有些不耐烦的道:“咱们家不喜佛道,你走吧。”
尼姑摘下斗笠,露出了精致的脸庞,门房呆了下,好漂亮!
尼姑轻笑:“我找十一叔,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怔了怔:“你是谁?”
“秦王妃。”
门房顿时脚软,连滚带爬的往二门处通报。自家主子跟秦王的关系,那是绝对不能怠慢的!果然,不一会儿,福王是跑出来的,气喘吁吁的道:“庭瑶?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庭瑶双手合十,先跟福王见礼,而后从容跟着福王进到屋内。坐下后,庭瑶仔细看了看福王,胡子拉碴的,十分憔悴。心中有些失望,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了么?赵贵妃被软禁承乾宫偏殿,没说废,也没说不废。宫内无人,宫外颓废。这是要认命!
可惜叶家没有认命两个字。
福王有些急切的问:“你来寻我有什么事么?是不是在庵里住的不方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有事使个人来!路上多危险!”
庭瑶笑道:“我没有人使。”尼姑庵清苦的超乎她的想象,不过暂时落脚,还可以忍。“也不能随便乱跑,偷溜出来的。”
叶庭芳亲姐!
庭瑶策划逃跑用了三天,终于抵达目的,直接道:“十一叔,我饿了。”
庭瑶当日被扔进的桃花庵,距离福王别院有二十来里。看看天色,才巳时左右,也就是说她走了一整夜!福王心中一抽,忙问:“想吃什么?”娘的!谁虐待他侄媳妇,别让他逮着!必须弄死!
“水晶脍,”说着眨眼,“有么?”
福王:“……”出家人……喂!然而还是怜她一个女眷走了那么长的夜路,一叠声叫人做。又把桌上的糕点推到她跟前,“先垫垫。”
庭瑶毫不客气的吃着,但一点不显得粗鲁,反而有一种是真名士自风流的韵味。软糯的十一叔叫的福王心软,秦王妃,是秦王的遗孀。心中有些愧疚,是他没照看好,竟叫秦王妃饿着了。又看她身上的衣裳,寻常棉衣,比王府的下人穿的还差。不知怎地有一种庭芳要掐死他的错觉。
庭瑶吃了几块糕,稍微舒服了点,又笑道:“十一叔收留我呀!桃花庵太冷了,我衣裳不够穿。”
福王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直接就扭头唤人:“叫王妃替秦王妃准备个院子。”又对庭瑶解释,“郊外,没京里舒适,担待些吧。”
庭瑶撑着胳膊一直盯着福王,把福王盯的后背发毛,忍不住问:“还有什么?”
“我的嫁妆呢?”
福王:“……”那不是寻你妹子的钱嘛!?
庭瑶又笑:“殿下,您就当真甘心,匍匐在平郡王脚下?”
福王神色微变。
庭瑶坐直了身体:“五万雪花银,乱世之中,拿给徐景昌做本钱,能翻出多少银子呢?”
福王道:“他有此才?”
“钟表专营如何?”
福王眼睛一亮,徐景昌最爱机关,给他几个自鸣钟,他便能原样做出来。拿到专营并不难,一个皇子,想要抢某个商路,没有不成功的。
庭瑶又笑:“我记得,他还会改造枪炮。”
福王看向庭瑶:“你想干什么?”
“造反!”
福王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的半死:“咳咳咳,你说什么?”
“造反啊!”庭瑶理直气壮的道,“不然我找殿下干嘛?”
福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吗?”
庭瑶没好气的道:“难道是我吗?”再乱几年,真不找你!现在天下还没彻底抛弃李家,不然她挑唆徐景昌造反去。明显做皇后的姐姐比较爽么。尤其是那~~样的皇后。
福王:“……”从来知道你妹妹出格,不知道你居然比你妹还出格……
庭瑶呵呵:“不然我家把银子抬到殿下家里作甚?”
福王目瞪口呆。
庭瑶再插一刀:“您总不会认为,太子死的那样决绝,就为了耍脾气吧?”
福王忽然就觉得脑子不够使了:“那是为了什么?”
庭瑶顿时心好累,辅佐这么一货上位,难度有点大啊!只得解释道:“父王死的干脆,圣上就不好再动文臣,否则会出乱子。我头发剪的干脆,圣上便也不好动我,只能把我扔去桃花庵过苦日子,末了还得承认我是秦王妃。”
“殿下的岳父,不还稳当当的在掌院位置上么?”
福王惊愕。
庭瑶笑道:“我爹,那真是被我连累,圣上拿着他撒性子。二叔被贬海南,却还升了一级。是贬官,而非流放,能轻轻巧巧的带走家眷。失去了父王的圣上,并没有那么强。包括,即将被封为太子的平郡王,他能做的,只有讨好殿下。”
福王冷笑:“他不整死我就不错了。”
庭瑶笑:“殿下要跟我打赌么?”平郡王是郡王的时候,叫板太子能叫的特别爽快,但等他做了太子,面对圣上和朝臣的夹击时,就知道各中滋味了!不讨好福王以向圣上表忠心,他还能作甚?福王作为圣上幼子,太子幼弟,被当了那么多年牌坊,早屹立于众人心中。新太子当然必须接着使,还能顺便洗脱他谋害前太子的风言风语——看,我把前太子最疼爱的弟弟照顾的那样好!
福王眯眼:“大狐狸?”
庭瑶大笑:“你管我妹妹叫小狐狸?”
福王道:“我管你爷爷叫老狐狸!一窝狐狸精!”
“过奖过奖。”庭瑶半分谦虚也无,却是突然变的落寞,“狐狸窝还在的时候,我当逍遥狐狸。狐狸窝被人端了,我就该做我的大狐狸了。”
福王苦笑:“你觉得我能成?”
庭瑶道:“殿下想在郊外躲一辈子?您总不至于比平郡王还差劲吧?按说,父王没了,该是您做太子的。除了您,还有谁是坤宁宫养大的呢?”
“坤宁宫养大的也是庶子。”
庭瑶道:“在叶家,谁拿庭芳当过庶女呢?”
福王一时想起陈氏,问道:“你娘呢?”
“打发她随舅母回山东了。”
福王想了一回,才道:“是了,你大舅递了辞呈,不在杭州了。”
庭瑶点头:“他跑的快,没有后台,杭州那地方他坐不住。索性让出来,省的被人扯下去。横竖外祖还在江西,暂无人能随意动陈家。”
福王望向窗外:“有些惶恐啊。”
庭瑶道:“我都不怕。”
福王呵呵。
庭瑶又道:“九五至尊不好么?”
“好个屁,上去了更疯子一样!”
“就平郡王那小肚鸡肠的模样,”庭瑶摇头,“不出十年,天下就不姓李了。十一叔啊,亡国的皇子们是什么下场呢?我的初晖小妹妹,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去呢?跟我娘家妹妹作伴去么?”
福王的后背顿时渗出了冷汗。
庭